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之吸口气，问：“他们把你带到哪里？”
“……大概，巫茫山车站附近。”乔承焕轻轻握拳，缓缓回答。
夏安之难以想象当时的画面，问：“当时，你害怕吗？”
“一开始不怕。”乔承焕：“我以为老头子会尽快结束选举，赶快过来接我。”
“实际上呢？”
“他忘了我这位儿子，没派人探查一次。直到他正式上任三个月，他的手下终于开始找我。”
“你怎么知道，哪些人，是来找你？”
“他们佩戴老头子阵营的应援勋章。”
"这么明目张胆？ "
“不仅明目张胆，还不屑一顾。”乔承焕冷嗤一声，“他们没有询问，没有安慰，直接把我送回乔家，就像路边随手捡一片感兴趣的树叶。”
夏安之有些紧张，问乔外交官的反应。
他说对方没有见他，只给他安排琳琅满目的培育课程。
直到乔承焕十几岁时，凭借个人能力入职特殊调查局，乔外交官偶尔才多看他一眼。
但两人一年到头见不了三面，他前几年才拥有自己父亲的通讯方式。
“到今天，老头子没因为当年的事感到抱歉，他从不解释当年的情况，更说明他不在乎我。”
乔承焕：“其实，我哥不是很聪明的孩子。”
“他没我帅，年龄仅仅大我五分钟。你说我怎么可能服气？”
“但一来一回的重复试探，难过的只有我，我向他讲述睡车站、睡废弃机械堆的事，他问我学到什么。”
“我说我那段时间为了维持体能，喝了将近三个月的脏水，他问我有没有分辨出什么；我提起混了铁锈雨珠的半管营养液，他问我其中的有害物质成分。”
乔承焕自嘲笑：“有时候，我觉得他就是彻头彻尾的神经病，谁家好人不挑时间的和自己孩子说这些？”
乔外交官给不了乔承焕想要的父爱，加上幼时的不美好经历，他们二人间的距离愈发疏远。
少爷宁愿加入特殊调查局，也不愿当乔外交官的一把好手。
一件件小事编制成巨大的蛛网，笼罩人的心肺，扼住人的喉管，使人难以呼吸。
真是，压抑的过往。
夏安之拍拍他的肩膀，道：“或许你比我还好一些。”
乔承焕静一瞬，问：“你……经历了什么？”
他对夏安之的过往，了解不多。
她主动打开一丝一毫的心扉，罕见且让他觉得不容错过。
他不是很会哄人的类型，连为数不多的安慰都显笨拙。
当然，夏安之也是此等模样。
她讲述她亲眼目睹母亲被父亲殴打致死；描绘被套进袋子，和血红薄暮一起坠入潭水。
夏安之以为那一年会死于非命，可她遇见水鬼妈妈和无齿男鬼，她被他们教导养大。
他们弥补了她的一部分童年，陪伴日复一日的好脸色，成为她进入特殊调查局的契机之一。
这些是乔承焕花费时间能查到的。
但提到耳后的植入体时，她一句带过。
她讲述得更为生硬，但尽力表示：“我说，我比你的情况好上一些，只是因为陪伴。”
“险些死于非命的陪伴。”
“而你，同样有值得我羡慕的地方，你的亲人至今仍在陪伴你……”
可我的水鬼妈妈，她们再不回来。
乔承焕好久没再讲话。
他察觉她的焦躁似有好转，被她口中的一切接连震撼。
那是乔承焕未曾光临的世界。
机械般笨拙地僵硬谈心，往往胜过许多句情话。
青涩，炙热，且无比美好，难以再来一次。
他们将无人能够忘记这段过往。
她在劝他满足于某一寸思绪，
毫不意外的，他也是。
第58章
结束谈话的住宅泛出暖黄灯光，院落前后一片冷寂，真正活着的血肉之躯，仅有两人。
他们坐在一起，肩膀到肩膀不足半臂。
通灵师小姐暂且搁置手边混乱且冗长的调查事务，她冷淡诉说许多话语，结束时怅然若失。
胸腔涌出的空缺从何而来，她不愿追究。
乔承焕声音闷闷道：“走，散散心。”
他不该继续话题以揭开某人的伤疤。
压力之下，力不从心，她会有什么感觉？会觉得，仿若跌落神坛么？
乔承焕不清楚，也不愿细想。
夏安之神经错乱，乐得放松。
她拉伸肩膀，跟他朝地下的地下走。
主卧床下的密道深超五米，入口井盖大小。
啪嗒——
乔承焕打开灯光，率先抓住机械扶梯，攀爬密道。
夏安之朝周围扫视，后坠入其中。
密道内略显拥挤，虽不至于弓背匍匐，但宽度仅供一人行进。
夏安之看着他的背影，有一瞬恍惚。
如果乔承焕没有进入特殊调查局，他现在该做什么？
成为乔外交官一般的政界人物么？
还是享受荣华富贵，老老实实地做位有权有势的二少爷？
总不该，是帮通缉犯藏匿的不清醒人物。
带坏他人的思维缠绕道德底线。
她想到特殊调查局的后手，以及突然消失的林止。
假设先前的事情能被串联，那深入其中的节点是什么？
先是列车站出现无名男尸。
这件事已经被特殊调查局登记结果，死者为特殊调查局六处的一名资深员工，AI复原出的面容同入职照片一模一样。
死因归结于精神错乱，激烈搏斗，长时间未得食物补给，以及，遭受鬼怪执念寄生。
他的肠胃没有检测出食物残渣，神经系统测出经历鬼怪寄生后的不稳定神经损坏。
行踪由联邦列车站转至巫茫山站点，再由巫茫山站点，凭空出现于列车站。
抵达列车站的转行轨迹为位置，疑点立在巫茫山。
然后是进入蛇纹玫瑰岛，遇见变异者与追杀者。
其中的苦命人接二连三，值得注意的是古遗迹松软富有生命力的黄土，以及剧情中出现的高科技设备。
玫瑰庄园书房内的智能感知系统，难以判断厂家，设备在联邦星际比营养液常见，能提供的有用信息，含量为0。
如心脏鼓动的灰蓝魔方被游戏扣押，地下研究所的人鱼仿生人已被带出，未见异常；林止是林之，在副本和星际同时出现。
203号列车再没出现，联邦没再出现大范围的空间磁场波动。
雌雄莫辨的声音来自谁，列车厢驾驶室和乘客车厢出现的“ die”和“老娘貌美如花”是什么含义，至今没有明确指向。
接着，是回到联邦星际，听闻巫茫山。
任务莫名其妙归到自己身上，调查途中忽然提示：“欢迎回到《废土寿终正寝》。”
而后，古董店变成小卖部，她在古遗迹的时光里存活，回到进山下车处八次，反复经历那一天中所发生的事情。
循环内，知晓针对女性的拐卖生意，听闻邪教人皮鼓，见到还未变成店主与鬼怪执念的朱换枝女士，遇见林止和同盟的周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