权酒瞥见他紧绷的下颚线和窗外的漆黑夜色,立马明白了什么:
“有狙击手?”
司瑾年透过后视镜不动声色观察着不远处的跟随车辆:
“嗯。”
这次来棠城,是秘密出行,为了防人耳目,他只带了三十个守卫,可没想到,就算做到这种地步,依旧没能骗过樊盛这只老狐狸。
薛城一直默默计算着周围的包围车辆,越是算到最后,他脸色越是凝重。
樊家和杜家这一次是铁了心要让三爷死。
他抬眸看了一眼后视镜,想要说什么,却看见司瑾年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权酒是个敏感的人,直接挑明:
“敌人太多,打不过?”
薛城看着司瑾年,沉默着没有说话。
何止是多,简直是多到离谱。
杜家和樊家估计是打听到司家和阎家合作的消息,打算先下手为强,根本没给自己留后路,他大概估算了一下,这四周至少埋伏了三百号人,当然,这还只是明面上的……
十倍不止的敌人,十倍不止的武器,他们想要杀出重围,可能性比中彩票都小。
第393章 民国暴躁军阀vs知书达礼留洋千金49
薛城尚且清楚这一点,作为统领者的司瑾年,自然更加明白。
坐在后车座的男人神色平静,单手扶着权酒的脑袋,防止她在颠簸的车厢里磕破脑袋,另一只手,已经按下对讲机,开始吩咐前后的车辆在下一个路口分流。
他们一共有十辆车,每辆车的车身都一模一样,从外观上看不出任何区别,而防窥玻璃成功隔绝了窗外的窥探,敌人想要确定他们的位置,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司瑾年:“最后五辆车继续往锦城的方向开,薛城,你和其他四辆车往相反方向驾驶。”
薛城皱眉:“三爷?”
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赶紧驶向锦城,和援兵会合吗?
司瑾年语气淡漠,却含着毛骨悚然的冷意:
“樊家不会让我们活着靠近锦城。”
所以原路行驶的那五辆车,只会成为重点攻击对象,与其被炸的渣都不剩,还不如往相反方向开,试试能不能博得一线生机。
薛城脸色更严肃了,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三爷也绝不会选择这一步。
“这里离锦城还有40公里,我们的人赶过来需要一个小时,只要能拖上一个小时,我们就有获救的可能。”
权酒可没他这么乐观。
樊家既然敢挑这个地方下手,那就代表他们清楚一个小时的时间差,援兵赶来的路上,估计不会顺利了。
权酒摇头:“靠人不如靠自己。”
薛城皱眉,不赞同看着她。
正面交锋是绝无可能了,可车外都是深山老林,一旦下车,他们失联的可能性极大。
野兽毒蛇,昼夜温差,体温失衡,没水没粮,每一个都是致死的因素,比起正面面对敌人,在这样的环境中下车逃生,存活率也高不到哪儿去。
司瑾年没有出声,显然是在思索。
到了下个路口,身后的五辆车头也不回的驶向锦城方向,权酒特别留意到,敌方更多的车辆都选择跟上了那五辆车。
她心头微微一沉。
谁都清楚,这五辆车里的人的生存率……几乎为零。
她收回视线,根据身后的车辆数量,大概判断出身后的跟随人数在一百二十号人左右。
15比120,还是悬殊。
“过了前面的山头,靠边停车。”司瑾年突然出声。
薛城抓紧方向盘:“三爷!”
司瑾年不为所动,冷静吩咐:
“加快速度,拉开车距,再抓紧时间,埋几颗炸.弹在车上。”
薛城将油门踩到底:“明白。”
他的命令,他从来都会听的。
……
当司瑾年拉着权酒的手,行走在虫蚁飞舞的草丛中时,身后猛地传来五声爆炸声。
她回头望去,就看见黑夜中炸开几朵小型的蘑菇云,在茫茫黑夜中,收割人命的利器,反倒成了此时此刻唯一的光源。
司瑾年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怕了?”
