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她问身边婆子,“除了我的嫁妆,秦府还丢了哪些?”
“回姑娘,除了您的嫁妆,好像听他们说还有林氏的嫁妆,和府上一些贵重物件。”
何娇娇闻言长舒一口气,缓了缓道:“嗯,回府。”
她此时只想尽快回去与父亲何侍郎讲。
若是林枝意的嫁妆没了,秦家上上下下,还不得靠她养着。
她才不是林枝意那个蠢人!
父亲一定有办法将林枝意的嫁妆给追回来。
这边刚送走了何娇娇,陈记伢行的人过来请秦琅,佟掌柜有事要问他。
秦琅只好收起心思,去见佟掌柜。
“秦大人,我陈记共买十七个下人,如今只看到十五个,剩下的两个还望秦大人帮忙找出来。”
秦琅低头望向地上。
下人们全都被绑住了手脚,塞住了嘴巴,像个牲口般堆在地上。
有在母亲身边照料的王妈妈,大哥大嫂房中伺候的丫鬟,弟弟妹妹身边的下人,他房中的小厮等等,全都在这里了。
见他们全都用乞求的眼神望着他,秦琅转过了头。
如今他自身都难保,更别提这些个奴才了。
“佟掌柜,还有两位下人出去寻人了,一会儿就能回来。但这些下人您还不能带走,待我找到林家那个罪臣之女,会让她将钱退还给您。”
“呵~”
佟掌柜嗤笑一声,“我陈记买下的东西,若是想再买回来,那这价格可就不一样了。”
他们陈记伢行本就是做的买进卖出的营生,他费这一番劲,想退钱不卖,怎么可能?
秦琅见佟掌柜半点面子都不给,面色有些沉,但也不能拿佟掌柜怎么样。
“老爷,找到林氏了,她在衙门,您要不要过去?”
被派出去的两个下人刚跑进秦宅,见秦琅在,连忙禀报道。
“衙门?哪个衙门?”
秦琅心中一喜,没想到衙门办事真挺快,大哥刚去报官,衙门就将林枝意给抓住了。
“回老爷,在京兆府衙门,奴才这就备马车送您去。”
府上有两辆马车,这是秦宅唯一没有被盗的财物。
“秦大人可以去,你们二位就留下吧。来人,将他们给绑了。”
那两个下人只顾着向秦琅禀报了,这才发现了府上的不对劲。
“你们是谁?绑我们做什么?”
抬眸见是佟掌柜,他们顿时明白,“老爷,奴才可有哪里做错事吗?您为何要卖我们?”
秦琅虽心中很气,但更多的是无奈,“不是本老爷卖的你们,是林氏,林氏要卖你们。”
两位下人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们的卖身契始终都在夫人身上。
而他们背主,当时那样对夫人,她肯定恨极了他们这些人。
想到此,他们脸上全是慌乱,完了,全完了!
“求老爷救救我们啊,求老爷……”
随即嘴巴被塞住。
秦琅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下人,他没了下人用,只好自己去备马车。
他刚迈出门槛,忽见一队京兆府差役鱼贯而入。
他赶忙堆起满脸笑容,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拱手作揖道:“诸位大人辛苦,在下本就要前往京兆府衙门,倒累得各位跑这一趟。”
第14章 可得嫁妆十之二
官差本就是受命前来带秦琅去衙门问话的。
见秦琅如此配合,便道:“那好,走吧秦大人。”
秦琅随着差役来到了京兆府衙门,一进门便看到跪在地上的林枝意,而堂上审案的正是京兆尹冯大人。
秦琅拱手作揖道:“多谢冯大人替下官追回贼人。”
随后他望向林枝意,戾气上涌,怒问道:“林枝意,说!你将秦宅的东西偷到哪里去了?”
秦琅的话落,众人全都看向他。
这人可是霸占林姑娘财产的被告人,怎的在堂上还敢这般无赖。
而林枝意冷眼睨着秦琅,露出一抹讥笑,
“请问秦大人,我拿了秦家什么东西?哦,我知道了,你来都城赶考时只带了两件破衣烂衫,你说的是那个吗?”
秦琅一顿,本想说嫁妆,但又无法说出口。
“总之你心知肚明,母亲的大金镯子丢了,大哥小妹房间的贵重物件也丢了,不是你拿的又会是谁拿的?”
