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川堂上前一步,想接过她手中的草药碗:
“要不我来?”
权酒躲开他:“不要碰我碰过的东西。”
她用过的东西全部烧毁,就连每天穿的衣服都不会留到第二天,用水和食物也和其他人分开,尽管这样,她还是不放心。
景川堂被她嫌弃,反而也不恼,嘴角笑意妖孽慵懒。
“陛下好狠的心,三天不见,就不让微臣近身了。”
权酒:“………”
这人就是个戏精。
景川堂仿佛能听见她心底的吐槽,提着一壶酒在她身前坐下,自怨自艾:
“是微臣人老珠黄,人老色衰,入不了陛下的眼吗?”
权酒:“………”
人老珠黄?
她盯着景川堂妖孽绝美的五官,嘴角抽了抽。
“听说你又去太医院找麻烦呢?”权酒主动开口。
据说景川堂把一群太医关在一起,24小时不停歇的研制解药,除了吃饭喝水上厕所,这群人根本别想踏出房间一步。
可就算如此,解药还是没能突破最后一步。
男人大发雷霆,把临时搭建的太医院砸了个底朝天。
景川堂眸光微闪:
“只是和他们友好交流了一下……”
权酒勾唇看着他:
“半个时辰砍一个人头,这也叫友好交流?”
眼看时间只剩下最后两天,景川堂给所有太医下了死命令,最后24个小时,如果不能研制出解药,那每隔一个小时就砍一个人的脑袋。
景川堂嘴角的笑意淡去,男人半坐在榻前,单脚踩地,另一只脚踩在榻沿上,身姿慵懒,仰头喝了一口烈酒:
“总有那么一群人喜欢告状。”
权酒无奈停笔:“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弑杀?”
景川堂闻言反而诧异:
“陛下可听说过平鹿原一战?”
权酒在原主的脑袋中搜寻了一圈,最后默默闭上了嘴。
平鹿原一战,景川堂带兵三十万,歼敌一百万,最后当着所有士兵的面,将对方首领的脑袋挖空,做了酒壶。
“酒壶”里盛的酒红白掺杂,最后一滴不漏喂给了敌方副将。
权酒叹了一口气:
“生死有命,没必要为难那群老家伙,都放了吧。”
景川堂意外的好说话:
“陛下说放,那便放。”
……
最后一日,权酒再度病危。
她坐在药房里,明明是刚入秋的天气,她身上却披上了厚厚的白色狐裘。
除了她时不时发出的磨药动静,屋里一片死寂。
短短五日,长太医被折磨的形如枯槁:
“明明只差最后一味药,可药性怎么就无法融合呢,难道是药剂的用量出了问题?”
明明只差最后一味草药,解药就能制作完成,可每到最后一步,药炉就总是炸开。
权酒停笔,递出两张纸给长太医:
“再试试这两种…咳咳…方案。”
长太医赶紧按照药方抓药,从地上起身时,他因为跪了太久,双腿一麻,脚底一步踉跄,差点摔倒。
匆忙之际,一张白色宣纸从他怀中掉落,看到白纸时,长太医心虚的看了凤灼一眼,想趁他不注意将纸塞回怀中。
凤灼黑眸微沉:“呈上来。”
长太医为难的看向权酒。
权酒:“………”
她好像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瞥见权酒和长太医的互动,凤灼再次开口,语气坚定冷厉:
“拿来。”
长太医脖子一凉,最后胆战心惊地将宣纸递给了凤灼。
凤灼展开纸张一看,匆匆两眼,竟直接抬手把纸张撕碎!
“凤灼!”
权酒急的起身,沉声呵斥。
凤灼仍旧没有停下,干净利落将纸张撕成碎片,他滚动轮椅来到权酒身旁,掌心松开,手心里的碎片就漫天散落。
碎片划过权酒的胳膊,像翩跹蝴蝶在空中盘旋打转,最后飘落在地。
权酒有些无奈:
“你真想一辈子做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残疾人?”
凤灼淡淡道:“臣不想。”
权酒看着满地药方碎片,语气加重:
“那你又何必和我置气?”
凤灼和她对视,黑眸平静如黑夜深海:
“等陛下痊愈那一天,微臣的腿疾自然有得治。”
权酒:我擦,气死朕了!
