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三不管再多言:“没事了,属下告退。”
等他一走,沈琅盯着眼前密密麻麻的折子,久久没有翻页。
最后,他从书柜深处取出一本书,书中有折页,恰好是第十五页,他昨晚刚好看到这里。
【女子善妒,如何哄好吃醋的夫人成了一门学问……】
………
权酒一回宫,就听到何宰相之子何雍因为当街抢夺民女,被楚拓在朝堂上问罪的消息。
“京中纨绔众多,强抢民女的人也不少,皇上为何偏偏盯上这何雍?”
翠竹给权酒折叠衣服,忍不住开口问道。
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她不再封闭自己,同权酒相处时,没了以往的诚惶诚恐。
权酒眼底没有意外之色:“他盯的不是何雍,而且何家。”
何雍吃喝.嫖.赌这么多年,楚拓未必是真不知情,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突然发难,不过是因为想要动何家罢了。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几日,以何宰相为首的一党频频出事,楚拓三番两次在朝堂上公然发怒,虽然没有提及何宰相的大名,可谁都知道他是在冲谁发力。
“小姐,没想到陛下为了您,居然愿意得罪何宰相。”
翠竹再次听到何系一党被牵连后,发出由衷的感叹。
权酒作为当事人却不为所动,平静道。
“他不是为了我,他是为了他自己。”
楚拓背靠何宰相,娶了何渺渺,才在朝中真正扎稳根基。
翠竹有些疑惑:“可皇上以前对何宰相不是挺好的吗,何家也忠心耿耿,听说何宰相私底下见到皇上都不用行礼……”
“表象罢了。”
权酒端着茶杯,食指指尖在茶杯上敲击。
“你一个久居深宫的宫女都知道楚拓是靠何家上位,朝堂上其他人又会如何议论?楚拓这人虚伪自傲,又爱面子,不愿背着攀高枝的名号,登基以后,何宰相对他越好,他反而越觉得恶心……”
最讽刺的是,他一边厌恶何家,又一边离不开何家的助力,以前是没本事踢开何家,只能强忍,现在时机成熟,他在朝堂中有了自己的势力,自然就原形毕露。
翠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听小姐这么一说,我感觉天底下的男人没几个好的。”
要知道楚拓前两天还送了两大箱奇珍异宝过来,世人皆以为这是对沈神医医术的褒奖,翠竹却知道,这是狗皇帝在表达对她家小姐的心意。
想起运筹帷幄,却连表白都笨拙的沈琅,权酒眼底闪过笑意:
“也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
翠竹看出的心情不错:“小姐这是在替沈大人说话?”
权酒笑而不语。
翠竹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委婉道:
“小姐,其实沈大人也不错,可你想清楚,他是一个太监啊……”
寻常女子宁愿嫁给屠夫,也不愿意嫁给不能人道的太监。
第690章 舞女公主vs东厂提督50
她虽然在替沈琅说话,可语气中自然而然流露出对太监的贬低。
听见这话,原本神情慵懒的权酒嘴角笑意淡去,表情转为严肃淡漠:
“这话说一次就够了,若有第二次,我不罚你,你自己去找嬷嬷,领盘缠出宫吧。”
她不在意太不太监,可沈琅介意。
翠竹面露惧色,当即跪下磕头:“小姐,奴婢知错,你千万别不要我……”
权酒没有看她,语气慢而平静:
“翠竹,我知道你打心里看不起太监,我不怪你,因为不光是你,这世道所有人都是一样,觉得不能人道,不能绵延子嗣太监不男不女,天生就低人一等。”
翠竹被她说中心里的想法,更加惊慌:
“小姐,奴婢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奴婢再也不议论沈大人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们视太监为洪水猛兽,我能理解,我不能改变世人对他的看法,可至少在我的地盘领域里,我不希望有人对他出言不逊,你明白吗?”
