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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夫弃子之后_盖子拧不开【完结】(40)

  硕大的军棍沉闷砸在太监身上,当时李福跟在他旁边时,已经是阉人之躯了。

  棍子入肉的声音,声声入耳。可对方忍得面色狰狞,嘴唇出血,依旧不肯吭一下声。

  李琤已不大记得当时的情景了,只知道自己扒着窗牖望向下面,看到不断翻飞的军棍,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

  而躺在地上的李福,咬牙切齿目眦欲裂,豆大的汗珠从他额上滚滚落下。

  很快地上便出现一摊血迹。兵士们打完也不管,就这么让人在地上躺着,周身湿漉漉一片,宛若死人。

  地上的血逐渐凝固,变成骇人的黑紫色。李琤望着天边如血的残阳,内心深处涌现无尽的悲凉。

  这,大抵就是死亡吧。

  如昙花一般,还未在这世界绽放足够光彩,便要重归湮没。

  第30章

  夜沉如水, 湘妃色蚊帐挂在金色螭首上,帐内阒寂无声, 只依稀传来一阵轻浅的呼吸。

  借着黯弱的烛光,李琤侧过身子,静静看着旁边的人,嘴角始终吟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从她紧闭的双目,琼鼻,落到那带着美丽弧度的檀口。流连忘返,仿佛有什么特殊的魔力般,让他无法自拔。

  夜色寂静,守在屏风外的嬷嬷隐约看到, 一向端肃庄重、少情寡欲的殿下, 两手撑在旁边,身子轻轻覆在奉仪身上。唇齿相依,痴迷纠缠着。

  老嬷嬷眼观鼻鼻观心,立马低下头, 不敢乱看。

  良久后, 里侧才传来脚步声。太子衣衫凌乱,颀长的身影走出。

  孙嬷嬷问道:“殿下, 热水已备好,您可是现在沐浴?”

  李琤脚步微顿,旋即点头。往湢室走去的当口,似是想起什么,提醒道:“最近京都不太平,莫轻易让良媛出门,省得冲撞了肚子里的孩子”。

  孙嬷嬷低声应是。偷偷瞥了眼前面高大的身影,即使只身着白色里衣, 发髻凌乱,依旧掩盖不住灼灼风华。

  舌头仿佛打了结。她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李琤沐浴不喜人伺候,等宫娥都下去后,发现嬷嬷还站在旁边。看到她脸上的纠结,不由得疑惑:“嬷嬷可是有何要说的吗?”

  孙嬷嬷长呼一口气,看着殿下白净的面庞,隐约还带着餍足之色。不敢深思,斟酌着劝道:“殿下,老奴有几句真心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嬷嬷多年前就伺候在皇后身边,李琤即使贵为太子,对她们亦多有尊重。他将衣物放到旁边的桁架上,侧过身子看她,清润的声音响起:“嬷嬷但说无妨”。

  此处本是奉仪住的芷兰居,因这几个月太子习惯住在此,故而随处可见太子居住的痕迹。

  桁架上的玄金衣物,四爪蟒纹白玉鎏金蹀躞带,还有不远处立了个白玉架子,专门用来盛放太子梁冠。

  仿佛这儿才是正儿八经太子寝居。

  “殿下青春年少,正是血气方刚之时,每夜与娘娘同榻而眠,难免会擦枪走火”,孙嬷嬷帮忙整理他的衣物,继续劝道:

  “这原本也没什么要紧,但今时不同往日,娘娘肚子里怀着龙嗣,太医说胎相并不十分稳固。老奴担心殿下把持不住,让娘娘肚子里的龙嗣受惊”。

  她看着太子一寸寸变黑的脸色,壮着胆子继续道:“老奴知道殿下与奉仪鹣鲽情深,可一辈子这么长,殿下实在不必贪图这几个月的快活,让娘娘诞下龙子才是正事。故而,老奴建议殿下这段时间,还是回前殿的听风阁睡吧”。

  哆嗦着说完,预想中的斥骂并没有到来。太子站在原地一言不发,既不说好也没说不好。孙嬷嬷琢磨不透太子此刻的情绪。

  周围阒寂,只隐约传来外面多宝阁上的沙漏滴落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嬷嬷手脚发麻,以为殿下就打算这么晾着自己时,却听到头顶上的人倏地笑了。

  他扯过锦帕往水池走去,不甚在意道:“嬷嬷不必担心,孤能分得清事态缓急轻重,这二者之间孰轻孰重,孤自有区处。”

  说着又折身,亲自扶起孙嬷嬷,声音清越:“孤又不是那等急色之人,嬷嬷在东宫住了这么久,难道还未曾知晓么?”

