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宜嘉安静听着,被赵千凝狂塞粮,吃得饱饱的,很是满足。
赵千凝说:“喜欢本来就是很没道理的事情,说不出什么原因和道理,可能只是某个瞬间就喜欢上了,然后就一直喜欢了。”
尤宜嘉听到这里,问:“真的会一直喜欢吗?”
“没有做出让对方接受不了的事情,那就一直都可以。”赵千凝十分肯定地说:“从我和明无认识直到现在,他没有做出过那样的事情。”
尤宜嘉好奇,“那他做什么,你会接受不了呢?”
“别的我暂且还不清楚。但有两点,我十分肯定。”赵千凝说:“如果有一天,他三心二意,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又或者,没有道理地怀疑我……我们就再也没有可能了。”
确实是很严重的两件事,尤宜嘉非常认同。想到这里,她问:“那对于安明无来说,如果你隐瞒了顾十安是他兄长的事情,他以后会不会怪你?”
“不会。”赵千凝毫不犹豫回答,然后说:“明无他只是优柔寡断,不是不分是非。”
“关于这点,我相信他。”
尤宜嘉点点头,对于安明无略有改观。
但随即,她担忧地问赵千凝,“如果哪天安明无做了你接受不了的事情,你真的会立刻和他断掉吗?”
不是尤宜嘉怀疑,主要是她回想一遍,感觉赵千凝方才那段话,真的有点恋爱脑那意思。
毕竟她都能因为这一通对话对安明无有所改观,更何况是身处其中的赵千凝?若是她每日都用这些话来安慰自己,岂不是一种持续不断的自我pua?
尤宜嘉越想越恐怖,因为她发现,这一说法同样可以解释为什么原文最后,赵千凝会爱上顾十安!
雷!
太雷了!
简直是惊天巨雷!
赵千凝格外不解,反问尤宜嘉:“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
尤宜嘉自然不能说“恋爱脑”和“pua”,说了赵千凝也不明白她的意思,解释起来也麻烦,略微思索,她从赵千凝身边找答案,说:“慕荷对余季同,容忍度就很高。”
赵千凝忍不住笑了很久,说:“那是因为余季同还没有触碰到她的底线。”
尤宜嘉很快想通。
余慕荷的底线,十分明显,那就是余季同自暴自弃,丢失自我,放弃他钻研了许久的毒,也不再行医。
但是余季同的情况,也十分明显,他从来没有真的放弃过。不然怎么可能每次都能那么快地配制出他要用到的毒药?
所以他还没完全碰到余慕荷的底线,余慕荷也还对他有所期待。
但想通归想通,尤宜嘉还是说:“假如真的有那么一天,你一定要果断一点,当断则断。”
赵千凝:“我知道的,你不要担心,如果那时候我真的犯浑,你就狠狠骂我,把我骂清醒。”
说完,她掩面打了个哈欠。
尤宜嘉:“你睡吧,我去和含烟待一会儿。”
走出屋子,含烟穿得单薄,最外面的那层袄子被她叠起来放在地上,正冻得浑身哆嗦,在原地小步的跑来跑去。
尤宜嘉哭笑不得,拿起她的袄子递给她,“你这是做什么?”
含烟摇摇头,不准备接过穿上,她声音都被冻得磕巴了,“太晚了……我总……犯困。”
尤宜嘉:“那就去睡觉啊。”
含烟:“不行,我得给小姐守夜。那批人再过来怎么办?”
尤宜嘉:“你回去吧,世子很快会过来的。”
如果安明无真的是赵千凝心中那个很好的人,是非常值得她喜欢的人,他一定会赶过来。
如果没有,那他就不配赵千凝的喜欢。
含烟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点点头,说“是”,又说:“那我在这里守到世子过来。”
尤宜嘉把袄子硬塞给她,在台阶处坐下,靠着一旁的柱子,不知怎的也打了一个哈欠,“我陪你吧。”
没等多久,安明无就匆匆跑了过来,双颊被风吹得通红,手掌更是有了细微的皴裂之态。
“千凝她怎么样了?”在房门前停下,安明无朝尤宜嘉着急地问。
“刚喝了药,已经睡下了。”想起赵千凝也认可的有关安明无的优柔寡断的性格,尤宜嘉有心拉仇恨,“顾十安一开始,是想要千凝的命。后来大抵不舍得,及时阻止了他派过去的那群人,但千凝因为他,身上伤痕累累,斑驳可怖。”
安明无脸色一刻阴沉过一刻。
尤宜嘉又问:“安明无,顾十安该不该死?”
