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意反而笑了,说:“暮雨你是不是对自己的相貌太自信了啊?据我所知他并不是一个看脸的人。”
林暮雨哽然:“……也许是我想多了吧。”
谁也没有想到,一个异性会成为林暮雨和杜意关系的破裂埋下了隐患。
友谊很坚强,但同时又很脆弱。
杜意不再和林暮雨分享自己的生活日常,心思敏感的林暮雨不是没有察觉到,于是适时的不干涉人家的感情。
两个人的接触渐渐少了下来,每次碰面时都会有一种诡异的尴尬围绕。
林暮雨孤身一人,杜意的身边总是会有同行的女生。
上了高中以后,学业繁忙得多,杜意依旧如从前那般爱交朋友,加上性格讨喜,她妥妥成为了班里的交际花。
反观林暮雨,她不擅交际,从前到现在杜意才算她真正意义上的好朋友。
面对好朋友的疏远,林暮雨觉得杜意变了,变得不再像她,却不知道如何去修复这段渐行渐远的关系。
而杜意本人对于林暮雨当时毫不收敛说她喜欢的人的坏话心有芥蒂,可杜意并不想对她有意见,林暮雨是她的好朋友,可心里有一种感觉在引导着她认为林暮雨故作清高,瞧不上她。
杜意只好尽力避免产生这种异样的情绪,减少和林暮雨碰面,有都远躲多远,压着自己恶意的种子发芽。
二人各有心事,看似平和的关系却隐隐有碎裂的趋势。
直到有一天,杜意主动找上林暮雨来。
林暮雨一开始很高兴,她和杜意没有讲话许久,以为这一天后两人可以回到从前。
“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他,却一直隐瞒他喜欢你的事实,你是不是很得意啊看我像小丑一样?”
可杜意一开口就是满满的质问,让林暮雨原本盈满笑意的眼睛顿时混沌,一头雾水,再然后是不可置信。
杜意眼里的怨恨藏都藏不住,情绪激动地摇晃着林暮雨的肩膀,口不择言道: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你为什么要去勾引他?”
林暮雨任由杜意抓着她肩膀的手有多么用力,她想不明白,明明是那样熟悉的脸,为什么突然间会变得那么陌生?
充满恨意的眼神和不堪的言语使她如坠冰窖,手脚发凉。想着开口解释却又无可奈何,想着以牙还牙反驳却又不舍,只黯然的眼神宣布不了了之。
林暮雨的沉默让杜意只以为她是心虚,于是嘴里蹦出来的话语顺理成章的越来越不堪、无法控制,最后说出日后再后悔却也无法挽回的那番话。
“活该没人愿意当你朋友!没爸还克死了妈,就是一个野种!”杜意崩溃地吼了出来,脱口而出的话在一时情绪的掌控下是不管分不分寸的。
从来没有想过,曾经的互诉真心会成为最信任的人刺向自己的一把尖刀。
恶毒的话语将林暮雨钉在原地,把她重新拽回那段痛苦的从前,至此在噩梦中无法自拔。
自那天以后,林暮雨被孤立了。
她走到哪里,哪里就会有嘲弄的眼神在她身上划过。
林暮雨其实都无所谓,最让她寒心的还是杜意的态度,渐渐摧毁了她和好的幻想。
杜意喜欢的男生道貌岸然的在这个时候说要拯救她,结果在实际上反而愈演愈烈,让林暮雨只觉得所有人都很虚伪。
她常常会在夜里惊醒,然后抱着自己的膝盖小声啜泣,有时候噩梦做得厉害了也会呻吟着妈妈我好想你,我对不起你。
整日胡思乱想的林暮雨陷入了囹圄,开始害怕睡觉,不敢面对梦里的一切,不论是好是坏,她草木皆兵。
林暮雨进入了失眠的状态,常常神色憔悴,沉浸于痛苦的她无法再给学习分出一点精力来,成绩不可避免的一落千丈。
她尝试过寻求老师的帮助,却被一句矫情堵了回来。
世界上比她惨的人有那么的多,为什么偏偏就她想不开,就是自以为是的自怜自艾。
抱着求救的心态,林暮雨将自己的痛苦说了出来,却换来一句轻飘飘的“这有什么。”
林暮雨陷入了自我怀疑的魔障,生活过得浑浑噩噩又恍恍惚惚,像是一具行走的尸体,眼里满是麻木,看不见一点生气。
夜里时常辗转反侧,伤心只有自己一个人才懂,无来由的嚎啕哭泣让林暮雨觉得自己虚伪,只觉得自己用去世的母亲来当作自己无病呻吟的真正理由。
她手脚一阵一阵的发麻,情绪波动过大的时候还会控制不住的发抖,肺里的空气被悲伤掠夺,大口大口的呼吸是迫不得已。
林暮雨的精神气仿佛在人际关系的消磨下被尽数吸走,她对于现状感到崩溃又无可奈何,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外,伤心极了一些忌讳的想法会在心底作祟。
原本应该害怕的情绪被蠢蠢欲动的激动所取代,林暮雨知道自己懦弱得没救了。
“姐姐,你是不是不开心?”林云澈陡然问了一嘴。
就算情绪再怎么迟钝,他也察觉到了林暮雨最近很不对劲,精神恍惚,脸也瘦了一圈儿,状态像是回到了母亲离世的那个阶段。
瞧着林暮雨还没反应过来的模样,林云澈很是担心。
“最近怎么没见你和杜意在一起?”
