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黑眸含笑,做这一切动作时,她的眸光都没有从沈琅脸上挪开。
嘴上撇清两人的关系,私底下却做着撩拨的勾当。
沈三以为自己终于找到知音,殊不知这位才是传播谣言的罪魁祸首:
“公子是个明白人。”
权酒小尾指指尖勾了又松,松了又勾,时不时缠绕上沈琅的指尖,细细碾磨套弄……
沈琅深深看了她一眼,眸光淡漠。
权酒不懂适可而止这个道理,嘴角微勾,笑的更加意味深长。
攻略对象是个太监,她也就这点乐趣了。
然,沈琅不为所动,别说脸色,就连眉毛的弧度都没变过半分。
暗叹没趣,权酒收回小尾指藏入衣袖下,刚想将手背在身后,手腕却被一道强劲儿的力道桎梏住。
她眸光微顿,本能垂眸看向手腕。
沈琅骨节分明的大手露出黑袍外,手指修长如玉,将她的手腕连同衣袖一起握在掌中,因为力气太大,皮肤下的青筋肉眼可见,昭示着独属于男性的力量。
权酒不明白他这是何意,抬头看他,沈琅却盯着沈三,淡漠开口。
“只有一把伞,你就在这儿等着,等雨停了,就回提督府。”
沈三张了张嘴,没想到自己才是被抛下的那个。
“是。”
………
沈琅撑伞将权酒送回了南湖别苑。
一路上,都握着手腕没松开。
到了别苑,沈琅自然松手,收伞。
权酒摘下面具,倚墙娇笑:
“还好今日雨大,路上不曾有行人,不然明日这京城里,怕是又要多一个提督大人是断袖的传闻。”
“你想要复仇?”
面对她不正经的调戏,沈琅语气淡漠。
权酒嘴角弧度不变:
“大人说笑了,长溪区区一介女流,哪有和天子抗衡的本事。”
沈琅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的眼,判断她此话的真假。
“你三番两次撩拨我,难道不是想借我之手,报复楚拓?”
“自然不是。”
权酒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语气,令人辩不出真假。
沈琅眼型狭长,不说话盯着人的时候,总给人一种蔑视的压迫感,东厂里许多阶下囚正是被这双眼睛震慑,最后心理防线崩溃,不得不认罪求饶。
“长溪三番两次撩拨大人,大人真的不知为何?”
她红唇凑近他的脖颈,呼出的热气全吐在他的锁骨上方,女子白皙柔荑向上,替他整理衣襟,从旁人的角度,像极了一对恩爱夫妻。
“长溪不图财,不图权,图的……”
她语气微顿,眼皮上掀,眼中秋波流转。
“是大人您。”
沈琅沉默同她对视,权酒不服输迎上,两人胶着一股劲儿,谁也不肯先挪开目光。
良久。
沈琅黑眸微动,嗓音低沉发出一声讽刺的讥笑。
“图我?”
他压低后的嗓音沙哑,混合着嘀嗒错落的雨声,一同传入权酒的耳中。
“我一介残缺之身,连寻常女子都不愿委身于我,你贵为先皇室血脉,却说要图一个太监?”
在世人眼中,太监根本算不得男人,普通女子下嫁太监,都会被世人的唾沫耻笑。
权酒看出他眼底的淡淡自嘲,二话不说,直接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话。
她踮起脚尖,双臂勾住沈琅的脖颈,对准他的唇,印了上去。
不等他推开,权酒就退回原地,黑眸澄澈如水。
“我知道沈大人不会信我今日所言,可日久见人心,我们不缺这一时半刻。”
似乎笃定了他们日子还长。
沈琅只觉得她自信狂妄,奇怪的是,配上她似笑非笑的神情,这狂妄并不令人讨厌。
权酒将雨伞塞回他手中,推开南湖别苑的大门进屋。
“改天见。”
女子淋雨冲进雨幕,穿过前院,进了前厅,很快就不见踪影。
………
挑明身份过后,权酒依旧戴着面具,穿着男装去商会送药。
不止是丹药,她在别苑里腾出一间实验室,制出洗衣皂和香薰,又专门包下一座制衣坊,画了一百套服装图纸,命人连夜裁制。
就当沈琅以为她快要消停时,她又连夜包了一栋酒楼,不出三天,酒楼开张,全是百姓们没见过的新样式。
“吃喝住行,沈公子这是打算把百姓们的生活处处都垄断啊……”
作为天下最大的商会,沈琅的生意盘也不小,和权酒的生意难免有部分冲突,只是几日时间,就被她抢去不少生意。
面对手下人的控诉,沈琅只是淡淡垂眸。
“随她去吧。”
……
权酒肆意扩大自己的商业版图,却没想到,会再次遭到楚拓的传唤。
第652章 舞女公主vs东厂提督12
“陛下近日龙体欠佳,听闻沈公子医术惊人,就让老奴传唤公子入宫陪伴一段时间。”
权酒如法炮制,将身体涂粗糙,又用香草掩盖自己身上的体香,这才换了身衣服,随周公公入宫。
……
楚拓看着弯腰行礼,却不下跪的瘦弱身影,放下手中的奏折,黑眸落在她的斗笠上。
周公公明白楚拓的意思,立马拔高音量:
“大胆!见到圣上,为何不跪?”
