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他问学生的。
“食堂吃不惯。”被问话人同样坐在老师专用椅子上，语调意慵心懒地搭了话。
不经心听着，让人觉得是开玩笑。
嵇庭呵一声，哈哈大笑起来。
指着他，仍笑着：“学生要是都像你这样，朔城所有高中恐怕都要闭门大吉了。”
男生也笑了：“我早上起不来。”
“食堂饭点早，不符合我的生物钟。”
总之，两个字，他懒。
八中早自习过后才是早饭，按理说时间是安排合理的。
他不住校，也不打算上早自习，这省下来的时间他用来睡觉。
嵇庭也没强行劝，只是这样说：“高中跟初中不一样，学习任务重，别把大把的时间拿来睡觉，你这样的好头脑稍微努努力啊，国内前十名校都没问题。”
对于带过这么多届学生的他而言，竟然对陈铮这孩子印象最为深刻。
之前八中的对面有个八中附初，当时还是隶属于八中，里面全是初中生，陈铮就是在那上的。
初中部各科老师都特别喜欢他，不仅是因为孩子冰雪聪明，身世家教更不用说，长得白白净净总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明明没去过八中，名号都在八中传遍了。
有次，高二模拟考的数学压轴题全校没人做对，要知道八中可是卧龙藏虎，初中数学满分进来的数不胜数，被他不出个把小时给做出来了。
一个初中生做出了高二题。
而且解法不止一个。
当时愣是震惊了两校。
原来有人初中时就自学完了高二数学。
嵇庭作为出卷人，自然也从学生口中听说陈铮这号人物，后来经常请陈铮跑到他办公室喝茶。
别人挤破脑袋想考上的八中，陈铮则是被保送进来的。
“你啊，也不能太放松，高中要分几次班，现在是随意打乱的班级，一班现在暂时是我带，可以趁军训的时候好好玩玩，想住校随时可以找我，方便学习。”
“嗯。”
接着，嵇庭递给他一张单子：“不住校在上面签个字吧。”
还没等陈铮回应，“咚咚咚――”
此刻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第7章 在看他
“进。”
黎优推门进去，瞬间瞥见了屋内人影的全状。
一位闲暇坐着喝茶的男老师，还有个身穿白T、下是灰色宽松卫裤极简穿搭的男生坐在他邻桌，正低头写字。
“老师你好。”她微点头。
嵇庭看着她，笑道：“报名是吗？”
“嗯。”
黎优朝他们这个方向走近，经过男生最后到嵇庭面前。
男生定力很强，完全不好奇进来的人，从进来到现在倒是没望黎优一眼，脖颈低着全神贯注写自己的签名。
“随便坐吧。”
话是这么说，嵇庭还是起身随手拉起近处的一把椅子到黎优跟前。
“谢谢老师。”黎优坐下。
两个孩子坐得比较近，方便他顾及到每个人。
还好现在人不多，他也不忙，还能和学生们多唠唠嗑。
嵇庭满意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陈铮写完，余光注意到女孩坐在旁边，他微微欠了欠身，把签好字的纸和笔递向嵇庭。
黎优的视线不由地转到他身上，静静地注视着这人的一举一动。
目光从头发跳到手上。
男生握笔的手干净细直，骨节很是漂亮，说那支笔都是其陪衬毫不夸张。光是这么寥寥一瞥，都能让人赏心悦目。
“木子焕也不住校？”嵇庭看着那一栏被他多添的名字。
“不住校。”
“过蔓也是？”
陈铮嗯了一声，继而重新坐了下来，掏出手机回消息。
从黎优这个方位刚好看见的是侧脸，男生面部流畅清晰，是一张极其不凡的脸蛋，硬朗的眉眼里透露几丝懒倦，鼻梁高挺。
感受到身边某人的目光，陈铮很聪明，没有直接看她而是任意偏点角度睨一眼，从斜视里确定了女生在看他。
黎优这时才回神，“老师，我……”
“现在该我了吗？”
陈铮的唇角轻轻弯起，不以为意，垂眸继续凝着手机界面。
“可以。”