林暮雨闻言脸上一下子就失去了血色,林云澈见状便知自己失言,转而又说其他。
林暮雨还是不说话,就静静地听着林云澈说。
林云澈难得会说这么久的话。
“......”
“姐姐,还有我在。”
“我们血脉相连,是永不分割的家人。”
林暮雨死寂的眼眸里终于燃起一点光,她缓缓开口,像是费了不少的力气。
“如果我懦弱得想要逃避呢?”
“逃避何尝不是一种处理事情的手段,没什么可耻的。”林云澈却握住了她的手,坚定的说:“如果逃避能让你好点的话,那就逃吧。”
如果逃避是你的解药,那就吃吧。
“我会一直陪着你。”
林暮雨情绪如暴雨般来得猝不及防,顿时泣不成声。
“我不想在这里上学了,我要走。”
逃避总比面对糟糕的一切要好,起码不用硬撑着等待毁灭。
“好。”林云澈不问缘由,满口答应。
林莉对于姐弟俩突如其来要转学的说法虽然有一点异议,但最后还是选择尊重孩子们的意见,支持两人的决定。
“你们想转哪个学校?”
林云澈:“我听姐姐的。”
林暮雨垂下眼睫,缓缓吐出四个字:
“明鸿中学。”
那里没有她认识的人,不用再害怕面对带给她伤害的人。
林暮雨作出了许多的假设,这一次,她绝对不会轻易交付真心,让自己重蹈覆辙。
林暮雨这样想。
她以为自己的心会坚如般石,没想到后来还是为姜柠等人打破了例外。
刚转来明鸿中学的时候,林暮雨原本只想当个小透明安然的过下去,只要不再随便和人交付真心,那么谁也伤害不了她。
初遇姜柠,林暮雨一下子就被叫出名字,心里很是恐惧。
这里,还会有人认识她吗?
心里忐忑了好久,她不放心的鼓起勇气,问姜柠怎么会认识她。
姜柠插在姐弟俩的中间,解释道:“噢对,我叫姜柠,跟你是一个宿舍的,室友她们有跟我提到过你。”
“我觉得这个名字很符合你的长相气质,随口一猜的,没想到叫对人了,真巧。”
林暮雨点头,勉强信了女孩的说辞,心里松了一口气,不是之前认识的就好,她并不想碰见旧人徒增困扰。
新环境,就要新生活。抛下过去,才会有新生。
林暮雨一开始并不打算和任何人有过多的深交,但姜柠总会乐呵呵的和她一起走,林暮雨和以前一样,依旧心软,说不出赶人的话。
不过只要心里对人的防备还在,林暮雨的安全感就不害怕消失。她自我安慰。
尽管姜柠在她被小混混找茬的时候挺身而出,受了一点伤,林暮雨还是没有放下过往,害怕重蹈覆辙的心魔不会马上消失。
林暮雨能从姜柠身上看出一点杜意的影子,也许是因为两人性格相似,林暮雨不可避免地感到害怕。
害怕突然有一天姜柠会变得和杜意一样,她没有心力再去面对一次,她一定会死的。
在林暮雨眼里,死亡是逃避的最后一步。
幸好,姜柠没有辜负真心,这给林暮雨指出了一个方向:你要学会放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