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转变模式,两拨人都变成了高冷天团,你盯着我我盯着你,谁也不说话。
尤宜嘉走到左相身旁,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询问自己是否能说着什么。
得到示意后,尤宜嘉笑着对顾十安说:“顾大人为官不久,手下人倒是衷心,不知道大人怎么收服人心的?”
顾十安面色难堪,阴沉着脸,却调整得极快,略略笑着说:“将心比心,我对他们好,他们自然服我。”
尤宜嘉内心呵呵两声,恍然大悟道:“原来他们信服的是大人,不是大人身上这身官服。”
“两者有任何冲突吗?”顾十安反应奇快,“因为陛下隆恩,十安才有幸为官,自当尽心竭力做好手中事,这才使得手下人相信我,两件事原本就没有不同,小姐何必在这里阴阳怪气颠倒黑白。”
尤宜嘉听着他说,奇怪后面那群墙头草今天怎么没有来回倒,竟然始终保持沉默。
“倒是小姐,我昨日就纳闷,你到底是哪里来的人。”顾十安转移话题道:“我可不记得,京城内的官家小姐,还有你的身影。”
余慕荷认领身份,“她是我远房表妹,过来投奔我的。”
这身份合理正当,且不引人注意,任谁也没什么说的。
尤宜嘉很满意。
可顾十安突然又找到了错处,冷冷道:“皇家围猎,竟然是什么人都能来的吗?”
尤宜嘉最讨厌这种搞阶级歧视的人,一句“顾大人可还记得,你在成为顾大人之前,又是什么身份吗”到了嘴边,谁料祁赫先她一步开口:“既然顾大人看不上她原来的身份,那相府小姐的身份,够是不够?”
尤宜嘉:“……???”
她肯定,祁赫又在给她挖坑了。
八成还是为了祁连丰。
成不了夫妻,那就让他当她弟弟。
反正不管怎样,一定要把她和祁连丰绑在一起。
这个老狐狸!
但是,尤宜嘉细品一番,相府小姐这个身份对她来说利大于弊,可以。
顾十安很少见地愣住了。
祁赫又说:“以后她就是我的义孙女,是连丰的姐姐,是我左相府的小姐。”
顾十安:“……”
尤宜嘉感觉到了他的无语,毕竟祁赫这行为,真的挺幼稚的。
尤宜嘉是清楚祁赫此举是为了祁连丰……当然也顺带了一点要噎顾十安的意思,顾十安却不知道。在他看来,应该会认为祁赫是在胡搅蛮缠。
但这时候,好歹气氛没有那么剑拔弩张了。
尤宜嘉算算时间,赵千凝应该快要说服右相了吧。
她扭头看了一眼,赵千凝效率远远比她想得要快,已经带着人过来了。
祁赫和顾十安已经完全跑偏,一个忘记了自己是要杀人的,一个假装忘记了自己是要被杀的,你一句我一句地斗起了嘴。
绷紧嘴巴憋了半天都不敢说话的祁连丰:“……”
左右无法,他去找自己那个便宜姐姐,试图从她那里得到一些心理安慰或者某种支持,结果发现人家压根不搭理他。
想起昨天的经历,祁连丰悟了。
尤宜嘉如果哪天主动搭理他了,那八成就是要卖他。
祁连丰在心内长叹一口气,兀自心痛,又对自家爷爷问都没问就认定尤宜嘉是姐姐这件事开始别扭。
这时,尤宜嘉啪地给了他一巴掌。
祁连丰心下一喜,扭头看去。
尤宜嘉朝祁赫的方向努努嘴,低声提醒:“别忘了你们今天本来是要做什么的。”
祁连丰茅塞顿开,心痛没了,别扭没了,心喜也没了,扒住祁赫的手臂凑到他耳边,“爷爷,我们不是要杀了顾十安吗?”
正和顾十安聊得爽快的祁赫:“……”
他当即反应过来,对着身前侍卫高声下令道:“拿下顾十安!”
突然遭遇巨大变故,顾十安人都懵了。
“且慢!”右相李培的声音自人群后方传来,祁赫扭头看去,李培老态龙钟的身体走得飞快,花白胡子被风吹起,瞧着很有些沧桑的意思。
尤宜嘉突然疑惑,他没有孩子吗?
