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绕在三人之间的气氛更加轻松了。
三人又聊了许多,聊到最后,尤宜嘉问:“你们没有想过其实我是在骗你们吗?”
“想过。”赵千凝说:“但又想了想,发现你没理由那么做。”
“会觉得不公平吗?”尤宜嘉又问。
余慕荷:“肯定会,但你说得也对。在那种情境下,这是合理的。”
“所以就算我们倒霉。”余慕荷说:“不过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肯定不会让事情仍然朝着那个方向发展。说了要让他们死,总不能只是说说吧。”
“……你们有没有发现,其实我们真的只是说说。”赵千凝欲言又止地说:“到现在为止,那么长时间过去了,我们好像没有对他们造成任何伤害。”
余慕荷:“……”
尤宜嘉:“……”
三人都沉默了。
尤宜嘉还有一点点小沉重。
她记得,自己明明是有金手指的啊,为什么做事的进度依然这么缓慢?
有那么一瞬间,尤宜嘉怀疑了一下自己,心想是不是因为自己太废,但她很快就推翻这个答案。
无论是因为什么,都不可能是自己的原因。
细细思考过后,尤宜嘉想自己已经找到问题所在了。
一是她们的小团体需要磨合,二……则是因为没到时间。
剧情还没有走到最关键的时候,冲突和爆发也没有大面积出现。
这一切,都集中在这次微服私巡之后。
尤宜嘉把这件事告诉赵千凝,赵千凝问:“所以我要做什么?”
私巡途中最重要的一件转折,就是顾十安安排了一个美人,和狗皇帝意外相遇,二人上演一出壮烈的美救英雄,随后美人入宫,揽尽恩宠。
昭仁帝自此昏聩更甚,最后顾十安揭竿而起,凭借自己安王遗腹子的身份,名正言顺出兵。
于是,安国易主。
这是原文之中的剧情。
但是现在,随行出巡的人中,多了一个皇后。
尤宜嘉有些担心皇后对狗皇帝仍旧情深,见他遇袭拼力拯救,然后剧情线崩盘。
她告诉赵千凝:“你看着皇后,让她别在陛下遇刺的时候前去救驾。”
赵千凝默然瞬间,突然道:“恕我直言,我觉得,如果真有那种情况,娘娘应该不会救驾,而是在陛下遇刺以后,看准时机补上一刀。”
尤宜嘉:“?”
余慕荷沉沉点头。
尤宜嘉感觉这世界在无形之中变魔幻了。
在她记忆中,皇后明明是善解人意小白花的啊!
余慕荷似乎明白她心中不解之处,想了想说:“皇后人很好,但她并非愚昧的烂好人。对她没有过伤害的,对她很好的,她都以诚待之;可若是亏欠过她的,哪怕只有一丝一毫,娘娘都不会再真心对他。至于陛下……娘娘心中,应当是恨不能杀之而后快的。”
尤宜嘉发现了自己做事情进度缓慢的另一个重大原因。
——这里的人,几乎都不是她在书里面看到的样子。
比如余慕荷,她不仅仅只是女主闺蜜,她有自己的故事和经历,她的那条线,也很耀眼。
比如安明轩,他不再只是出场过一次的炮灰。他是为了家人愿意付出生命的,并且也是被家人好好保护着的。他虽然自卑,但一直想变成更好的自己,并且为之努力。
再比如公主,她很爱自己的母亲,没有因为父亲身居高位而无脑追逐,是一个非常有思想和主见的人。
还有余季同,他不是原文中的那个不存在的人,他……变成了一个……绿茶。
算了,还是别提他了。
尤宜嘉有些过敏。
但不论怎样,不管是谁,他们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
尤宜嘉再一次深切地感受到,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他们都有自己旺盛的生命。
第53章 慢性毒
出巡前一日,尤宜嘉受召入宫,一同的人,还有赵千凝和余慕荷。
至于原因,则是公主无聊,想见她们。
因为安明月和余慕荷向来交好,余慕荷与皇后素也亲近,没有人会认为这是有问题或者值得怀疑的事情。
于是后来安明月带着三人来见皇后时,昭仁帝留在庆安宫监视皇后的宫人也没有把这件事当做需要格外注意并且禀报给昭仁帝的大事。
三人顺利进入庆安宫,见到皇后。
——这才是她们此行,最终的目的。
要见她们的人不是安明月,而是谢听兰。
三人向皇后请安。
“都坐吧。”谢听兰说,语落打量尤宜嘉两眼,平和道:“明月同我说过你。”
尤宜嘉默然瞬间,道:“可是民女哪里冒犯了公主?”