寻常人没有经历过这种阵仗,害怕也是理所当然。
权酒摇了摇头:
“北斗七星在左手方位,锦城以北二十公里的方向,我记得有个小镇,我们可以朝着那个地方走。”
薛城持着枪,警惕观望四周,听见权酒的话,诧异看了她一眼,第一反应就是——
三爷把他们的计划告诉她了?
司瑾年透过残余的微弱火光,视线稳稳落在权酒的脸上。
她冷静的完全不像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
又是阻击手,又是深夜飙车,就在刚刚,又有几十条人命化为一缕缕青烟,不说寻常女子,就算是寻常男子遇到这样的事情,也会有短暂性的惊慌失措,可她不仅没有害怕慌乱,反而在短短两分钟内,想出了最佳的解决方案。
司瑾年抿了抿唇。
他感觉自己捡了个大宝贝。
司瑾年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你怎么知道锦城以北二十里有坐小镇?”
这座小镇实在太小,地图上都不见得会标注。
权酒一听这问题,脚下难得踉跄了一下。
司瑾年急忙抓紧她:“怎么了?”
权酒摸了摸鼻子,降低了音量:“咳…就是上次在你书房那次……你没把地图收起来。”
书房?
地图?
司瑾年仔细回想了好一会儿,才灵光乍现般想到了那晚的场景……
他掐着她的后腰,把人抵在桌前的时候,好像书房的书桌上确实放了一张地图……
某些时刻,她蜷缩收紧的十指突然用力,还把地图的一角弄皱了。
司瑾年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都那种时候了,她还有闲工夫看清楚小镇的位置是在东南西北的哪个方向?距离锦城多少公里?
他嘴角抽了抽:“看来是我还不够努力。”
权酒突然后背一紧,明白他的愤怒点在那儿,她立马开始灭火。
“别啊……之所以记得,还不是你让我在书桌上趴了一个小时。”
和地图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一个多小时,她能不记得吗?
司瑾年嘴角微勾:“紧张什么,我又没说要罚你?”
权酒松了一口气。
不生气就好。
“既然你记性这么好,就奖励你把整张地图的地形都记住。”
权酒:“???”
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议望着司瑾年的下颚线。
整张地图密密麻麻上万条线路,就算她记忆力一反常人,真想要全部记下来,也得花一个星期吧?
这还是不吃不喝不睡的结果。
司瑾年握了握她的手,他当然舍不得她背这么久,只是偶尔玩玩情趣,吓唬一下小姑娘。
“背完了我可要检查,不许应付了事。”
权酒:“……”
她感觉天塌了。
……
身后的追兵来的很快,权酒和司瑾年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只能马不停蹄往前走。
昨天刚下过雨,山路泥泞崎岖,一行人的鞋子早就粘满了淤泥,惨不忍睹。
到了午夜十二点,大山里的温度骤然下降,一直维持在三四度,时不时有夹着冰冷雨水的冷风刮过,飘到身上,刺骨冻人。
就算两人一直握着手,手心的温度也没能升起来。
司瑾年脱下自己的军大衣外套,裹在了权酒身上。
权酒看着他只剩一件单薄的衬衫,不赞同道:
“还是你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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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爷:“小瑾子对不起,爷要开大了。”
第394章 民国暴躁军阀vs知书达礼留洋千金50
司瑾年拦住她归还外套的动作,强硬将军大衣披在她身上,一句话劝服了权酒。
“只有你不出事,我才能安心对付敌人。”
这种极冷天气,别说是女人,就连常年健身的男人都顶不住,到小镇的直线距离二十公里,可实际上,他们没有地图,没有具体的风向,还不知道要走多少弯路。
权酒想让司瑾年靠近点,两人裹一件衣服,可山路实在太陡,每走一步都颠簸,一起拉拉扯扯走路,反而降低了前进的速度。
“那我们抓紧时间去小镇。”
身后的追兵离得不远,时不时还能看见手电筒的光亮。
“拿着。”
司瑾年突然将一抹硬.物塞到她的手中。
权酒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手中多了一把银色手枪,她注视着司瑾年空了的腰间。
“你的枪给我了,那你呢?”
司瑾年从薛城手中接过另外一把黑色的手.枪:
“我用别的,会开枪吗,我教你?”
权酒摇了摇头:“不会,你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