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盛静默的立在偏房外,一双杏眼眯成道缝隙,淡淡的落在云戒身上打量。
因着方才起身的缘故,她只着了一件藕荷色的衫子,满头青丝被诗音编成了麻花辫垂在了肩侧。
那纱制的外衫轻薄柔软,半遮半掩的将她脖颈下那颗红痣衬出几分妖冶,可仍没能遮住她骨头里便带着的娇贵。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打在檐上,又顺着琉璃瓦,下坠到了地面上。
胖团被喜盛抱在怀中,察觉那回廊上的落雨,抬着一双宝蓝色的眼睛望了望,不过因为贪恋喜盛的怀抱,胖团那眸子看了雨水半晌,也没从她怀里跃出去。
云戒第一个见到喜盛,原本还要顶撞云守的话在嘴边一顿。
“公主...”诗画坐在一旁看着,注意到了云守的神色,也回头看向了屋外的喜盛。
“嗯。”喜盛被诗画唤了一声,淡淡的点了点头。
诗画在旁边陪着,见此福了福身,将喜盛被雨打湿的裙摆往上提了下,带着她进了卧房。
这一连套的提裙摆的动作,喜盛仿佛习惯了,抬脚迈进卧房,便往窗前的罗汉床上一倚,瞥了眼诗画:“姑姑,沏些茶来。”
诗画虽然是江皇后的人,可到底也是个奴婢,自是听喜盛的话,可是眼前有云守云戒在,诗画脚步顿了顿,看着喜盛:“公主,这二人...”
“姑姑快去吧,我有分寸。”知道诗画要为云守云戒开脱,喜盛仰了仰头,那双杏眼里有几分不悦。
方才在外头,她已经把云守云戒的话听了八成,知道是江皇后身边的人,即便是惩处,也会留些情面。
“是...”诗画见此,那双眸子冷冷扫过云戒,便出了卧房。
云戒原本被震颤了下,不过瞧着喜盛对诗画姑姑如此客气,抿了抿唇,便倒头躺了下去。
“你快些起来拜见公主。”云守瞧着上首那位贵人,福了福身,便过来拉云戒。
“我不。”云戒甩开了云守:“我是来伺候指挥使的,又不是伺候公主的。”
“噢...”云戒的蛮横,喜盛方才在屋外面便有所见识,如今亲眼见到,粉唇忽的挽起一道弧度:“原来是本宫唐突了,云戒姑娘可是指挥使的人?”
“是,我原本就是过来伺候指挥使的。”云戒闻声,终于抬眼望了望喜盛。
“那姑娘知道,指挥使的主子是谁吗?”喜盛微微颔首。
“当今圣上。”云戒想了想,忽的便有了底气。
“你听谁说的?”喜盛看着云戒眼底那自信的光芒,忽的掩唇一笑。
张潜的主子是父皇不假,可如今,张潜在她手底下做事,主子分明是她。
那么张潜手底下的人,也当以她为主,云戒怕是没想到这层。
“指挥使原本就在圣上跟前做事,主子不是圣上,难道是公主你吗?”
云戒看着喜盛发笑,蹙了蹙眉。
喜盛并没有立刻回答云戒,反倒是垂下了眼眸,轻轻顺了顺胖团的猫儿。
少倾,她才幽幽开口:“指挥使的主子,却是本宫。”
第36章 裴府
“公主又不是圣上,指挥使的主子怎么可能是公主?”云戒听着喜盛的话,忽的也笑了出声。
“嗯,那指挥使的主子是父皇,那本宫倒要问问云戒姑娘...”
“是否父皇来了,才能请得云戒姑娘下榻一拜啊?”喜盛点了点头,蛮是赞同云戒的话,不过那柔柔的语气里,此时却是携着几分威压。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云戒被问得一愣,连忙看向了云守。
云守瞧着势头不妙,连忙上前拽着云戒,想叫云戒下来跪拜。
可云戒却是打死不肯动。
“那云戒姑娘是什么意思?”瞧着这情况,喜盛眼底划过一丝不忿,侧目看向了诗画。
诗画见到她那道眼神,也明白了喜盛的意思,上前便拽着云戒,把云戒直接拽下了床榻。
“你放开。”云戒被诗画拽下了床榻,那双眼睛里竟生了几分怒气,朝着喜盛吼道:“公主,我是奉了皇后的命令,你就算是要如此,也要问过皇后。”
“噢。”喜盛并没有多惊奇,瞧着云戒那张明艳的小脸,轻嗤了声。
云戒生的确实好看,年岁又小,若是真放到后院里,假以时日的确能有个名分。
可是性子太张扬了。
恐怕还没出头,就已被人摁死在了角落。
“你知道本宫江皇后嫡女么?”喜盛看着云戒继续折腾,忙不迭的问道。
“云戒姑娘觉得嬢嬢会为了个低贱的侍女,而惩治自己的女儿吗?”
喜盛一问,云戒俨然已经愣在了当场。
她已然只顾着江皇后的命令,却忘了眼前这位是江皇后的独女。
谁会为了一个侍女和自己的女儿过不去呢?
“公主,家妹从小养在宫外,不知礼数,公主赎罪...”云守原本还想劝解,可看着云戒实在不听话,喜盛又动了怒,连忙就跪到了喜盛的跟前。
“她不懂礼数,本宫便要照单全收么?”瞧着那面容清丽的美人扑通跪在了自己跟前,喜盛颇有些不忍。
只是云戒在不懂礼数,礼仪尊卑总还是要知道的,就算不知道,也该有些教习。
而不是让她宽容。
“公主,家妹实在年龄尚小,此番来公主府,也是皇后娘娘,授意,就算不可宽恕,您也要看在皇后娘娘的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