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程屹刚从沈芸家离开,那头俞心已经早早地坐在办公室里批改试卷了。
早晨刚起床她便接到了程屹的电话。
电话里,程屹的声音略显沙哑。除了解释自己昨夜未归家外,还叮嘱她早上记得去小区门口买早饭。
俞心握着手机,不住地点着头,点了半天才想起来人家压根就看不到。于是红着脸回了几声“知道了”。
就这样,昨夜的忐忑被一通电话问候消去了大半。她并不知道程屹在为自己的事情奔波,因此特地提早来到学校,为的是找沈芸了解情况。
第二个进办公室的老师恰巧是钱老师,俞心乖巧地跟自己师父问了声早。还没等她开口问举报的事,钱老师倒是先开口了。
“徒弟啊,你那事我打听到了。人家举报你有偿家教,还有凭证……”钱老师的面容严肃,“你实话跟师父说,到底有没有?”
“绝对没有……”俞心不由地笑了,心中有了把握,“我看是有人在断章取义!”
“那就行……”钱老师叹了口气走回自己座位,“这人心啊是最难测的,谁能想到有人躲在暗处揪你的小辫子呢……”
是啊,原以为这次选拔从笔试到面试都顺顺利利的,总不会有什么差错,结果都公示了还被人绊了一跤。
俞心无奈苦笑,继续批她的练习卷。
学生到校铃声响起,校园里渐渐热闹起来。
俞心站在自己班门口,双手抱胸,脸上没什么表情。
只有当学生跟她打招呼时,才会露出标准的微笑。
沈芸背着黑白相间的书包经过班级门口时,俞心喊住了她:“沈芸,等一下……”
“咦?”小姑娘见喊她的人是俞心,喜出望外。她蹦蹦跳跳地回到俞心面前,“俞老师,找我有事吗?”
俞心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将她带到同层楼的一间备课室内。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俞心不经意地问:“最近有每天写小练笔吗?”
“有的,我的假期作文还被我们班金老师表扬了!”沈芸骄傲地说。
“那……你有跟别人提起过我给你辅导作文的事吗?”俞心眨着眼睛。
沈芸瞬间蔫了:“俞老师,我知道错了,早上叔叔已经问过我了……”
“叔叔?”俞心长长的睫毛忽闪,“程屹早上在你家问你这件事?”
“嗯,妈妈说叔叔昨天晚上就过来了……”沈芸又将今早发生的事情毫无隐瞒地告诉了俞心。
小姑娘的声音娇娇柔柔的,还带着一丝歉意。程屹为了她的事情默默奔忙,这是俞心不曾想到的。
她温柔地安抚了几句,便让沈芸回了教室。
既然问题的症结找到了,那所有的事情便能迎刃而解。从昨晚的焦虑到故作轻松,再到现如今的大石落下,她的心情如同坐上了过山车。
好在除了她自己,身边亲近的人都在尽他们的力量帮助她。
俞心觉得自己特别幸运。
只是,这样的好运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学生嬉闹事故打破了。
这天下午体育课还没结束,班里几个女孩子就着急忙慌地跑来办公室寻她。
“俞老师,体育老师让你赶紧去操场一趟!”
“严子卿把蒋昊天从升旗台推下去了……”
俞心顾不上手里的作业,跟着几个学生一块儿跑去操场。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体育老师已经陪着蒋昊天去医务室了,操场上剩下的学生排成两队,班干部在维持纪律。
脱离队伍,站在升旗台旁边的男孩子是严子卿。他长得人高马大,平时调皮得很,此刻却一言不发地呆站着。
俞心板起脸,让班长把其他学生带回班里自习。自己则带着严子卿回了办公室。
回办公室的路上,她给体育老师打去电话,询问蒋昊天的情况。
“后脑勺擦破了皮,校医正在给他包扎。因为是后仰着地,所以还是得去医院做个CT什么的……俞老师,麻烦你帮忙联系家长吧。”
俞心挂了电话,又立马联系了蒋昊天妈妈和严子卿妈妈。
办公室里其他几位老师都在,对于严子卿他们熟得很。
“俞老师,你们班严子卿又惹事了?”隔壁班的老师笑着问。
俞心气道:“这回直接把人推下升旗台了……哎……”
“人没事吧?”
“联系家长了,得去医院检查检查才知道……”
应付完同事,俞心又开始跟严子卿谈话。她闭了闭眼睛,将怒气压在心底,语气平静。
“说说吧,体育课上发生了什么事?”
严子卿低垂着眼,还是不说话。
“你跟蒋昊天平时不是玩得挺好的吗?怎么动手推人家?”俞心看了眼手机继续问,“一会儿你妈妈就来了。”
听到“妈妈”两个字严子卿终于肯说话了:“后半节课自由活动。我们俩坐在升旗台上玩,我问他敢不敢往后仰,他说不敢……”男孩的声音低了下去,“我就帮了他一把。”
这样的理由像话吗?可即使内心十分无语,俞心还是耐着性子:“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胆大,人家不敢往后仰,你去帮他?那你有没有想过,做这件事的后果?”
“升旗台也没多高……”严子卿不服气地辩驳。
“一米不算高吗?”俞心诧异,声音稍稍提高了些,“后脑勺着地,会出人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