  “天色不早,嬷嬷年纪大了,还是快快回去歇息吧,不必在此守着了”。他抬手挥退。

  孙嬷嬷看着笑意盎然的太子,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一时竟猜不准殿下是何心思。不过,既然他都这样说了,想必做事自会顾及奉仪肚子里的龙嗣。

  如此,她就放心了。

  太子赤身跨进浴池,水雾弥漫之中,只依稀看到男人靠在旁边,不知在想什么。

  孙嬷嬷出来遇到守夜的刘嬷嬷,忍不住把方才发生的事说给她听。刘嬷嬷听完皱眉,摇头道:“你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太子是储君,他想住哪里,他想干什么,哪容得下我们这些个奴婢的置喙?”她指着孙嬷嬷脑袋,恨铁不成钢:

  “咱们是皇后娘娘派来的人,说白了,即使在东宫住了这许久,一举一动在殿下眼里,皆代表皇后娘娘的指令。你这样无疑是告诉殿下,娘娘意图插足殿下后院之事,破坏他与奉仪的感情。你想想,殿下听了能高兴起来么?”

  “更何况,前儿娘娘送来血红酒欲促成好事,殿下还特意派李福去长春宫告知,让娘娘莫再插手此事。可见他对奉仪是真的上了心了,你又缘何傻愣愣触犯殿下的逆鳞?”

  孙嬷嬷平时看着挺利索一个人,看事物却没有刘嬷嬷通透。经刘嬷嬷一番话,她才彻底明白。

  连连拍自己脑袋,暗骂糊涂。

  “这奉仪娘娘,说不定是极贵的命格呐”,刘嬷嬷仰望着天空,轻声呢喃。

  孙嬷嬷陡然一惊,心脏都吓得从喉咙跳出来。她不可置信:“……你莫不是胡言乱语?”

  里面那位,身份摆明了在哪儿,即使太子如何喜欢,难道还能越过帝后去?更何况,太子一向心如明镜,如此色令智昏之事,她不相信殿下能做出来。

  刘嬷嬷看着她,但笑不语。

  这一插曲梁含章自然不知道,她靠在太子怀里沉沉睡去,不知不觉来到梦中。

  这一次,她梦见的不是琰光,也不是兄长,而是只有一面之缘的高氏。那高氏看上去很年轻,身穿石榴红裙,内衬淡粉色雪纱齐胸襦,帔帛如轻蝶缠臂,一派雍容华贵的打扮。

  她手里举着小风车,朝仅到自己膝盖处的垂髫稚儿扬手笑着,小女孩跑得较慢,看得出腿脚不利索。笑嘻嘻追着小风车跑,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随风四散。

  梁含章站在旁边,虽然以一个看客的身份,亦觉眼前画面十分美好。

  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四周扬起沙沙的风声。乌云蔽日,野兽怒号,方才还生机盎然的花园,转眼变成一片坟茔。不时传来乌鸦的哀嚎,凄凄切切,声音能往人骨头缝里钻。

  那对母女却没料到危险似的,依旧在原地追逐着。梁含章心里着急想大声提醒,喉咙却被棉絮堵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远处传来一阵虎啸,坟茔不远处,一双带着血腥气味的琥珀色眸子骤现,是大虫!

  它斑斓的皮毛融入风雨大作的前夕,仿佛技艺精湛的画家手上的水墨画。沉重的爪子踩在坟茔上,粗暴地扒开,很快那坟茔的位置便出现了累累白骨。

  长啸一声,大虫有条不紊冲那母女而去,其意图不言而喻。梁含章心脏如同被人死死攥住,她脸色苍白,失声大喊:“快走!有大虫,快走!”

  嬉戏的母女依旧没反应,不知是没听到她的喊声,还是灵魂不属于这个世界,只机械般的追逐。

  猛虎踩着白骨,细碎的咯吱声传来,它扬起头颅,露出尚且沾着血迹的森森白牙,张开血盆大口欲把那对母女吞吃入腹。

  “快跑啊!快跑!”梁含章急得浑身冒汗,想也不想便冲上去。

  可奇怪的是,不论她如何努力,那段极短的距离始终跑不完。她目眦欲裂,眼睁睁看着猛虎拱起脊背,猛然腾越而上,利爪撕裂皮肉。

  转眼,天地之间满是血色。

  “不要!快跑啊,快跑!”梁含章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胸口阵阵痉挛,眼睁睁看着血腥的一幕,方才嬉戏的母女,身躯已化为累累白骨,与埋在坟茔里的别无二致。

  天高地阔,只留她一个人站在原地,目睹着人类悄无声息的死亡。她身形不稳,脑子嗡嗡一片,下一瞬直接瘫软在地。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久到令她感觉不到时间的存在。与此同时,她听到白云深处有一个声音,熟悉又温柔,焦急喊着她名字。

  很奇怪,听到这声音,方才所有的恐惧,惶惑,悚然,皆如潮水般慢慢消散。

  她幽幽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睡在湘妃色床帐内,而旁边的男人正抱着自己,神色焦灼又担忧。

  “章娘,你终于醒了!”他吓得额上满是汗,声音不似寻常般平静,仔细听还能听到微微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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