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她老人家回了我帖子,召我过两日入宫,你陪着祖母一道去。”
“要进宫?”
辛安觉得有些突然,老太太道:“晚些时候你再来一趟,祖母给你说进宫的规矩,这一趟你早晚要走,祖母带你走一趟,往后你就会顺畅些。”
“祖母?”
老太太这话像是要托付什么重担,没等辛安多问老太太就道:“莫紧张,你是侯府的媳妇,进个宫有什么稀奇的,若是二小子有出息,往后进宫的次数多着。”
唐纲先斩后奏,将主意打到了族中那些女子身上,她得知消息的时候此事已成定局,重要的是她知道族中那些人非常愿意,早两年就提过这样的事。
此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心里纵然有千般怒气也无能为力,只能想着既然来了就得用心操持,有个皆大欢喜的结果才好,莫要到了最后满身的怨气。
心里不免又想到了老爷子,若是他还在,得知儿孙这样打算不知道又该何等生气。
目光落在辛安的身上,想着族中女子来了少不得要麻烦辛安帮手,陶怡然是半点都指望不上,可辛安虽好但身份上多少有些弱势,老太太想给她长长脸,抬一抬身价,也好方便她在外结交。
老太太的想法没有明说,辛安也没追问,福礼后,道:“我都听祖母安排。”
“好,去吧,别让人久等。”
辛安离开后老太太叹了口气,府中女眷能指望得上的也就这一个了,又想着若是唐荣谨记老爷子的话娶了辛安该多好,陶怡然的不顶事,唐荣的路注定难走。
甘露欲言又止,最后也只能默默摇头。
前院里,辛安到的时候王氏正在和翠屏说话,瞧见辛安便对翠屏道:“这就是我二媳妇,您看看。”
翠屏起身见礼,辛安颔首,能进宫的模样都不差,能当上姑姑自然也有头脑,更何况辛安上辈子就知道了翠屏的本事,没什么好挑的。
“早听闻翠屏姑姑是极为体面的人,今儿一见便知所言非虚。”
“姑姑请坐吧。”
翠屏不着痕迹的打量了辛安,“二少夫人比我想象的更加出色。”
辛安没有绕弯子,直接表明了目的,“想来姑姑也得知了我的情况,我从淮江来,对京城的事算不得了解,希望能有一位熟悉京中情形的人助我,不知姑姑可愿?”
她直接,翠屏也不含糊,她父母早已不在,兄长也在前年病故,如今家中是侄子当家,这两日侄子虽对她不错,但到底姑侄两人没有长久的相处过,暂且住两日还行,长久住下怕是会出问题。
当然,以她的条件去高门大户当个姑姑自是没问题,可越是高门第越不容易立足,也难得信任。
威远侯府找到她后她便细细的打听过了,世子一房糊涂,二公子一房看着不显但二少夫人富贵,可惜身边人都对京中各家情形不熟悉,二少夫人又时常出门应酬,她的作用毋庸置疑,与其去别的府邸坐冷板凳勾心斗角,还不如在这里体面。
想通了这一点便再次起了身,略微欠身,“若二少夫人不嫌弃我这点微末的本事,必当全力相助二少夫人。”
翠屏的留下,在辛安的意料之中。
上辈子的她都会去选择什么都不会还没钱的新科状元夫人,这辈子凭什么不能选她这个起点还高些的侯府二少夫人?
王氏没意见,老太太看过后也点了头,不过她敲打了翠屏两句,“既然二少夫人选定了你,你也愿意留下,往后便不得有二心,需得尽心帮衬着,差事办的好自有好事等着你。”
“多谢老夫人提点。”
翠屏在老太太跟前极为恭敬,“蒙二少夫人不嫌弃愿意收容,当尽心尽力回报二少夫人。”
“嗯。”
老太太算是满意了,“下去吧。”
王姑姑还要回去带行李来,辛安让王姑姑派了两个人跟着她回去帮忙,等人离开便笑问老太太,“祖母,人可还行?”
“还行。”
老太太能看出翠屏有本事,只是有些担心辛安驾驭不了这样的人,仆强主弱,不是好事。
“可想好将她安置在何处?”