安明无咬牙切齿道:“该当万死!”
“好,希望你能一直记着你今日的这句话。”尤宜嘉喊了含烟一声,说:“我们走吧。”
两人离开,安明无抬步走向门前,想要推门进去,又在手掌碰到的时候收回,转过身,走出几步,端直地站立在那里,昂然坚定。
在他袖口,一条血线蜿蜒至手背,被他飞快擦掉。
行至拐弯处,尤宜嘉余光瞄一眼,收回,心满意足地离开。
含烟说:“房间已经收拾好了,我带你过去。”
“不了。”尤宜嘉说:“我回我那里。”
含烟劝她:“很晚了。”
尤宜嘉坚持,“还好,那里离这边不远,过去很快。”
“好吧。”含烟说:“我去给你装些吃食果子,你带回去,还有预防风寒的药,马上就要熬好了,你喝一服再走吧。”
尤宜嘉没有推拒,点头,“多谢你。”
第40章 鸡蛋面
拿上含烟准备好的东西,尤宜嘉缓步走在路边。
街道上人迹罕至,耳边只剩打更人浑浊厚重的声音。
尤宜嘉周身感觉到冷,加快速度,一时后悔从将军府出来时,没有选择骑马离开。
身后有人在跟踪她,从出府的时候就这样了。
尤宜嘉大抵能猜出来,那是顾十安的人。
这时候又正是夜黑风高的时候。
要说不害怕……尤宜嘉心想也没那么绝对。
她还是有点怕的。
尤其是在那人站到她面前挡了她的路之后。
来的不是顾十安的人,是顾十安本人。
如果是人,尤宜嘉不怕,可这是个疯子,现在还是深夜,尤宜嘉就有一点怕了。
只是没料到,顾十安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千凝她……还好吗?”
尤宜嘉不由冷笑,讥讽地说:“她怎么样,你不知道?不是你派人要杀她吗?”
顾十安被她噎了一下,意外地没有动怒和反击,反而像是辩解一般地说:“我没想她死。”
“那她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尤宜嘉感觉自己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难道是她脑子进水,自己拿把刀在身上划吗?”
顾十安哑口无言,沉寂许久才说:“我也被她捅伤了。”
尤宜嘉不留情面地道:“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和你很熟吗?”
这句话似乎点醒了顾十安什么,他脸色突变,沉声说:“千凝背后的人,是你……是你把我们变成这样的,如果不是你来了,千凝不会这么对我,我们明明一直都很好。全都是因为你!”
“你们一直很好?”尤宜嘉听得想笑,“你所谓的‘好’,是指你单方面纠缠千凝,又利用手中权势逼得她不得不对你忍让吗?”
“如果这样就算你们很好……”尤宜嘉狠狠戳他刀子,“那千凝和世子,岂不是这世上最美好的恩爱眷侣?”
“你……!”
“顾十安。”尤宜嘉没有要听他胡扯的必要,也没有那个耐心,只想骂人,“你就是个疯子。”
顾十安阴恻恻地说:“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尤宜嘉心想单打独斗谁杀谁还不一定呢,但是当然不能这么说,那太拉仇恨了。她思索一瞬,说:“你大可以试试,看看我死之后,千凝最先怀疑的,会不会是你。”
“你试过了,你狠不下心杀千凝。”尤宜嘉笑了笑,说:“但我可以十分肯定地告诉你,如果我死了,千凝一定会为了我去杀你。到那时,你又该怎么办?”
其实她没那么肯定,但用这句话来对付顾十安,显然是够的。
毕竟她不是安明无,和顾十安不是情敌关系,本质来说,他们没有竞争关系。
顾十安现在说要杀她,无非是因为尤宜嘉戳到了他的痛处,让他心里不舒服了。可若是为了逞一时之快,真的让他背负上赵千凝对他不死不休的执念……顾十安就感觉得不偿失了。
毕竟,腹部的隐痛在提醒他,赵千凝是真做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