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含章却别有一番心思。男人这一去还不知要去多久,万一在人杰地灵,环肥燕瘦的江南看上其他女子,这可怎么办?
她并非要独宠东宫, 更不是心悦太子欲干涉对方私事。实在是担心日后太子变心,东宫出现了其他女人。
若放在之前,太子宠爱与否她不屑一顾。毕竟来东宫并非她本意,她也不想与殿下有过多男女之间的纠葛牵扯。
如今不同了,既然无可奈何,被迫要生下二人的孩子,就算为了孩子着想,她也得牢牢把握太子的心。起码他日细作的身份被发现时,看在昔日情面上,太子能善待她的孩子。
作为一个母亲,也该为孩子将来谋划了。
李琤刚在旁边躺好,准备闭上眼睛安寝,忽觉缕缕幽香逐渐变得清晰,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等太子反应过来时,女人已经解下外面裹着的衣服,堪堪留下一件小衣,正软若无骨趴在他胸膛上。
李琤陡然睁大眼睛,骇了一跳:“你干什么?!”想挣脱对方又怕力度控制不好,他只得按耐着性子,不敢看她光洁无暇的肌肤,寻了衣服给她穿上。
头一次,他觉得自己夜视能力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
女人却哼哼唧唧不愿意穿,双手软软搭在他脖子处,气息如兰:“殿下,难道你不想么?”说着右手就要往下寻去。
太子眼疾手快,劈手截住她作乱的小手,声音沙哑:“莫要胡闹”。似乎觉得威慑力不够,他提高声音呵斥:“小心孤让人罚你”。说出来才发现,自己说了句废话。这女人愈发胆大包天,如何会怕?
一边给她套衣服,一边闭上眼睛压抑心中欲念。他在芷兰居住了几个月,与她同床共枕这么久,在这一方狭小的床榻上极尽欢乐之能事。他不是无欲无求的圣人,又怎会不想呢?
先前没遇到她时,忍忍也就罢了。如今彻底尝了男女之间的情事,又日日躺在她身边。若不是强行忍着,恐怕早已忍不住了。
好在,他虽贪恋,却不沉湎此道。更清楚如今她怀着孩子,尚且不满三个月,若是自己胡来,少不得要出事。
心里莫名生出一丝庆幸,若是日日同床共枕直至她发动,恐怕他还真不能保证自己会忍不住做什么。
还好明日就要下江南,大抵年关才会回来。被外面俗物缠身,没时间想她,估计也就没这么多妄念了。
谁知女人却挣扎着不让他穿,透过帷帐,外面仅留的一盏烛火漏了几丝光进来。只见床榻上的女人趴在对方身上,死活不穿衣服。
手上的襟扣一直扣不上,太子呼吸渐重,身上已经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把人摁住,无奈道:“章娘,你还怀着身孕,莫要胡闹”。他也不是枉顾妻子身体,强行交/欢之人。
梁含章铁了心要拉拢对方,在她看来,太子先前那厢心悦的话当不得真,要想让男人离不开你,首先得让他离不开你的身子。
她没学过什么床帏之术,但自认为那张脸还算看得过去。左右东宫只有自己一个人,现在不好好拉拢太子,等日后再进新人,黄花菜都要凉了。
她不管,趁男人不注意,仰面亲在他喉结上,轻轻咬着。声音也罕见地带了情欲。
如话本里的女鬼,撩拨着青涩的书生。她喘息道:“殿下,你真的不想么?殿下此行不知要去多久,章娘心中不舍,也想让殿下快活些……”
李琤捂住对方喋喋不休的嘴,生怕再听到一些过分香艳的话,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大火中,被熊熊烈火炙烤。面对眼前的甘霖,他也想不顾一切拥在怀里,顺从自己内心的欲望。
只是,他知道,自己不能。
“乖,你莫要再胡闹。眼下夜已深了,你不睡身子可受不住……”攥着拳头,他咬牙把怀中女子拉开,起身欲下榻。
梁含章既然做出决定,哪里舍得对方离开?她动作灵巧又重新钻回他怀里,手指一寸寸往下挪,犹如引人沉沦的鬼魅。
“殿下,臣妾也可以用别的法子帮您的”,她软糯说着,又补充一句,“难道殿下就这么不想看见我,宁愿出去洗冷水澡都执意如此?”