“呵~秦大人,并不是谁的声音大,谁便有理。那请问他们房中的这些个贵重物件又是谁送的呢?秦大人说是我拿的,又有什么证据?若没有,那便是诬告。
另外,那些东西莫说不是我拿的,就算是我拿的,也只不过是物归原主而已!”
秦琅一噎:“你!”
这个林枝意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伶牙俐齿、逻辑清晰了。
往常她总是被自己的三言两语给绕昏头。
若不然,他怎能哄得林枝意将她母亲与两位嫂嫂的嫁妆也要了来。
还有他的仕途,也是他哄得林枝意回林家哭闹,寻求岳丈帮助得来的。
平时,孝敬婆母,对秦家人言听计从,更是受他的调教。
久而久之,林枝意便形成了习惯,不仅在他这个夫君面前唯唯诺诺,在他的家人面前也是有求必应。
而现在,瞧她的样子,貌似并不怕他。
而她的脑子,却如此的清醒。
“你到底是谁?你不是林枝意!”
林枝意似看傻子般瞧了眼秦琅,弯了弯唇角,面上嘲讽之意更甚。
“哦?那秦大人又觉得我是谁?要不要我将你做过的那些事,统统说给众人听?”
秦琅瞬间有些心虚。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林枝意知道多少。
转而他便恢复了平静,林枝意定是在诈他,他从未跟她说过,她又怎会知道。
他面上的表情全部被林枝意尽收眼底。
林枝意也只不过是诈他罢了,瞬间明白,他有把柄。
只不过想要查他,不是此时,可以先让他蹦哒几年,待五年后回来,再给秦家来个一锅端。
这时,冯大人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下面所站之人可是被告人秦琅?”
秦琅拱手,“回大人,正是下官。”
“那好,本官就念在你同为朝廷命官,将林氏的嫁妆如数还了,若不然,此事本官只能奏明圣上。”
京兆府直属朝廷,所负责管辖皇城及周边二十余县。
而冯大人身为从三品的京兆尹,与秦琅这样的穷书生一路考上来不同,冯家可是官宦世家。
他虽为官宦子弟,但也没有靠家中,全凭自己寒窗苦读才有了今日。
他最是厌恶秦琅这样投机取巧之人,不努力靠自己的真本事,专门想这些歪门邪道。
冯大人家中也有女儿,也快及笄了,最怕女儿也遇到秦琅这样的人。
秦琅本以为,自己好歹与冯大人同朝为官,何况今日要是不出事,他现在已经迎娶何娇娇了。
而他的岳丈何侍郎也是从三品的官职,与冯大人不相上下,真没想到冯大人竟半点面子都不给。
“冯大人有所不知,林枝意顶撞婆母已被下官休弃,那嫁妆自是没有带走的道理。”
在大乾律中也有这一条。
礼法强调“孝道”,儿媳对公婆需绝对恭敬,若言行失礼,丈夫可凭此休妻。
林枝意辩解道:“大人明鉴,民女每日晨昏定省,伺候婆母从不懈怠,对夫君更是体贴入微,何来不敬之说?
倒是秦大人想贬妻为妾,因民女不同意,便提出和离,秦家认为和离后,民女须得带回嫁妆,这才休妻。”
冯大人更相信林枝意所说。
因在前些日子,他便听说了秦琅要迎娶何家女儿为正妻的事。
“林氏,你可有证人?”
柴丫站出来道:“大人,奴婢是秦宅的丫鬟,我可以作证。”
秦琅反驳道:“她是林氏身边的人,自是向着林氏讲话的。”
冯大人蹙眉,“去秦家将其他证人带来。”
林枝意微微叹息。
即便带了下人来又有何用,那些人全都投靠了秦家。
不一会儿,官差将秦家其他人带了来,也有下人。
不出意外的是,秦老太和秦家其他人全都咬死了说,林枝意因不敬婆母才被秦琅休弃的。
而那些下人,更是恨极了林枝意将他们卖到陈记伢行做苦力,自也是与秦家人口径统一。
他们还抱着一丝希望,若是能将他们判给秦家,兴许他们不用去宣州铜矿受苦。
冯大人面对这种情况也没辙。
按大乾律,妻家所得之财,不在分限。但因七出被休,夫家可以道德有亏为由,扣留部分嫁妆。
他看向林枝意多了一丝同情,一拍惊堂木,判了案。
"依《户婚律》裁断,林氏可得嫁妆十之二,余者归秦门。林氏可服判?"
“是,民妇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