她一口老血哽在胸口,差点被气吐血。
凤灼的眸光闪过一抹复杂。
这么多年过去,他治疗腿伤的心情早不如起初迫切,能健全最好,可如果不能,他也不会自暴自弃。
他不明白为何她对生命如此淡漠,明知命不久矣,还能每天心态平和的研制解药,仿佛她的性命比不上他的一双腿。
死亡对她而言,太过轻描淡写,仿佛死亡不是她的归宿,只是不痛不痒的一程旅途。
凤灼神色认真,凝望向权酒的黑眸:
“如果陛下想看见我像正常人一样自如行走,那就好好活下来。”
权酒看向他长袍下的腿,沉默许久,终于“嗯“了一声。
她会努力。
………
眼看暮色西沉,天色渐晚,一群人没等来解药研制成功的消息,却等来大雍国从西边边境向千秋国进攻的消息。
凤灼看着从边境传来的八百里里急报,在纸上看见一个熟悉的名字时,他眉心微拧。
“墨溪?”
权酒咳得要死不活,冷不丁听见这只小狼崽的名字,疑惑抬头。
“墨溪怎么了?”
凤灼沉默着没有说话。
权酒看向跪在地上的士兵,语气微沉:
“你来回答朕。”
士兵瞥了一眼凤灼,见他没有反对,便如实开口:
“此次大庸国带兵攻打千秋国的主帅,正是墨溪。”
权酒:“?!!!”
我擦?
第195章 千古女帝,1V4修罗场33
权酒垂死病中惊坐起,一把扯过凤灼手中的信函,看见三皇子墨溪率领四十万铁骑踏破千秋国边境一行字时,她舌尖抵住上嘴颚,咬牙切齿。
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居然趁她病,要她命!
权酒:我就剩最后一口气了,他还这样搞我,这倒霉孩子。
001:还挺会演。
墨溪在权酒面前,每天都是一口一个甜甜的“姐姐”,像条黏人的大忠犬,没想到反手就捅了她一刀。
权酒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墨溪不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吗,大雍国皇帝怎么放心让他带兵?”
当年两国开战的时候,雍国皇帝不顾墨溪质子的身份,让他在千秋国受尽屈辱长大,从正常角度来说,墨溪对雍国皇帝应该怨恨才对。
凤灼知道的明显比她多:
“就在前几日,雍国太子因为夜夜笙歌,在青楼里暴毙了。”
权酒震惊:“这么巧,那雍国其他皇子呢?”
凤灼:“二皇子遇刺了。”
权酒:“又这么巧?”
雍国一共就四个皇子。
“那四皇子呢?”
凤灼:“失踪半月了。”
权酒:“………”
得了,失踪半个月,估计尸体都已经腐烂长虫了。
她叹息扶额,生平第一次体会到养了一只熊孩子是种什么体验:
“这倒霉孩子也太狠了……”
完全到了六亲不认的地步。
权酒从心底突然喷发出一阵阵的使命感。
“二狗,我不能死。”
死了都能被墨溪气活!!
孩子不听话怎么办!
打一顿就好了!
实在不行,那就两顿!
“景川堂,你赶紧回去。”
权酒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红衣少年。
大雍国的偷袭太过突然,四十万兵力直逼边境,而千秋国最边上的一座小城里,只有不到十万的兵力。
景川堂对边境的情况了若指掌,分析道:
“信件是三日前从边境传来的,估计这一会儿,四海城已经被攻破了,墨溪继续南下,遇到的第二道关卡就是兵力二十万的蟾州。”
权酒抬手抵住唇边轻咳:
“咳咳咳……对上大雍国的四十万兵力,蟾州有胜算吗?”
景川堂摇了摇头:“不知。”
他从未和墨溪交过手。
男人的眸光落在权酒身上。
“陛下与其担忧蟾州,不如先担心自己。”
蟾州再不济也能抵抗两天,可权酒只剩下两个时辰的寿命。
权酒咳得直不起腰,手指从唇边落下时,沾染上一抹触目惊心的红,恰好弄脏胥烛前几天给她包扎的绷带。
胥烛看见她吐血,眉心紧锁,掏出手帕递到她的手中。
“或许微臣当初就不该让陛下来长河县。”
权酒摆了摆手,用手帕捂住口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