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肖安立即注意到她手腕一圈都是红的,在皓雪般的皮肤上特别显眼,视线落到了另外一侧的手腕上,那里被袖子遮的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出来。
肖安几步胯了过去,握住了她的小臂,掀开袖口一看,果然那里也有同样的痕迹。
沈星川果然是个变态,在床上还要绑着妹妹的吗?
肖安的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
第98章
姚映夏难堪的抽回手腕,重新用袖子遮得严严实实,掩耳盗铃一般说:“哥哥,我没事。”
她话音刚落,就被人搂住了肩膀,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似乎只是随口问道:“在聊什么?”
姚映夏的背脊瞬间挺得笔直,毛骨悚然的感觉从尾椎泛起,迅速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哪怕肖安已经住进来一年之久,可但凡事件中心同时牵扯到他们三个人,姚映夏还是会出现反射性的应激。
以沈星川从背后走过来的视角,一定看到了刚刚肖安正握着她的小臂,以他那样护食的个性,此时展现出来的轻松反而令人感到奇怪。
姚映夏还在思考怎样才能糊弄过去,就听肖安直白地问:“是你把我妹妹的手腕弄伤的?”
这样理直气壮的指责,倒也挑不出什么错,毕竟他是姚映夏的“哥哥”,有足够的立场为自己的妹妹撑腰。
沈星川倒是非常爽快的承认了:“是我。”他脸上浮现出一抹有些耐人寻味的神情,“具体是怎么弄得,恐怕不方便让你知道。”
如果肖安继续刨根问底,感到难堪的也只会是姚映夏。
于是这个话题戛然而止,肖安的脸色却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眼见火药味越来越浓,姚映夏的小腹都有些隐隐作痛,她小声对肖安说:“哥哥,我肚子不舒服,能不能帮我做道甜汤?”
肖安脸上愠怒的的神情几乎是瞬间僵住了,继而变得非常古怪,看向她问:“你来例假了?”
姚映夏点了点头。
肖安紧接着问:“什么时候来的?”
沈星川微微皱了下眉,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有些越界了,可到底也没说什么。
姚映夏想了一下:“应该是前天。”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哥哥会问得这样仔细,可但凡能稍稍削弱他们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姚映夏都乐见其成。
她只是无法明白,为什么哥哥在得知她来例假之后,眼睛里的所有情绪都被心疼取代了。
姚映夏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可怜,可这一刻在肖安眼中,她似乎是全世界最可怜的人了。
肖安没有想到沈星川能混蛋到这种地步,妹妹前天就来了例假,昨晚还要被沈星川折磨。
他怎么忍心的?
肖安沉默了很长时间,才像崩溃了的电脑程序终于挺过了卡顿,重新运作起来,他将身上的围裙解下,走到沈星川的面前,挥手就是一拳。
这一拳凶狠又凌厉,带着压抑已久的愤怒,哪怕沈星川早已提前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儿,也没能完全躲开,还是被肖安的拳头刮到了皮肉。
结结实实的疼痛迅速在脸颊蔓延开来,沈星川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样的亏,还没等姚映夏反应过来,两个人已经打的难舍难分。
旷日持久的不满积累到现在这种程度,就像是往干草垛里扔了根火柴,瞬间变得难以收场。
如果放在从前,肖安对上清醒状态下的沈星川,几乎不可能有还手之力,可如今他的腿还没有完全恢复,受力的时候总会产生难以忽视的疼痛,一时间两个人竟打的有来有回。
姚映夏难以理解为什么哥哥会突然失控,饶是她再如何想平息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也无法分开被愤怒击溃理智的两个男人。
原来拳头击中身体时真的会发出恐怖的闷响,势均力敌的近距离搏斗却很难像武打片那样完全躲开对方的攻击,两个人的脸上都迅速挂彩,却没有人肯停下认输。
偏偏这一天是除夕,前天沈星川给大部分保镖都放了假,家里只留了两个人,哪怕他们听到动静之后迅速赶到合力阻止,也没能中断这场你死我活的缠斗。
厚重的大理石餐桌被撞得移了位,椅子也几乎全部倒了,原本光洁的地面眨眼间变得狼藉不堪,就仿佛她这前半生一样。