这世道的风气便是这般,偏见歧视持续了上千年,她没有狂妄到试图改变所有人对太监的看法,可至少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她不愿意沈琅受到伤害。
翠竹眼底闪烁着泪光,听完她的话后,认真点头:
“小姐,对不起。”
权酒看着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姑娘,心里微叹,揉了揉她的脑袋:
“起来吧。”
这也不能怪翠竹,从小到大接受的观念注定她无法接受太监。
翠竹站起身,吸了吸鼻子,嗓音还带着哭腔:
“小姐,以后不管你喜欢什么人,哪怕是个瘸子、瞎子,老头,我都会像尊重您一样尊重他。”
权酒翻了个白眼:“老头?在你心里,我口味就这么重?”
翠竹又开始慌了:“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嘴笨,小姐你不要放在心上……”
权酒:“行了,我明白你的好心。”
这丫鬟哪里都好,就是脑袋不太灵光。
翠竹见她真的没有生气,这才松了一口气。
权酒道:“去洗把脸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
“奴婢这就去。”
………
窗外。
沈三看着站在门口久久没反应的男人,迟疑出声:
“大人,您不进去吗?”
沈琅低头看着手中的红珊瑚簪子,指尖摩挲,眼底蒙上一层雾色,仿若烟雨朦胧时的池塘。
“改天吧。”
………
权酒惊奇的发现,沈琅和奶团子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以往沈琅带着奶团子玩,都是受她强迫,明显不情不愿,可眼下,高大的男人抱着小孩儿,不情不愿的人反而成了奶团子。
“姓沈的,你放我下来。”
奶团子瘪了瘪嘴,挣扎着想要下地。
沈琅面无表情看了一眼怀中的人:“你想下去?”
“没错!”
“啪。”
沈琅毫不犹豫松手,奶团子猝不及防,没有站稳,屁股摔了个底朝天。
权酒:“………”
好吧。
是她想多了。
奶团子一脸委屈控诉,摸着屁股,从地上站起身,试图指责他的恶行:
“是不是不发火,你就当别人是傻子啊?”
沈琅毫无愧疚之心:“你发火也聪明不到哪儿去。”
奶团子:“………”
其实换个爹也不是不行。
“宝贝儿,过来。”
权酒进门,冲他招了招手。
奶团子的脸色立马由阴转晴,露出喜色:
“你怎么来了?”
权酒扫了一眼坐在旁边喝茶的男人:
“我听说某人接你出去玩,为了你不客死他乡,我自然要过来看看。”
是的。
这一次是沈琅主动来找奶团子,甚至没有预先告诉她一声。
奶团子一张脸垮下,摸着屁屁,果断告状:
“他家暴我。”
沈琅闻言,长眉轻蹙:
“男人之间的事情,内部解决,不要祸及其他人。”
奶团子牵着权酒的手,有了靠山,他说话也开始嚣张:
“我又不是男人。”
沈琅面不改色:“带把的就是男人。”
奶团子本能嘀咕:“你又没带把……”
话说到一半,他就有些后悔了。
权酒面色微变,第一反应看向沈琅,原以为他会大发雷霆,可男人依旧面色淡漠平静。
“要我脱了裤子,给你检查检查吗?”
奶团子小嘴微张,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权酒眸光闪了闪,只以为他是为了不丢面子,强行嘴硬,毕竟那一晚,他是真的格外“平静”……
“对不起。”
奶团子敢做敢当,有错就要道歉。
沈琅端坐在椅子里,右手靠着扶手,端着茶杯,眸光从他身上掠过,淡淡道:
“没诚意。”
奶团子脸色微红:“那你说,怎么才有诚意?”
………
半个时辰后。
“为什么你泡妞,还要我给钱?”
奶团子满头大汗,身上挂满了大包小包,就连脖子上都挂了两个衣服袋子,里面全是沈琅买给权酒的东西。
明明说好向沈琅赔罪,可到头来,沈琅一件自己的东西都没买。
沈琅走在前面,完全没有伸手帮忙的意思:
“她开心了,我自然开心。”
这话没有任何炫耀成分,典型的沈氏风格,平铺直叙,道出事实。
权酒正在挑选簪子,闻言指尖微顿,回头看了他一眼:
“沈大人,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当着小孩子的面,别乱撩。
沈琅蹙眉,似乎比她还为难:“实话也不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