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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夫弃子之后_盖子拧不开【完结】(100)

  徐音没想到这浑身冰冷的男人,居然会絮絮叨叨与自己说这么多,思及他是个鳏夫,这些年来努力挣钱就是为了给孩子留下一份家业,也是个不容易的。

  “孩子还小,你也还年轻,不打算续娶一房吗?”

  李琤:“我此生就她一个女子,只会守着她的牌位和她留下的孩子过日子,这辈子除了她,我不会沾染任何女人”。

  听到这,徐音已经彻底放下先前不快,对着面前男子,只剩下满腔敬仰。这样一个男人,又有责任又会挣钱养家,妻子死了也不愿意碰别的女人,只守着妻子留下的孩子过。

  她方才仔细打量过那小郎君,小郎君四五岁的年纪,身上衣着无一处不精细。可见,他这个父亲,当得极为上心。

  她用帕子擦拭眼角,叹:“哎,也是个苦命人,跟章娘一样”。早把一开始的想法抛到九霄云外,也把章娘对她嘱托,忘到了爪哇国。

  她话里,再一次出现“章娘”二字。

  李琤顺利接下:“不知姑娘口中的章娘,是男是女?她是否也如我一般遭遇?”

  徐音不疑有他:”章娘是我们这儿的寡妇,她说自己夫君得痨病死了,膝下没个一儿半女傍身,族人容不下她这个寡妇,一直明目张胆欺凌。她受不住,这才偷偷南下跑到糖县定居”。

  李琤:“她是几年前来到糖县的?”

  徐音皱眉思索:“几年前?我不大记得清了,应是四五年前吧,我记得她南下那年,刚好新皇登基,太子册立,大赦天下……”

  徐音身边的小侍女,偷偷扯她袖子,示意她别说了。

  徐音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居然这般混账,把女孩儿家的闺名都说出去了。明明,前几日章娘才特意嘱咐过她。

  她这张嘴,居然犯下如此大错!

  徐音害怕给梁含章招来麻烦,连忙改口道:“不,我记错了,她不是那年来的,是新帝登基的前一年,她也不是寡妇,而是还未出阁的少女”。

  建平帝何许人也,自然听出小女娘话语里的慌乱。她不说后面的话还好,偏偏她欲盖弥彰,让李琤愈发狐疑。

  这个“章娘”,定然有蹊跷!

  建平帝面色依旧平静,无一丝波澜,他双手放在座椅扶手上,姿势是慵懒的。

  可,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内心究竟有多狂热。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兴致之下的一趟南行,居然带给他这样大的惊喜。

  若她口中的“章娘”,就是他要找的章娘,建平帝必会把小女娘奉为上宾,她可是帮了自己大忙!

  听到这儿,李福才从徐音话里品出那么一丝不寻常。李怀周也狐疑,他今年五岁,阿娘是五年前坠崖仙逝的。

  如今,徐音口中的章娘,跟阿娘有着同样的名字,她出现在南州的时间,恰好就是坠崖那年。

  难道,这位“章娘”,与娘亲有着某种关联吗?

  小太子顿时瞪大眼睛,眼里含着隐约的期盼,他迫切要问出口。却被李琤抓住手。皇帝看一眼儿子,朝他使了个眼色。

  第67章

  梁含章自听到庄秉怀说建平帝要南巡, 来的还是南州时,她心情就一直处于极度忐忑的状态。

  她很清楚, 也很明白,南州这么大,除非刻意寻找,否则她和李琤不可能遇到。

  可偏偏,建平帝阴差阳错来到了糖县——她现在定居的地方。

  为避免出门遇到,梁含章自建平帝南巡抵达南州后,就一直没出过门。

  现在,她反倒有些懊悔了,她不该仗着糖县远在南州, 天高皇帝远, 便无所顾忌使用了自己原本的名字。

  她闺名鲜少示人,但譬如县令夫人,譬如徐音,她们都知道, 平日也爱唤她章娘。

  虽说世上同名同字的人很多, 但梁含章心底就是莫名不安。还好,她事先嘱咐了徐音, 让对方不要谈及她闺名,近段时间没事就不要上门。

  徐音是个话篓子,但她那样小年纪的姑娘,又一心扑在话本子上,她这样的人应不会与皇帝碰上面。

  这一点梁含章极倒是放心的。

  近段时日,她得避避风头。刚好徐音让她写个新的话本,闲暇下来的日子,她得好好琢磨。

  庄秉怀把高氏放在了梁府, 梁含章与高夫人就住同一个院子,她住主卧,高夫人住隔壁厢房。

  梁含章不想委屈高夫人,本想把主卧让给她,可老夫人却笑呵呵说不用这样麻烦。

  张老三卖完早点,顺手从街巷上买了一筐新鲜的荔枝回来。他回到府上关上门,只走到二院垂花门地方,从不往里多跨一步。

  扯着嗓子喊:“东家,俺捎了一筐荔枝回来,就放在院门口,您若有空就出来拿!”

