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盛的最后一声,在那孤零零的小院中犹如弦断。
“喜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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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盛?喜盛醒醒。”
耳边响起的女声熟悉又陌生,喜盛从那刺心的痛楚中回过神来,猛然从塌上坐起。
“喜盛你怎么哭了?”
小楼里,保宁看着惊坐起的她,忙拿着帕子为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目下的陈设素雅又温馨,正是她的闺房。
喜盛打量着眼前的一切,最终将目光停在了保宁身上:“宁表姐…”
看着曾经要好的姐妹在跟前,喜盛有些不确定的攥了攥保宁的衣袖,唯恐这是一场梦。
“谁欺负我们家娇娇了,快别哭了。”保宁看她那怯生生的目光,反握住她的手,将人捞在了怀里。
“宁表姐。”听着保宁同她说话,喜盛心头一梗,抱住了保宁的脖颈,放肆的哭了出来。
她还记得那支红头的羽箭是如何穿过她的胸膛的,记得那刺心是如何之痛..
只是她从未想过,还能再见到保宁。
“好了好了,没有人会逼着你嫁去柔然的。”保宁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脑勺 ,安慰着。
这是柔然要她和亲那一年,这时她还心心念念着青梅竹马的宋淮山,阖宫上下把这消息瞒的紧,可喜盛还是知晓了这个噩耗,忧思之下,一病不起,连着最亲近的宋淮山都不愿意见了。
庆帝看着最疼爱的小女儿一夜之间憔悴,只好把她送出上京,正因为如此,柔然才有了与大虞开战的借口。
喜盛是个守礼的人,在庆帝与江皇后的庇护下,更是生了个娇柔的性子,就算对着一个不守规矩的奴婢都不会发脾气。
而她上辈子最任性的那回,便无端赔上了大虞的百姓。
想到这儿,喜盛只觉得那窝囊与任性的自己无比讨厌。
如今上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怎会去重蹈覆辙?
“父皇在哪儿?”喜盛松开了保宁。
第2章 朝堂
“柔然使者还在八方馆,皇上这会儿应当在乾清宫与朝臣们议事…”
保宁看着神色慌张的喜盛,似乎是看透了她的担忧:“你不用担心这些,皇上他们会有办法的。”
办法?
大虞如今的情况,能有什么办法呢?
难不成还如同上一世一样?假死独活,拿着整个大虞去赌?
柔然既然到此,势必会如同上一世一样,咬死了她这位嫡公主和亲。
柔然人这般,不过是想借她成为父皇的掣肘,待来日开战,好拿她以此要挟。
父皇那般疼她,宁愿顶着朝臣非议,制造假死的假象送她走,又怎会看着她去死呢?
所以这件事,只有她亲自来劝解父皇。
她不但要嫁到柔然,还要嫁的硬气,在柔然立住脚跟,这样才能不受欺负,不成为父皇的累赘。
可若要做到这些,她手上就须得有一把锋利的刀,只效忠于她的刀。
不仅如此,她更要有一只军队,一支即便她深涉险境,也可以保她无虞的军队。
“我要见父皇。”喜盛掀开锦被站了起来。
保宁也未想到她一醒来便如此激动的要见父皇,拿喜盛没办法,只好命人进来为喜盛梳妆,去往乾清宫。
乾清宫是帝王议事之所,少有禁庭的人来此,不过这些在喜盛与保宁这两个圣上最宠爱的小祖宗身上并不管用。
喜盛心心念念着与父皇说明此事,横竖是与保宁闯进了乾清宫,可刚停在乾清殿门口,便听到殿中一阵嘈杂的争论声。
而这争论的缘由,正是她和亲的事情。
“公主,您怎么到这儿了?身子可好了?”高内监遥遥看见喜盛,忙上前来。
“我寻我父皇来的。”喜盛看了高内监一眼,提着裙摆便要迈进乾清殿。
“唉唉,公主,这地方您可进不得。”高内监瞧着喜盛要闯入,拎着手里的拂尘横在了她跟前。
看着高内监左右阻拦,喜盛凶巴巴的蹙起了眉:“高内监你放肆!”
这话说完,喜盛便顿了顿,大概是觉得不够凶狠,她严肃的抿了抿唇,又道:“本宫乃圣上之女,有什么地方是本宫进不得的!”
“诶?”高内监见着一向温婉知礼的喜盛露出那副表情,便愣了下。
喜盛见高内监愣神,便绕过了高内监,进了乾清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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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殿中,朝臣谏言,有人支持,也有人反对,实实在在吵得人头疼。
喜盛瞥了一眼那群人,落下了方才提着的裙摆,摆正了姿态停在了正中。
“诸位大人不必在此争论,本宫愿嫁柔然。”
偌大的殿宇之中,她的声音轻缓而坚定,几乎压过了那些议论声。
原本与庆帝对峙的群臣,这会儿目光都被引到了闯入乾清殿的喜盛身上。
“喜盛?”庆帝看着殿中央的她,愣了下。
“父皇,儿臣愿意嫁柔然。”喜盛端看着上首的庆帝,再次重复道。
“陛下,堂堂公主,擅闯朝臣议事之所,实在不合体统!”
喜盛话音刚落,身后便站出来个红色朝服的言官。
对于这些朝臣,喜盛认不太清。
但她软弱无能的名声,是在禁庭出了名的,所以这群朝臣胆敢置喙她,也不稀奇。
喜盛瞧这位大人像是官居五品的模样,扯着面皮笑了笑:“本宫的确不该闯进乾清殿,但此事,事关本宫,难道本宫不能自己做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