辛安说王姑姑已经在秋实院收拾了屋子出来,老太太道:“虽是宫里出来的人,但你是主,是侯府的二少夫人,倒也不用将她抬的太高。”
“让她住到落雁阁去,主子的院子哪是能轻易住进去的。”
“此人你先用着,若是她想凌驾于你头上,那就送她出去,旁的事无需担忧。”
辛安福礼道谢,“有祖母在我什么都不担心,翠屏姑姑是聪明人,当知道进退,若想以下犯上我也是容不得她的。“
“祖母放心,我定不能让一个下人欺负了去。”
老太太很满意她的态度,越看越觉得辛安有当下一任当家主母潜质。
不得不说,辛安表现的越是出色,老太太就越为唐荣惋惜,心里不由的也有些偏向他,总想着若是没有出现那档子事,他和辛安一个主外一个主内,凭借辛安在外应酬的本事,唐荣前行的路上该有多顺畅。
等人走了才不由感慨了一句,“都是命。”
甘露劝说,“您也别太担心了,二少夫人出色,连带着二公子如今也上进,这是好事。”
老太太摇头,儿孙都出色当然是好事,但二小子的心里必定有解不开的怨怼,侯爵就一个,到时候兄弟相争,无论是哪一个受创她都舍不得。
甘露没有再劝,心想着人不能过早的享福,老太太早早放手不管,是过了几年享福的好日子,谁能知道如今却这般操心?
第185章 被螃蟹勾起的过往
王姑姑对翠屏很是满意,眉宇间很是舒展,还在路上就夸起了翠屏,“多气派,那走路的姿势也好看,还没声。”
“回头让几个丫头也跟着学学,那可是宫里来的本事。”
辛安赶忙阻止了她,“可千万别,到时候一院子的人走路都没声音,多吓人。”
“咱们这里不是宫里,用不着弄的那么紧张,还是要有些生气,热闹些。”
王姑姑听进去了,但心里也有另外的打算,回了秋实院就开始叮嘱春阳春绿几个,让她们收敛些,莫要叫翠屏姑姑笑话少夫人身边的人没规矩,那严肃的模样弄的一院子的人都紧张了起来,甚至都在想着要不要换身衣裳迎接宫里来的姑姑。
辛安觉得好笑,“该做什么做什么,莫要学的太过死板。”
上辈子太过在意这些,让自己连同跟着她的人都活的憋屈小心,这辈子在允许的范围内必须尽可能的活的自在,“到了咱们院子,翠屏姑姑也只能入乡随俗。”
敢把她和她的人往呆板上教,宫里出来的也不行。
春绿几个悄悄的松了口气,随即一个个的又笑了起来,有少夫人给大伙儿撑腰,她们谁也不怕。
很快赵医女就来了,辛安让她看指甲,“早前染的有些褪色,又新长出来了一截,今儿得重新染。”
赵医女拿出了她的瓶瓶罐罐,说先给头发上头油养一会儿,“先养发再来染指甲,前几日得了一种更为艳丽的千层红,调以明矾,染上的颜色极为好看。”
等翠屏带着包袱到的时候辛安的指甲才刚刚染上,得知自己的住处不在这里也不耽搁,第一件事就是吩咐人去买螃蟹,同时要将吃蟹用的工具都要准备齐全,她担心明日辛安去螃蟹宴会出丑。
“今日先给少夫人说一说京中吃蟹的规矩。”
春阳觉得有点多余,她家姑娘长在淮江,每年秋日后淮江蟹肥,随便一家酒楼就有七八种做蟹的法子,她家姑娘怎可能不会吃蟹?
“照翠屏姑姑的吩咐去办。”
两地吃蟹的规矩不同,辛安觉得有必要听一听,要知道上辈子她没去参加过螃蟹宴,压根儿就没邀请她。
春阳去拿了银子出了门,春绿带着翠屏去安置,赵医女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只吩咐人将洗头水送来,上了发油的头发不洗干净,没法入睡。
半日忙碌,辛安的一头秀发乌黑顺滑,指甲盖儿也换了颜色,因着原来的颜色并未掉,重新再染了一次颜色更红,“赵医女这染色手艺更好了。”
赵医女开始收拾她的那些瓶瓶罐罐,“少夫人的指甲长的好,没有染色之前就好看,稍微有点色彩就极为亮眼。”
“下一次染色可以等到半个月后。”
辛安说到时候会差人去请她,“今日辛苦你了。”
“应该的。”
春阳奉上了的今日的辛苦费,一番客套后送了赵医女出门,辛安懒懒的舒展了腰背,见时间也不算早,便让春阳简单给她梳了头,不再弄什么复杂的样式,刚起身翠屏姑姑就带着人端着螃蟹来了。
她可是算着时辰将螃蟹下的锅,半点不带耽误的。
辛安到餐桌前坐下,翠屏让春阳春绿两个大丫头上前来看着,道:“听闻淮江蟹肥,二少夫人定然是不陌生,螃蟹吃个鲜活,是以送到京城来的螃蟹并不算多,一年也就吃那么一两次,通常做成盐水蟹,蟹齑,糖蟹,蟹粥以及洗手蟹几样,其中盐水蟹吃起来最为费事,若明日有这一道送上,主家不特别提出二少夫人就无需动手,让丫头来拆蟹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