李琤摇头,只觉她倒打一耙的本事愈发熟练了。到底谁给她的胆子,居然敢如此不依不饶,缠着一国储贰行此淫/乱之事。
太子微微仰头,斧凿刀刻的脸划下一道迷人的线条。他眼神迷离,脑袋空空,若不是心中那根弦紧绷着,估计早把人压在身下了。
声音颤抖,潮湿闷热:“不成,你怀着孕,太医说你胎像不稳,万万不可如此……”
看着男人忍得青筋暴起,依旧不愿意再行一步。梁含章都忍不住感叹,他克制力太强了。
怪不得能稳坐太子之位不倒。这番心性,又有几个能比得上?
“殿下不用担心,章娘用别的法子为你抒解”,她轻咬着他耳垂,悠悠道。
李琤陡然大惊。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眼睛赤红,眼睁睁看着那女人灵巧的小手化身为轻盈的蝶翼,肆意妄为。
简直岂有此理!
李琤想破口大骂,想径自离开,却发现不知何时,他喉咙已发不出声音,只能被迫承受着。不多时,脊椎骨处传来阵阵酥麻。
差不多两刻钟,依旧没结束,梁含章却困得频频打呵欠。她两手发酸,嘟嘟囔囔道:“怎么还没好?”说着就要抽开手,翻身睡觉。
李琤简直要被她这般无耻气到了。世上怎会有她这样的女子?要这般行事的是她,撩起他情欲,半途而废的也是她。
简直不像话!
“章娘,不带你这样的”,男人嗓音低哑,似喟叹似无奈。
……
云收雨歇时。女人睁开朦胧的眼睛,狠狠瞪男人一眼:“都是你干的好事!”
天底下,估计只有她敢用这个语气同太子说话了。偏她还不自知,觉得自己受了很多委屈。
外面点的唯一一盏烛火早熄灭了,方才下床李琤又重新续上了一盏。螭首帐钩将帷帐挂起,男人被烛光照耀的神色清润温柔,还带着餍足。
闻言轻笑:“还不是你勾的?”
分明他一心想睡觉,可旁边那女人却不知为何,反复撩拨于他。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偏是反反复复,这叫他如何能忍?
梁含章乜他一眼,一双秋水眸子带着水光,妩媚动人,李琤心一紧,觉得横在心中那根弦又松动了。
喉结上下滚动了下,他道:“莫要再勾我了,难道你身上还有力气?”
女人吓得忙用被子捂住艳若彩霞的小脸,瓮声瓮气:“我要睡了,殿下晚安”。说着还不忘打个呵欠,让自己举动更真实些。
李琤胸膛轻轻震动,不觉失笑。
等一切收拾完,他重新上榻。这次倒没把人拒之千里,而是直接揽在怀中。借着微弱的烛光,她看清女人轻轻抖动的睫毛,心中一阵满足。
手掌抚弄着她黑压压鬓发,整人人呈放松状态,轻声道:“孤下江南好几个月,你若是无事可干,可以给孤写信”,眉梢带着笑意:“孤虽诸事繁忙,但既然是你让人千里送来的信,便勉为其难抽空看看罢”。
梁含章掀起眼皮看他,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居然能从太子嘴里听到这等玩笑话。她有种直觉,一开始认识的那个端方稳重的太子,正逐渐离自己远去。
“你和孩子定要好好的,这样孤只身在外才能安心”。这些话他反复嘱咐多遍,不论是她还是下人,都听得耳朵起茧了。
可现在梁含章却没觉得不耐烦,素来铁石心肠的她,似乎也感受到了离别的伤感。
在东宫这段时日,她自以为的无情无义,却逐渐被眼前这个春风化雨的男人感化,被人用养料细细灌溉,开出绚丽的花。
她揪着对方袖子,斟酌了很久,还是没忍住问:“殿下,我能跟你说件事么?”
男人抚摸她头发的动作逐渐缓慢,以为她已经要睡了,没想到突然听到这一句,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不由挺直了身子,脸色认真:“你说,孤听着”。
梁含章手心出汗,那个问题在舌尖反复滚了好多遍,可真到此刻,却仿佛被人烫伤了喉咙,不知该从何说起。
她希望他能认真听这话,又希望对方当个玩笑听就好。
犹豫了片刻,她莞尔:“殿下不用紧张,臣妾开玩笑乱说着玩的”。李琤却没有因为她后面的话放松,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女人软软趴在他怀里,故意用一种玩笑的,半真半假的口吻问:“殿下,若是我有一天骗了你,你会原谅我么?”
即使心里担心得半死,她却没看对方眼睛,手指在他胸口画着圆圈。李琤等了半天,没料到对方问的居然是这个问题。
这是何意?难道她有什么隐瞒了自己的事,还是说,她有何顾虑,不得不深夜在他这里寻得一份承诺?
沉吟片刻,方道:“只要不是什么大事,孤自不会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