姚映夏看着面前荒唐的一幕,突然有些想笑,原本以为高考之后会苦尽甘来,她有足够的能力掌控自己的人生,没想到此后岁岁年年度过的每一个除夕,都是同样的糟糕。
保镖听到笑声的时候回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姚小姐的脸上正挂着非常古怪的灿烂笑容,虽然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可这个场景实在有些太诡异了。
无暇分神太久,面前已经响起了轰然倒地的声音,刚刚沈星川侧身躲过肖安的袭击,猛地将他摔在了茶几上。
保镖到底是受雇于人,哪怕平时跟肖安的关系再好,此时也迅速反应过来,上前按住了他。
眼见肖安受制,沈星川也没能平息怒火,茶几上有刚刚洗好的一盘草莓,里面还放了两支银质水果叉,沈星川随手拿起一支,就往肖安的手腕捅去。
刚刚他就是握住了夏夏这里——
然而叉子在中途就受到了一股阻力,另有一杯水兜头浇下,隔着水柱,沈星川看到齿尖没入姚映夏的掌心,扎出了两个血洞。
头发上的水像是倾盆大雨一般簌簌往下落,沸腾的血液终于慢慢冷却下来,耳边似乎又传来她冰冷而又缥缈的声音——永远不要去动肖安,否则我会跟你拼命。
此时她寸步不让的眼神也是这样告诉他的。
水珠狼狈的划过脸颊和睫毛,仿佛他的眼睛里也落了雨。
沈星川甚至都没有办法感到愤怒,明明不该抱有任何期待,可姚映夏总能将他坠入谷底的心脏捞出来再踩几脚,不肯让他残存丁点儿念想。
他面无表情的垂下眼睛,想要看看姚映夏的伤势,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握住手心,并不想让肖安看到那两个血洞。
幸好刚刚肖安被保镖挡住了视线,对她受伤的事情一无所知,矛盾不可以继续激化,今天这件事也要有个交代。
姚映夏将手中空掉的马克杯放到茶几上,看向肖安问:“为什么动手?”
肖安不肯说话,只是推开按住他的保镖,拉着姚映夏就往门外走。
沈星川在原地站定,置身事外一般的看着他们,仿佛她去留随意,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可姚映夏知道,但凡她今天敢走出这个大门,后果一定不是自己可以承受的。
在被肖安拖行几步之后,姚映夏终于拼尽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她努力想要暂时控制住局面:“你先去医院,这边的东西我会打包给你。”
肖安眼睛里都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你不走?”
姚映夏垂下眼睛:“这里是我‘家’。”话是说给沈星川听得,他一向睚眦必报,如果不能彻底消气,恐怕没有人能全身而退。
肖安冷笑一声:“家?这里算什么家?你来例假那个畜生都不肯放过你。”
这下连周围的保镖都尴尬起来,只恨自己长了耳朵,对视一眼之后,暂时撤到了阳台上。
姚映夏整个人都是懵的,她来例假不假,沈星川也没有变态到这样都不肯放过她的
程度,哪怕昨晚他通过其他方式达到了目的,到底也没进行到最后一步。
哥哥为什么会这样说?
哪怕有充足的反应时间,姚映夏仍然难以置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脸先是涨的通红,随即又一点一点失去了颜色:“你误会了,他没碰我。”
“你到现在还要袒护他?”肖安言之凿凿的样子简直像是看过了现场直播,姚映夏只是稍微思考了一下是否真的有这种可能,就感觉整个人都摇摇欲坠。
乱七八糟的思绪被身后冰冷的声音中断,不知何时沈星川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扶住了姚映夏的肩膀:“肖安,我建议你去看一下精神科医生。”
肖安当然不觉得自己有病,此刻又再一次被沈星川激怒:“别碰我妹妹!”
他刚刚向前迈了一步,就见姚映夏挡在了沈星川的面前,那是一种完全保护性的姿态,只是肖安并不明白,究竟谁才是她真正想要保护的人。
这还是姚映夏第一次在肖安脸上看到如此失望的神色,仿佛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背叛者,这场闹剧最终以巨大的摔门声收场。
姚映夏怔怔站好了一会儿,耳边的嗡鸣消失之后,房间里变得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有退路,偏偏她没有。
姚映夏僵硬的转过身来,仰头看向沈星川,他眼角破了皮,周身都笼罩着一层阴云,似乎随时都要风雨大作。
姚映夏就是那晦暗天气下的一株野草,早已习惯了随风折腰:“对不起,你别跟我哥计较。”
她低声下气的样子实在碍眼,偏偏还是为了肖安,沈星川眉目冷淡地说:“我跟一个外人计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