还有,他是怎么死的来着?
尤宜嘉完全想不起来,好像这个人物,在书中并没有出现过许多次。
正思索着,李培已经拉住了祁赫的手臂,急促喘着气,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拽着人往最近的营帐走去。
尤宜嘉不再思考,也不再纠结,原文本就是大长篇,她想不起来也正常。
转而面向余慕荷,微声道:“你去告诉皇后,十皇子昨日被刺身亡。”
余慕荷一怔,了然。
尤宜嘉强调:“只说这一句话,别的不要多少。”
她要看看皇后知道这件事以后,会做出怎样的决定。
余慕荷明白她的意思,“放心,我不会多说。”
语落她悄悄退出人群,去找皇后。
没多久,李培和祁赫从那间营帐中走出来,一个表情不咸不淡,一个表情不太愉悦。
李培颔首道:“今日事情,多是误会,希望顾大人摒弃前嫌,莫要再生事端。”
顾十安天色铁青。
尤宜嘉笑得不行。
弄了一大圈,李培两三句话一说,这事情到最后反倒成了顾十安的错。
可偏偏李培做足了功夫,把自己身家放低,顾十安若再揪着不放,那明摆就是他不识好歹。
尤宜嘉毫无任何心理压力地又加了一把火:“相爷都这么同你商量了,顾大人还不让你的人退下吗?”
顾十安狠狠瞪尤宜嘉一眼,祁连丰见状,毫不犹豫地挡在尤宜嘉身前,一点也不吃亏地瞪回去。
尤宜嘉:便宜弟弟虽然便宜,但还是有点好处的。
好半晌过去,顾十安终于低头,对李培和祁赫两人道:“相爷深明大义,十安在此谢过。”
李培:“顾大人不必多礼。”
祁赫知道这时候自己不便多说,只点了点头,而后突然一顿,指着尤宜嘉强调道:“尤宜嘉以后就是我相府小姐,顾大人莫要再对她无礼。”
祁连丰也转过头,很靠谱地看着尤宜嘉笑了笑。
尤宜嘉:“。”
如果你知道我要搞死皇帝你还会让我做相府小姐吗?
尤宜嘉决定瞒着,同时意味深长地看向祁连丰,示意他把嘴闭好,不要说那些不该说的话。
祁连丰咧嘴一笑,扭头就对顾十安道:“顾大人听清楚了吗?我姐姐柔弱善良,话都不敢大声说,我们这种粗人站到她面前都会吓到她。你以后不要再找她麻烦。”
尤宜嘉:“……”
行吧,这么说也没什么不对。
顾十安冷笑道:“好。”
李培去探查了十八皇子尸体,走出来后脸色苍白。
祁赫问:“可有头绪?”
李培:“若我没看错,致命伤在心口。那伤口,明显和十皇子一样,怕是死于一人之手。”
祁赫瞥了顾十安一眼,压低声音道:“所以我说要把他抓起来。”
李培缓缓摇头示意,祁赫闭口不言,转身面对一众大臣问:“诸位可有什么想法。”
大臣们像是突然被唤醒的傀儡,开始左右对答,交谈的声音把环境变得嘈杂。
只是好一会儿过去,这群人也还是没有任何头绪。
李培和祁赫对视一眼,无言。
“皇后驾到。”
一声略显尖细的声音传来,皇后疾步走来,远远看去,整个人都透着雍容大气。
祁赫、李培面容僵硬。
待到皇后近前,两人带领一众大臣行礼。
皇后面无表情道:“众位卿家不必多礼。”
她匆匆走到李培、祁赫两人面前,冷声问:“十皇子昨日身死,为何知道今天,都没有人告诉本宫?若非我身边的哄人说漏了嘴,你们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李培、祁赫相顾无言。
真不是他们要瞒着,而是……忘了。
昭仁帝对皇后无情,亦不尊重,无论皇后做什么说什么,他始终不耐烦,动辄厉声斥责。
皇后虽有其名,却早已没了实权。
再加上后宫不许干政,自然也没人去她身旁吹耳边风。至于皇后母家,早已没落,这次围猎,压根没人过来。
于是到头来,两天时间过去,竟无一人告知皇后,十皇子已死。
可是,皇后虽然没了实权,不代表这群人就可以不尊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