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为神明,风醉比其他人感受到的东西更多,他眼皮微垂。
“你的神力不纯粹。”
贺青随面不改色,按住他搭在权酒肩头上的手:
“松手。”
风醉直接用实际行动给了他答案。
男人另一只掌心神力积攒涌动,朝着贺青随的面门拍了过去,下一秒,贺青随手中多了一支翠绿色的长笛,跳动在空中,挡下了风醉的攻击。
一击不成,风醉再次出手,却没有松开权酒的肩头,贺青随有长笛在手,很快风醉就落了下风。
男人剑眉凌厉,右手在空中一摊,沉声道:
“剑来!”
“嗖——!”
权酒甚至根本来不及反应,脑海里精神力一阵波动,龙霄打破储物空间的壁垒,破空而出,通体血红,落入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中!
权酒:“……”
好一个叛徒。
龙霄似乎看出她的不瞒,身上的红光闪了闪,似在安抚她的脾气。
风醉没有察觉出龙霄来源的异常,真神配神剑,他松开权酒,和贺青随皆是身形一闪,斗在了一起,破坏力是刚才的好几倍。
八大门派的人得到了喘息的间隙,权酒一抬眸,就对上秋堂蓝修几人复杂的目光。
秋堂语气迟疑:“沈妹妹,你和那魔物认识”
她那一句“小心”,大家可都听见了。
权酒:“不认识。”
她太过坦荡漠然,原本怀疑她和魔物的其他弟子面露纠结,秋堂还想问,可权酒明显是一副我不想说话的表情,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等私下无人的时候再问。
神明对神明,殃及的不光是黑风谷,落日森林和浮光城几乎被夷为平地,这场顶尖对决,旁人根本无法插手。
两人再次出现时,贺青随嘴角溢出一丝血迹,而风醉更为惨烈,他先是破封印,毁了黑风谷,又对上八大门派的围攻,本就是强弩之末,此刻全身浴血,落地之时,脚步踉跄后退两步,发出几声沉闷的咳嗽。
贺青随面色微沉:
“够了,到此为止。”
风醉眸光落在权酒身上,深深凝视着她:“墓地在哪儿?”
贺青随:“神魂俱灭,没有尸体。衣冠冢在西大陆的精灵乐园里。”
风醉又深深看了权酒一眼,随即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涂山荆面色凝重,仿佛世界末日来临:
“殿主,你就让他这么走了?!”
贺青随:“留不住的。”
万朝林脸色惨白:“我们现在就去追,不然等他休养归来,八大门派都得遭殃!”
贺青随反而不担心:“他现在没工夫理会你们。”
不用猜也知道风醉去了哪儿。
眼见为实,不见到墓碑,他不会相信那个人已经陨落了三千多年。
………
权酒垮着一张脸被贺青随带走,回到了魏国分殿的后山。
半山腰的小木屋还在,温暖的灵泉冒着水雾,一旁的桃花树花瓣落尽,长出嫩绿色的新叶。
贺青随站在屋外,看着屋内趴在窗台边和他遥遥相对的女人:
“想吃什么东西就吩咐小玦。”
权酒平白无故损失了一把神剑,心情不佳:“为什么风醉会说你神力不纯?”
贺青随一如既往的有问必答:
“我不想飞升,所以压着灵力,没有渡劫。”
他一身修为入了神境,可毕竟没经过天雷的洗礼锻造,和真正的神明还是差了一些。
他说的简单,权酒却知道这其中艰难,什么时候渡劫根本由不得你,他既然能够避过天雷的搜寻,身上一定藏了逆天宝物。
贺青随本以为她会针对这个问题刨根问底,可权酒只是眨了眨眼,将话题转到自己身上:
“风醉想要寻仇的那人,眉心也有这个红莲印记?”
估计她和那人长的不像,不然风醉早在黑风谷的时候,就把她认出来了。
她转移话题,贺青随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庆幸更多:
“嗯。”
权酒理清逻辑,向他一一求证:
“当初那个女人封印了他,所以他一出谷就想寻仇,可是你说那个女人已经死了,我和她眉心都有红莲印记,所以风醉才说我是替代品?”