权酒低头颔首:“回皇上,家父有规定,我沈家一脉,只跪天跪地跪父母。”
血海深仇,她现在不杀楚拓,已经是仁慈。
“荒唐!”
周公公没想到她看似沉闷可欺,说话却这么大胆放肆。
一介草民的父亲,怎比得上皇上尊贵?!
周公公还想再骂,楚拓盯着低头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的权酒,摇了摇头,沉声道:
“罢了,江湖中人总讲些不拘一格的规矩。”
他收回目光,坐上床榻。
“朕近日总觉得气短胸闷,你过来,给朕把把脉。”
权酒上前,五指搭在他的手腕上,没一会儿,她松手道。
“陛下只是劳累过度,草民给陛下开两幅药,再休息两天,就能恢复如初。”
楚拓却没让她走,他合上眼睛,闭目养神。
“给朕捏捏肩。”
权酒:“……”
她忍住用力掐死他的冲动,捏上他的肩头。
“陛下,吴将军觐见。”没过一会儿,周公公就提醒道。
“传。”
听到吴将军几个字,权酒不动声色垂眸。
屋外走来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
男人年近四十,虎背熊腰,眉宇间透着刚毅,脸上胡须密布,一张老脸带着饱经风霜后的沧桑。
“微臣见过陛下。”
楚拓头也没抬,神色淡淡:“吴将军有何要事?”
吴飞虎低头跪在地上:
“陛下,骑兵营上个月的军饷还没发放,臣去找过户部韩尚书,可韩尚书总以公务繁忙为借口避而不见,骑兵营的将士骁勇善战,个个都是国之栋梁,韩尚书这般行径,微臣以为会寒了将士们的心……”
楚拓终于睁眼,却没给他眼神,语气淡淡:
“就这事儿?”
吴飞虎面上青筋直跳,牙龈紧咬,却不得不忍耐下来。
“陛下,骑兵营虽是先帝遗留下来的亲兵,可自从归顺以后,将士们……”
“吴将军。”
楚拓不疾不徐打断他的话。
“听你的意思,是朕故意命令户部不发军饷,为难骑兵营的将士?”
吴飞虎脸色猛地一变:“微臣不敢!”
楚拓坐直身体,挥了挥手,示意权酒退下。
“既然不是这个意思,那就去找负责这件事的人,朕最近在为西南水患的事情伤神,迟发军饷这样的小事,不要再让朕听到了。”
他语气平缓,可仔细一品,却不难听出其中的寒意。
吴飞虎低头隐忍,想到养家糊口都成问题的将士,他堂堂七尺男儿,竟红了眼眶。
“微臣明白。”
楚拓视若无睹:
“秋狩日就要到了,朕这里有一把弓弩,今日赐予吴将军,希望吴将军不要给朕丢脸,在秋狩当日大放异彩。”
他使了一个眼神,周公公立马从一旁的盒子中取出一把弓弩。
权酒瞥见弓弩,浑身一股寒意和恨意从后脚跟一直涌上天灵盖。
这把弓弩,“孟长溪”曾经见过。
她盯着弓弩的弩身,十指缓缓收紧。
楚拓:“这可是世间少有之良弓,吴将军可要好好珍惜了。”
吴飞虎接过弓弩,握在手中:“多谢陛下赏赐。”
权酒呼吸加快,盯着不知真相的吴飞虎,她第一次觉得楚拓这人虚伪恶心到了极致。
这把弓弩的主要材料,取自她的三哥,也正是前朝的三皇子。
骑兵营由先帝创建,跟随先帝出征杀敌,经历数百场战役,成为孟国最骁勇善战的一支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