谢听兰偏头看谢书一眼,谢书垂眸点头,而后走出房间,关上房门。
“她是我亲近的人,身上也有些功夫,有她在外面看着,你不必担心隔墙有耳。”谢听兰又对尤宜嘉道:“我听明月说,你之前同她说过,可以帮她坐上那至高之位。”
尤宜嘉:“我没有这么说过。”
虽然她的确是那个意思,但她并未和安明月说得如此清楚明白过,只是隐隐暗示了一下,让她也想着要拥有自己的势力,变成大权在握的那一人。
谢听兰笑了笑,说:“你的确不是这样说的。可明月同我说完以后我想了想,猜想你或许是这个意思。”
她站起身,对尤宜嘉行了一礼,真诚道:“我代我二人,多谢你。”
尤宜嘉也站起身,往一旁挪了两步,被不知何时也站起来了的余慕荷按住手臂。尤宜嘉扭头看她,余慕荷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拒绝。
尤宜嘉于是停住动作。
谢听兰问:“不知道我说得是否正确?”
尤宜嘉不答反问:“娘娘是怎么想的呢?”
谢听兰轻声笑道:“在我看来,那自然是极好的。”
她看上去没有任何挣扎和迟疑。
如此表现,是尤宜嘉意料之外的答案。
顿了顿,尤宜嘉问:“娘娘不觉得那样倒反天罡,不合伦常?”
谢听兰没有多纠结地回答道:“我只知道,明月她配得上那个位置。”
尤宜嘉不动声色瞟一眼安明月,发现她眉峰微蹙,似乎有难以言说的隐情。
尤宜嘉收回目光,又问谢听兰:“民女有句话想问,提前求娘娘赎罪。”
谢听兰点头,尤宜嘉就说:“敢问娘娘,这些年同陛下相处,是出于何种心思。”
谢听兰:“刻意而为。”
“他身在高位,手握生杀大权,任何一个人在他眼里,都不过尔尔,蝼蚁罢了。”谢听兰道:“我也不过如此。”
“我知道他早就想同我和好,若我愿意忍耐心性陪他演戏,在外人面前表现琴瑟和鸣,他一定看不出来,只是那样一来……”谢听兰顿了顿,说:“不出两年,我在他面前,必然没有任何值得他留恋的。他会离开,我也会真的变成什么都没有的皇后,之后再无回转之机。”
“但若我不愿意,一直不知好歹,便会是现在这样。他面对我时,总是心情复杂,到最后又忍不住气急败坏,于是想要在我面前占据上风,做尽恶劣行径。”
“不过,这也证明,我还是能掌控他的情绪。”
尤宜嘉确认心中猜测,但还是不甚理解——谢听兰如此行为,某种意义上,也十分有古早虐文中女主的行为套路意味——只要我对他冷脸,表现出“我不爱他”,他就会一直注意我。所以不管他怎样对我,我都只会给他冷脸。
一句话总结的话,大概就是——我失去了我的人格,但他失去的,可是我对他的爱啊!
坦白来讲,尤宜嘉不太喜欢这种情节。毕竟爱情不值一提,谢听兰遭受到的那些,才是更实质化的伤害。
尤宜嘉忍下心口难言情绪,重新看回谢听兰,“恕我直言,娘娘此举,可谓杀敌一百,自损一千。”
谢听兰突然笑起来,“你倒诚实。”而后她停顿,声音放低,“其实我有时候也会去想那样到底值不值得,毕竟我二人失去的东西,并不对等。至于我在心中谋划的,要实行起来无比艰难,想要成功,更是堪比登天。”
这是还有筹谋的意思?
尤宜嘉心中讶然,而后默然失笑。
或许是她想得太简单,谢听兰走的剧本,可能不是古早虐文,而是古早复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