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怡然眼中带着欢喜,面上满是羞涩依偎到了唐荣的怀里。
两人好一番你侬我侬,直到听到外头窃窃私语的声音才分开,差人近前问清楚后唐荣面色不愉,心道果真是商户家的做派,俗不可耐。
但今日要给赏钱已经是不成文的规矩,当即就吩咐人拿钱出来,每人一个月的月钱。
一院子的下人无比失望,照理一个月也不少了,但架不住隔壁是一年的。
秋实院的人在看热闹,顿时一个个神清气爽,他们的十二两本来就多,再得知对面的才只有一个月,更是得意洋洋,连洒扫院子的粗使丫头都能给隔壁的人一个得意的眼色。
春华院的人气的要死,除了暗恨自家两位主子抠搜小气,还要被逼着看对面的人小人得志,两边的人一阵眼神厮杀后各自干活。
成亲第一日,两院下人正式结下了梁子。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陶家和辛家的人都来了,对比于辛家忧心忡忡陶家人倒是有些窃喜,两家结亲他们看上的就是唐荣,可惜唐荣已先一步和辛家姑娘定人亲。
唐荣唐陌兄弟两相比较,当然是唐荣更胜一筹,当然,面上的震惊和愤怒还是要有的。
“这天杀的,昨儿菩萨和辛家的祖宗们都没睁眼吗,一大早受了我的香火,怎的还能办这样的事?”
辛夫人见到辛安就拍了腿,焦急、心痛、小心翼翼,辛安的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娘...”
扑进了母亲的怀里,哭的泣不成声,仿佛是要将多年的委屈都哭出来,唐荣那个混蛋王八蛋说辛家人上京来寻她出了意外,她都没来得及问清楚是什么意外,有没有危及生命,“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的了爹娘...”
是她眼盲心瞎扎进了唐荣为她编织的网中,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我错了,我受到报应了,我真的错了...”
辛夫人心疼坏了,也跟着掉泪,她的闺女从小也是金尊玉贵的养着,何曾掉过什么泪,这侯府是个什么吃人的地方,昨日才嫁进来今日掉的金豆子就比之前十八年的都多。
“不怕啊,爹娘来了,爹娘来带你回去,咱们回淮江去,这京城再不来了。”
辛安沉浸在悲伤当中,只管哭,一旁的唐陌没吭声,心里对于他上辈子死后的事好奇的不得了,要知道他死之前这个女人是多么的凶残,只要是唐荣想要的,她都会想方设法从他手里掏出去,而且她还能抗衡她的母亲,几次三番交手他母亲都没能讨到便宜,这么狠辣的女人到底会因为什么事伤心成这样?
难不成唐荣后面抛妻弃子了?
等到辛安哭累了,眼睛也肿的睁不开,干涩无比,春阳打了水来替她洗脸,辛夫人吩咐王婆子等人去收拾东西,“咱们一会儿就走。”
“娘。”
辛安拉住了她,说话也没避讳唐陌,“这事就这样吧,我要是就这么离开势必会开罪侯爷,侯爷心胸可不宽阔,稍微使些手段爹都受不了。”
“何况...”
她瞥了一眼唐陌,“所有人都知道我上了唐家的花轿,进了唐家的门,还和唐陌整夜共处一室,流言蜚语,总得要为妹妹们考虑。”
辛家可不止他们一房,二房还有两个姑娘,也到了议亲的年纪。
“桓弟刚定了亲事,人家女方肯答应多少也是知道我要嫁入侯府...”
话都还没说完一道声音就先传入了耳中,“周家要因为这事就悔婚,那还不如不娶。”
“姐,你不用考虑我。”
进来的是辛桓,辛安的弟弟,看到他辛安又想哭,辛桓比她小两岁,从小就敬重她这个长姐,为了唐荣她没少逼迫辛桓办事,辛桓几次三番的劝她让她多留个心眼,可那时候的她根本就听不进去。
当真是良言难劝她这个该死的鬼。
“你又胡说,我不考虑你,你还不得飞上天?”
辛桓尴尬的挠着后脑勺,看向唐陌,“那现在是怎么样,这能当我姐夫不?”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唐陌身上,唐陌上前一步拱手作揖,“我之前虽对辛姑娘知道不多,但阴差阳错之下也算命定的缘分,只盼着以后夫妻携手,举案齐眉。”
辛夫人以前不喜欢唐陌,只听闻他处处和唐荣不对付,心胸狭窄,一天到晚兴风作浪,眼下成了自己的女婿自然就不一样了,模样瞧着也比唐荣好看一些,他母亲虽然是继室但也是明媒正娶,有婆母照拂总比被继婆母不喜的强。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何况他态度还好,比唐荣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顺眼。
担忧的目光再一次落在辛安身上,“你真的愿意?”