“嗯。”
权酒眯了眯眼睛,眼中多了一抹深意:“那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听风醉这语气,“她”和贺青随关系匪浅。
贺青随琥珀色的眼睛澄澈干净,凝视着她的面容。
“她是我……师父。”
权酒垂眸,纤细浓密的睫毛落下一层阴影,遮挡住她眼底的神色:
“那风醉和她什么关系?”
贺青随:“勉强也算师徒。”
“勉强?”
贺青随似乎是累了,揉了揉眉心,不想再多解释。
“改日再说,今日你也累了,早些休息。”
权酒看出他脸上的疲态,点了点头。
等贺青随一走,她就脱掉衣服,去灵泉里泡澡,温热的泉水包裹四肢,她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一呼一吸之间,这一月的疲惫感散了大半。
银月高悬,山影重叠。
权酒仰头,后脑勺靠着清泉边的鹅卵石,修长脖颈连着锁骨,勾勒出一道优雅的弧度。
她如果猜的没错,风醉想要寻仇的人就是她自己。
不然她不会有红莲印记。
贺青随也不会一见如故,不分缘由的护着她。
属于她的龙霄也不会被风醉召唤离开……
所以现在的她,是个“死过的人”?
第750章 众神归位34
她假设一下,三千多年前她封印风醉后身亡,魂魄被系统抓去做快穿任务,那她以前的躯体还在吗?
还有,三千多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要封印风醉,两人“勉强”的师徒关系又从何谈起?
她不是感受不到,贺青随在避讳风醉的话题,似乎并不乐意谈起。
“真是一团乱麻……”
她闭上眼睛,索性放空思绪,不再去想,好好享受当下的灵泉。
换上贺青随给她准备的红色银蝶罗裙三件套,不长不短,刚刚好。
绣着牡丹花的红色小吊带外,只披了一层薄薄的纱衣,下身是一条同色系的半裙,穿起来凉快又自在。
权酒用毛巾擦了擦头发,擦拭到半干,她才从院子走向内室。
屋内黑漆漆,没有点灯,只有月光洒落下的投影在地面上摇晃。
她几乎立马看向左手边的四方红木桌,原本空荡荡的条形板凳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抹修长的黑影,明明已经看见他了,屋内却静悄悄没有任何呼吸声。
权酒露出警惕,语气也变了,手中多了一抹匕首:
“你来做什么?”
背对她坐下的男人回头,露出那一双比夜色还要黑的眼睛,静静盯着她眉心的红莲印记。
点燃油灯,屋内的光线亮起,男人深邃的五官随着烛火的跳跃忽明忽暗,在他身边,一把通体红色的长剑主动除了剑鞘,兴奋围着权酒转圈圈。
权酒:“………”
这狗东西是嫌她死的不够快?
龙霄的反常仿佛一把锋利的刃,划开两人之间那一层窗纸,室内的气氛陡然紧张。
“它很喜欢你。”
风醉打量着她,似乎在判断。
权酒还堵在门口:“正常,我这么好看,人见人爱。”
她努力理直气壮不心虚,撇清和龙霄的关系,摸不准风醉对“她”的态度之前,她不会露出破绽。
风醉没有说话,直勾勾盯着她,权酒不卑不亢,眼神迎上去,宛如一场无声的较量。
两人谁也不占上风,山间昼夜温差大,一阵凉风吹过带走皮肤上的热量,权酒穿的清凉,没忍住打了一个喷嚏。
风醉转过身去,背对着她坐着:“不进来等着喂狼?”
“又不是打不过。”
权酒小声嘀咕,主动靠近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她不施粉黛,素面朝天,泡过灵泉的脸白里透红,连一个细小的毛孔都看不到。
风醉黑眸微垂,他突然杀了个回马枪,本以为她会害怕,没想到她还挺淡定,这一点出乎他的意料,毕竟他两次都差点杀了她。
权酒也在预估风醉的状态。
贺青随明明说了他会去西大陆的精灵乐园,可风醉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他身上破破烂烂的僧袍已经换了,穿着一件蚕丝织成的白色长袍,上面渐变染着天蓝色的群山溪流,像极了一副韵味十足的山水画。
“你要喝吗?”
她冲着茶壶抬了抬下巴,红唇发亮,黑眸水润,简单一个动作做起来灵动可爱。
风醉不说话,权酒也懒得伺候这位大爷,垂眸自顾自喝茶,茶香四溢闯入鼻腔,她长睫轻颤,吸了一口气。
蓦地,眼皮子多了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