嵇庭点点头，放下手中的纸，握着鼠标登录上网页，“你叫什么名字？”
“黎优。”
“好，我登记一下啊。”
半拍后，陈铮打破寂静：“老师，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他落拓挺拔的身影站起来，稍抬起一只手臂算是跟嵇庭打招呼，另一只手把手机揣进兜里。
嵇庭思考片晌，“好。”
陈铮走后，办公室又回到了悄然无声的气氛。
“是住校吗？”
“嗯，住校。”她回的很坚定。
“宿舍去了吗？”
嵇庭跟她侃侃而谈起来。
“去过了。”
“之前有住宿吗？八中的宿舍一间八个人，习不习惯？”
“习惯，初中一直住校。”
……
“在这签一下名。”
“好的。”
黎优拿着水笔在空白的地方填上名字，整张单子都是二班的学生，到快写完时，她刻意放慢速度，在末尾处瞅见了曹旭洋的名字，又迅速瞄了眼学校。
没错，是母校深北中学。
她暗自松了口气。
盖上笔帽，然后把纸递给嵇庭。
嵇庭把叠在下面的一班的单子翻上来，霎时间黎优猝不及防地瞥到了陈铮这两个字。
位列一班的首个。
很显眼。
男生手写的名字堪比是标准的瘦金体，飘逸却不失美观，看不出半点撩草，像是掺和了他不羁放纵的个性，格外张扬气派，也异常醒目。
果然，字迹如人。
男生的字居然可以写的这么好看。
在黎优眼中，曹旭洋那一串有幸遭狗啃的字就是男生的代表。
现在看来是她孤陋寡闻了。
黎优报完名，办公室的学生已经不断增多，排起长长的队来。
～
“还不知道卷卷在哪个宿舍，等会还要问一下宿管人员。”
祁怀媛踩着黑色的高跟鞋咔咔带着节奏地迈进校门。
看上去气势十足，特别是配了一身修身的米白裙。
“慢点慢点，穿高跟鞋呢。”滕臻川在后面叮嘱道。
他拎着牛奶和水果，紧跟着祁怀媛，柔声安慰：“待会我去找孩子，你先在树荫下歇歇脚。”
黎优从办公室出来，好巧不巧就看见他们从自己几米远的周围经过。
两个人虽然健步如飞，也不影响他俩围绕以她为主人公的谈话，一路上滕叔还极力给她妈妈打伞遮阳。
“妈。”
没想到祁怀媛来这么快，黎优有些激动，下意识地想唤她。
“妈。”
连续叫了两三声，大步急走的祁怀媛才止住脚步。
她好像听到了女儿的声音。
“怎么了？”滕臻川也停下来。
黎优找准机会，跑上前，“妈。”
祁怀媛和滕臻川同时转身。
看见了黎优，女孩那张白皙的小脸上因跑的太急有些红润，黑色皮筋绑的长发有几根滑落到耳边。
“卷卷？”
祁怀媛抚上她手臂，看着她，笑出声：“你怎么在这啊？”
“我刚报完名。”
黎优向后指了指教学楼，和滕臻川对视那刻，她礼貌叫人：“滕叔。”
“艾。”滕叔看见她也很开心。
“走吧走吧，我宿舍有空调凉快。”
黎优跟祁怀媛撑同把伞，走在她和滕臻川的中间。
“你妈刚还担心怎么找你呢？”滕臻川笑起来说。
“是嘛？”
黎优看了看祁怀媛，笑了。
“我的寝室在第二层。”
……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边走边说。
-
徐雯倩在宿舍里第一次见到滕臻川这个陌生的面孔不免有些吃惊。
很明显，黎优爸妈已经离婚了。
再转眼看黎优还是那副坦然自若的模样，遇事总是从容不迫的冷静。
活脱脱超出了年龄的成熟。
“雯倩，你也在这寝室。”祁怀媛笑着看她说。
“对的呢，阿姨。”徐雯倩忙应声。
“个子又长高了。”
徐雯倩心里乐开了花，“谢谢阿姨。”
几人坐在寝室闲聊着。
半晌，祁怀媛想起要去商场，和滕臻川跟黎优又多唠叨了几句才离开。
“我和你滕叔走了。”
黎优：“好，路上开车慢点。”
“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滕臻川发了话。
“嗯。”
“拜拜，阿姨叔叔。”徐雯倩殷切地目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