  梁含章正与高夫人喝海鲜粥,闻言哎了一声,起身出去把荔枝拎进门。高夫人有时看着梁含章会出神,眼神细腻温柔,就像在看自己女儿一样。

  梁含章始终感激庄秉怀当年大恩,也感激这位高老夫人。

  因为高氏,她终于体会到有个母亲,到底是什么感觉了。她自小无父无母,被亲生父母卖出去,饱尝人间冷暖,世态炎凉。

  那时候,她常常在想,若她像寻常人一般,有关爱子女的父母,该多好。这样,她就不用担心受欺凌,不用担心因为做不好而几日吃不上饭,不用担心主子不如意就动辄打骂。

  这些噩梦,都不会存在。

  她也知,这些想法,不过奢望。她已经不求找到生身父母。

  那种人即使你找回去,她们也能继续卖你第二遍。

  可能她这个人,生来亲缘淡薄。既如此,便不要强求。

  她也不想强求啊,可在高夫人身边,她能清楚感受到,寻常人家的女孩儿,是怎样肆意生活的。

  不论你做错了什么,只要不是任何大事,她们都会温声安慰你:不用担心。不论你害怕什么,她们也会软软抱着你,说:别害怕。

  所谓亲人,就是人活在世上的眷念和底气。

  如今这底气,她也有了。

  高氏总会温柔望着她,会耐心听她言语,会包容她所有的一切。在高氏身边,她不用担心触怒对方而惊慌失措,因为她知道,高夫人不舍得对她生气。

  其实,哪是高夫人依赖她,舍不得她,分明是她自己,已经习惯了高夫人的温柔,再舍不得离开。

  每每此时,她就会对那个只短暂相处了几个月的孩子,生出无数的愧疚。那样小的一个孩子,还是早产儿,身子娇弱,居然让他小小年纪就没了娘。

  其实,她与自己那贩/卖亲女的父母相比,又有何不同呢?她把孩子放在了皇家,何尝又问过他喜不喜欢?

  她本质上,也是位刻薄寡恩的母亲罢。

  ……

  那荔枝是刚摘下的,岭南多荔枝,荔枝又是极其难保存的水果,一日色变,二日味变,三日香变。等到四五日后,荔枝就彻底变质,不能食用了。

  可岭南与京都长安,足足有几千里之遥,五里一置,十里一候,即使八百里加急送去,也无法保证能让长安皇城的帝王吃到新鲜的荔枝。

  所以,既然山不就我,我就山是么?难道建平帝南的目的,就真的是品尝新鲜荔枝?

  梁含章剥开红色荔枝壳儿,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白玉果肉,她轻轻递到高夫人嘴里:“娘,你吃”。

  高夫人年纪大,对这些上火的东西不怎么克化,只能一次吃几个。梁含章也没敢多喂,剥了三四个就停止了。

  高夫人看着她,依旧是笑盈盈的模样,她略微有些出神,视线从梁含章眉眼反复扫过,隐约之中,她竟能看出昔日夫君的影子。

  这孩子,当真不是她血脉吗?

  高氏泪珠缓缓滑落,她直起身子,忍不住开口:“章娘,你说你无父无母,是从小被家里人卖走的?那你可曾记得两三岁时发生的事情?”

  梁含章努力回想,可那段记忆始终像被蛛网牢牢结住一般,她看不清,也窥探不了分毫。

  且不说两三岁,就是五六岁的记忆,她也没有。按理说小孩儿长到四五岁,就已经开始保持固定记忆了。但她自身的情况很奇怪,七八岁前面的记忆,全然没有。

  她如今二十又二的年纪,回望过去的人生,竟有一大半都是空白的。

  这认知让梁含章很是懊恼。

  她捂着脑袋有些难受,闷闷道:“不记得了”。

  高夫人也不逼她,依旧慈眉善目,如同普度众生的观音大士,她眼角湿润,声音似悠远钟声在响:“若,你真是我女儿,该有多好……”

  不仅高夫人这般期盼,梁含章亦这般期盼,以及高夫人长子庄秉怀,也是这样期盼的。

  高夫人丧女,她无父无母,若她真是高夫人的女儿,该有多好。那时候,她就可以清楚告诉自己,她不是被父母卖掉的,她是被拐子拐走的。

  因她被拐之事,母亲多年来伤神,一直对她消失之事耿耿于怀。她不是被人抛弃的存在,她也是有人念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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