昨日还满心欢喜的嫁给唐荣,今日就放下了?
辛安点头确认,甚至还主动将话挑明,“我是心仪唐荣,但他昨晚装醉和陶怡然洞房,可见他并不喜欢我,我又何必剃头挑子一头热?”
辛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从小到大,你做什么娘都是支持你的,既然如此咱们换个姑爷也没什么大不了,但娘不能让你吃亏。”
辛安也是这个意思,虽然这事最终还是会大事化小,但她就想先找找唐荣的晦气,先让唐荣和陶怡然憋屈一阵让她开心开心,朝辛桓招了手,“附耳过来,我给你说两句。”
辛夫人也招了唐陌,“姑爷,你随我去一趟前院见你父亲母亲,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陶家姑娘恬不知耻,陶家人也没好到哪里去,没看刚才那差点笑出声来的得意劲儿,她看着就很不得劲儿。
眼看岳母要给自己撑腰,唐陌一万个愿意,颠儿颠儿的就跟着去了。
第6章 唐荣百口莫辩
前院里,王氏已经再一次赔礼道歉,威远侯唐纲这个一家之主倒是把问题推的干干净净,都是下面人的疏忽。
忍住笑意的陶大人虚伪的说着是命定的缘分,上天的安排,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看过自家闺女的陶夫人也安稳的坐下和王氏说话,唐荣更是一通赔礼斟茶,气氛算不得紧张,好像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辛安的爹辛宽淡淡的坐着,冷眼看着几人唱戏,和辛家有关系的是唐纲的爹,是那位战死沙场的唐老爷子,当年战事吃紧,是辛宽出钱出力支持唐老爷子一战,事后老爷子便和辛家定下了亲事。
这些年辛家也的确因着唐家的关系越发顺风顺水,但也没少孝敬的唐家,虽然是依附关系,可辛宽可不准备咽下这口气,他是盐商,只要他愿意,这京中多的是权贵想要拉拢他,地位只会比唐家更高。
等辛夫人进了门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到了她的身上,辛宽沉声问道:“安儿如何了?”
“如何?”
辛夫人面带愤怒,“出了这样的事除了哭瞎眼睛还能如何?”
“前脚欢欢喜喜的出嫁,后脚就出了这样的事,那个傻孩子,就那么傻乎乎在不属于她的新房哭了一晚上,眼睛肿的核桃一般,脂粉都遮盖不住。”
“也不晓得差人送个消息回来。”
辛桓立刻补刀,先是‘哼’了一声,然后一脸讥讽的看向唐荣,“送消息回来又能怎么样,她的新郎官那个时候已经在和自己的弟妹红浪翻滚,她要是真的将此事嚷嚷出去,唐荣和陶家的那个女的还有脸活下去?”
‘弟妹’两个字他咬的格外重,陶夫人当场坐不住了,这关系到她闺女的颜面,面色青黑,“此事已经解释清楚,就是吃醉了酒,稀里糊涂的谁认识谁?”
辛桓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嗤笑一声再次将枪口对准了唐荣,噼里啪啦就是一通讥讽,“你还真是有本事,醉的人都认不清人还惦记着洞房,还能成功洞房,当真是天赋异禀。”
“之前不是标榜自己成亲之前通房都没有一个,看来暗地里乱七八糟的小册子没少看,也算得上个中老手。”
“新娘子也不是凡人,听闻你们可是京中各大宴会上的常客,熟人熟事哪那么容易认错,难不成昨日她一个人在新房无聊自斟自,先一步将自己灌醉,然后由着你为所欲为?”
他毫不客气的挑破了唐荣和陶家的遮羞布,全程辛宽都没开口阻止,辛夫人还在低头抹泪,等自己儿子说完又立刻接上,“唐荣,我们两家的亲事是你祖父定下,这些年唐家半句没提我们也当是玩笑话,毕竟门第差距,但你们既然又来提了亲,就该对我安儿负责。”
“你若是不喜说一声就是,我辛家的姑娘也不是嫁不出去,既然是按规矩求娶,你又为何要让她颜面扫地?”
“都说你是君子,什么克己复礼,什么君子如菊,你做的事也是君子所为?”
母子俩人联手,唐荣白了脸,百口莫辩。
陶家人也是气愤不已,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别的,若不能将屎盆子给扣到唐荣头上,陶怡然就会落下一个水性杨花的名声,陶家受不起。
陶夫人当即红了眼圈,“同是新娘子,我的怡然昨日同样是欢欢喜喜上的花轿,谁知道还能发生这样的事,那丫头从小就被我们惯着,不经事,发现人错了之后脑子里一片空白,但她一个弱女子又怎么能比得过一个吃醉酒的男人,若是嚷嚷出去三家都会成为京城的笑柄,方才我去看她,还说恨不得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