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宵坐在床边,看着女儿小口小口喝汤,声音里有疼惜,有担忧,“还好家里人多,顾得上来,你要是一个人……爸爸还真不放心。”
虽然习惯性地要唠叨几句,但看在他亲手煲汤的份上,那些车轱辘话,温珍旎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只管点头就对了:“知道了,爸爸。”
“真不是什么大毛病,养两天就好了,放心吧,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年轻人总归不爱听人絮叨,金宵也就不再说那些:“马上又是中秋了,不紧要的行程咱就不去了,好好回家过一个节。”
逢年过节,她基本没怎么回家,弟弟也不在,金宵过得跟空巢老人似的。
温珍旎心里泛起一丝内疚:“中秋我肯定回来,专门陪你老人家过节,行了吧。”
跟老父亲进行了长达一小时的家庭友好谈话,她拖长着声音,嚷嚷着困了要睡觉,才终于把老父亲给打发回去。
医院的保密措施极为严格,加之事先打过招呼,即便温珍旎和慈恒是夫妻的消息在医院是公开的秘密,但外界还是瞒得密不透风。
为减少探视,避免打扰她静养,这次住院,只有少数亲友知道。
工作上因为来往密切,在今天早上跟团队通了气。秦清一行人下午就到了医院。
她原计划今天去公司的,没料到突发急病,把安排全都打乱了。
秦清宽慰她:“工作安排没有大变动,临时新增的行程就一个高珠活动。后续演出,我会看情况接,你安心养病就是。”
温珍旎掰着手指算了算,“这么算来,大后天就是晚会彩排和录制了。”
这个病生得挺省心,完美避开了所有行程。也就是说,她要在医院无聊地躺到出院。
“《名流》进组时间定了吗?”她问。
秦清在翻看手机消息,头也没抬地回她:“快了,九月底会陆续放料预热,预计十月开机,具体时间还没敲定。”
“还要那么久啊!”温珍旎揪着抱枕,声音哀怨,“我在医院躺得腰酸背痛,睁眼只有手机,无聊透了。剧本呢,剧本总该有了吧?”
她伸手讨要剧本,秦清抬头冲她一笑:“不好意思啊,也没有。”
“……”温珍旎生无可恋地瘫回枕头,心死了。
秦清忍俊不禁,正好来了电话,她便起身去了走廊。
橙子抓住机会,凑过来跟她分享八卦:“姐,中秋晚会的名单公布了,余蓝飞也被邀请了。”
怕秦清听到,她瞄了一眼门口,小声说:“她那部在播剧砸了不少钱进去,但播放率还是沉底了。现在团队急了眼,天天发通稿碰瓷各路流量,这谁要是被她缠上,短时间内就别想甩掉了。”
温珍旎接过橙子递给的小块苹果,点了点头:“我二叔对这个半路认回的女儿,挺舍得花钱的。”
虽说是亲叔叔,但终究管不到他的家事。况且,她对这个余蓝飞,总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排斥感。
橙子见她不兴致缺缺的,没再继续往下聊。扯了会儿娱乐圈的新乐子,秦清也接完电话回来了。
秦清还有事,赶着去处理,匆匆交代了几句,就叫上橙子回去了。
人一走,病房里又冷清了,温珍旎只能跟守着她的佣人聊几句,聊累了,便歪在刷微博解闷。
奚淼打来视频,看她病怏怏地歪在床上,眼睛瞪得老大:“啥情况啊我的宝!一晚没见,咋还穿上病号服装了?”
“住院呢……”温珍旎把前因后果简单一说,末了叹口气,“就是这么回事。”
“草!”奚淼爆了句粗口,“肯定是那家火锅店卫生不到位,食材有问题,赶明儿我就投诉它到倒闭。”
说着从她的Ksize大床上蹦下来,一边套衣服,一边风风火火往楼下冲,“等我,我这就过来看你。”
奚淼说来就真的会来。温珍旎赶紧拦她:“挂完点滴我就睡了,你来又得聊半晌,影响我休息。”
“说得也是哦。”奚淼倒也听劝,硬生生半路停下,一屁股坐在客厅沙发上,“明霞出差去了,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
“小毛病而已,就别跟她说了。”
温珍旎揉着酸胀的脑门,声音透着疲惫,“我就盼着赶紧出院,这地方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怎么,怕错过结婚纪念日,过不了二人世界了?”奚淼调侃两句,又问,“你们打算怎么过,想好了吗?”
