糕点香浓的奶味充斥喜盛的鼻间,她抬眼看了看张潜手上举着的那块奶酥,伸手推开:“不吃这个。”
先前从尚书府出来喜盛都不觉得生气,这会看着张潜手举着奶酥哄她,也不知怎得,平白无故就想哭。
喜盛声音有些哭腔,张潜一顿,忽的意识到眼前对着的这个仍是庆帝那个娇娇柔柔且爱哭的小公主,眉角一颤。
她才十四…
张潜抿了抿唇,收着性子单膝跪在了喜盛跟前,堪堪与喜盛比肩,看清了她低垂着的小脑袋瓜儿掩盖住的神色:“那吃什么?”
男人就这么顺势跪下,身上那若有若无的书墨气携着一股薄汗味,喜盛脑袋一空,忙将头抬起,一双杏眼圆溜溜的瞪着张潜。
她的眼里含着水渍,不过忍着没落下来,张潜瞧了眼,便收回了目光。
木案上除了摆着些精致的小点,还有一个小巧的金盘,是喜盛用来净手的。
张潜用倒有些小了,不过他还是净了手,取了颗荔枝,荔枝肉细嫩,但凡有了一点损伤失去了汁水,就没了甜味,往常诗音他们都是要小心翼翼的。
可到了张潜手上就如切菜般简单。
他利落的将荔枝扒了皮,送到喜盛跟前。
初夏的荔枝甘甜多汁,又是冰镇的,扒了皮在空中冒着白烟,瞧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喜盛看着那颗玩好无损的荔枝,悄悄咽了口口水,迟迟没动。
见她不动,张潜轻笑了声,捏着那荔枝直接送进了喜盛的口中。
触到她温软的唇上,张潜那双从来稳健的手竟有一瞬轻颤。
“…”喜盛原是想吃的,不过刚才张潜拿着荔枝,她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这会儿把那荔枝吃到嘴里,喜盛狠狠咬破了那荔枝,眼眶里也不受控制的落了滴泪。
反正张潜也是要离开公主府的,这会儿哄她做什么?
“圣上命臣保护公主,臣即便离了公主府,也不会撒手不管。”瞧着那眼泪从她脸颊滑落,张潜声音沉了沉,尽量放的轻柔了些。
“噢…”经张潜这么一说,喜盛忽的就有些绷不住,小嘴一咧:“你可是哄我的?”
张潜早上说那话的时候,语气冷厉极了,她两辈子都没谁敢那般同她讲话。
打一棒子再给个甜荔枝,她哪儿就那么好糊弄了?
喜盛越想越委屈,可又觉得在张潜面前哭太过丢人,伸着袖子抹了抹眼泪。
“是。”张潜见她委屈,自顾自取了颗荔枝继续扒皮。
原就是哄她,张潜也没必要隐瞒。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什么都不懂,只会胡闹?”喜盛见他大方承认,委屈巴巴的吸了吸鼻子。
她是真的想将张潜收入麾下,可张潜总哄着她似的,喜盛并不想这样。
“臣没这样想过。”张潜将荔枝递给了喜盛,也被问的一愣。
喜盛没有接张潜的荔枝:“那你是怎样想我的?”
“…”
怎样想?
一个是圣上身边等同死士的鹰犬,一个禁庭中娇生惯养长大的小公主。
除去在乾清宫门前那一幕,喜盛与张潜两个人原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可偏那黑鹰惊了她,惹了张潜驻足。
“公主很好,可弄权者,从来没有好下场,即便你是大虞的公主…”张潜对上喜盛那双水灵的杏眼,语气顿了下。
“我不怕…”
“她们手无寸铁之力,远嫁异国的公主,又有几个得了好下场?”
“还不是要客死异国?”
“我不要这样,我便是死,也要死在大虞。”
…
喜盛有意拉拢他,他是能觉出来的,可张潜并未想到喜盛会说这番话。
脑海里忽的闪过雷鸣之际那段画面,张潜微微蹙了蹙眉:“公主可否容臣想想?”
虽说她把自己的真心话说了出来,但喜盛仍旧没报什么希望,此时看着张潜犹豫,她眼中闪了丝光芒:“张潜,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的…”
她现在虽然定了柔然,可那边聘书未到,她便还有时间在大虞呆着,等着张潜。
“好。”张潜点了点头,便将手上举了半天的那颗荔枝送到了喜盛嘴边。
喜盛没说话,垂目瞧着捏着的那颗荔枝,便吞进了嘴里。
荔枝甘甜冰爽,喜盛满足的眯了眯眸,唇畔也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伴着徐徐暖风,喜盛坐在秋千上,就瞧着张潜扒荔枝,他扒一颗,她便吃一颗。
虽是有了荔枝,可喜盛仍没忘了诗音的事情,巴巴看了眼张潜:“诗音还在八方馆。”
第40章 谣言
八方馆乃大虞接待外国使者之所,重兵把守,柔然到访大虞的使节团皆被安置在此。
诗音这辈子都没想过有日会进八方馆,还是被郁久闾那支这个外部小可汗用绳子绑进来的。
虽说眼前这位是柔然的小可汗,可诗音身为喜盛的侍女,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小可汗最好放开我。”
“你给我安静点,我们柔然人可是素来都不会怜香惜玉的。”那支把诗音把诗音带回来的路上就被她吵得头疼,如今进来八方馆,见诗音仍旧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直接恐吓道。
“我家公主日后是要成为小可汗可敦的人,小可汗公然绑走自己可敦的贴身侍女,就不怕将来我家公主像大可汗告状?”诗音被绑的像个毛毛虫,一蹦一蹦的来到了那支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