温珍旎:“还没问他。”
“那你问啊。”奚淼发出贼兮兮的笑声,“下次见面,我把惊喜带给你。”
温珍旎瞪她:“你成天就琢磨那些。”
奚淼不觉得有问题:“好姐妹的幸福很重要,我当然上心了。”
温珍旎说不过她,干脆就不说了:“我要休息了,不跟你说了,拜拜!”
再聊下去,搞不好又被她带偏,拐到什么少儿不宜的话题上去。
她挂断视频,手机扔到一边,蒙上被子睡觉。
奚淼人来不了,还是叫了个外卖,给她送了鲜花和果篮。
温珍旎晚饭的食欲还是一般,只吃了一小碗蒸蛋羹。
佣人守着她吃过晚饭,把点滴挂完,伺候着洗漱了。
温珍旎睡得比较早,不知道慈恒几点来的。再睁眼的时候,对面一道身影正背对着她穿衣。
房间没开灯,一点朦胧的晨光从窗帘缝隙进来,勾勒出他上身的轮廓。浑厚的背肌随着穿衣的动作舒展,又被牵引着起伏,向中间隆起,流畅的肌肉线条就这样滑动着敛进了定制衬衫。
温珍旎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屏住了,生怕发出什么不文明的动静,她默默咬住被子,吞起了口水。
慈恒正扣着衬衫纽扣,一转身,就逮到某个偷窥的人:“看什么?眼睛都不转了。”
低沉的嗓音,再联系刚才朦胧的画面,温珍旎大脑不经思考,脱口一句:“sexy。”
男人的动作蓦地顿住,眉峰微挑:“什么?”
温珍旎反应过来,脸颊腾地烧起来:“没、没说什么呀。”
她企图蒙混过关,声音却弱了下去。任谁听,都觉得有鬼。
对上他审视的目光,温珍旎表情越发心虚了,慌忙转移话题:“你、你这么早就去上班?其实你不用特意过来的,她们在这里照顾就够了。”
慈恒“嗯”了一声,没说好,还是不好。漆黑幽深的眸子只管看着她,慢条斯理地系好最后一粒贝母扣。
抬手打领带的时候,他突然问:“会么?”
温珍旎看他脖子上挂着的领带,立刻会意,从床上下来。
她够不着,拽了拽领带,慈恒顺势俯身,嗅到她身上一股很淡的消毒水味道。
有了上回手把手的教学,温珍旎这次打领带熟练多了,指尖灵活地穿插了几下,缠绕再收紧。
她把打好的温莎结推向领口,目光扫过上下滑动的喉结。在衬衣束缚下,透出难以描述的张力,燎得人耳尖阵阵发烫。
“搞定了。”她松开手,把领子也抚平,“是不是还不错?”
“嗯,进步很大。”慈恒垂眸看了眼,手指调整着松紧,仿佛不经意地问起,“结婚纪念日那天,你想去哪儿?”
话题来得太突兀,温珍旎没有一点准备,随口道:“奚淼说这个季节山里有萤火虫,要不去山顶别墅。”
“好,我叫人去准备。”
他都没有异议,直接应了,抬手拍了拍她脑袋,语气温柔地说:“争取晚上早点接你回家。”
“啊?可以出院了吗!”
温珍旎被惊喜冲昏了头,跳起来一把搂住他脖子,激动地往他脸上亲了几口:“老公,我爱死你了,你就是我心里的神。”
被埋住脖颈的男人呼吸微窒,神情无奈地笑了一下。
温珍旎在医院熬了两天,闷得人都蔫了,总算盼到晚上,慈恒把她接回樟园。
捣蛋鬼谢新程开学了,已经被他爸妈接了回去,家里清净了许多,晚上就老太太和慈宇在,四个人一起吃饭。
席间,老太太话里话外都是心疼和不满:“旎旎一直好好的,工作再拼都没出过身体上的问题,这才跟你住了几个月……你老实说,是不是你带着人给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温珍旎扫了眼背锅的慈恒,心虚地替他辩解,“奶奶,他其实没有……”吃乱七八糟的还真不是他。
连慈宇都觉得自家哥哥这锅背得冤枉。他想笑,又怕引火烧身,只能憋住了,认真扒拉着碗里的饭。
慈恒料到老太太有这一出,还好习惯了,他面不改色地把锅接住:“是,都是我造成的。”
老太太顺着话往下说:“知道就好。改天找个高人看看风水,指不定哪有问题。尤其是你,刚回国。”
怎么说着说着还走进科学了?
慈恒眼角搐动了一下:“老太太,黄河泛滥是我挖断的,暴雨是我捅漏的天,你老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