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泠音:“那我厚着脸皮叫您一声孟爷爷。”
孟遇春颔首,转头开孙女玩笑:“喜欢你的小男生没带回来?”
谢泠音微张嘴巴,老爷子也知道?
“爷爷。”孟棠瞥了眼看戏的谢泠音,“您能不能正经点,都说了是同学。”
“好好好,那让你同学明天过来玩,你俩先吃饭,吃完饭去休息,房间都给你收拾好了。”
孟棠哼了声:“知道了。”
老爷子养生,过六不食。
餐厅里只有孟棠和谢泠音,谢泠音憋不住八卦道:“喜欢你的小男生?嗯?孟棠?你是不是——”
“吃饭吧你。”孟棠羞赧地截断她的话,“你看方姐给你准备的这些辣菜,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谢泠音“切”了声:“你真小气,说说怎么了。”
孟棠:“万一以后没结果多尴尬,还是不说了。”
谢泠音:“行行行,你就藏着吧。”
糊弄过去,孟棠松了口气。
洗完澡躺上床,孟棠拿过手机翻了翻。
“看什么呢?”谢泠音问,“平时这个点你已经睡觉了,不关灯吗?”
孟棠回:“等一下,我给魏川发个信息,明天他俩不是要过来嘛,我把地址告诉他。”
“哦。”谢泠音忍不住姨母笑,手下飞快地跟许鹤清八卦。
魏川还没睡,刚和许鹤清吃完饭。
收到孟棠的微信,立刻回了个“OK”。
孟棠:【上门不要带东西,家里什么都不缺。】
魏川:【你怎么知道我跟许鹤清去买东西了?】
孟棠:【我跟泠音都洗完澡打算睡觉了,你俩才吃完饭,我猜的。】
正常人上门做客哪有空手的。
魏川:【买都买了,我还坐高铁带回去吗?】
孟棠:【行吧,那你们明早几点过来?】
魏川:【十点左右吧,不早不晚。】
孟棠跟他道了晚安,和谢泠音聊了半宿才睡。
第二天八点,方姐进来敲了门。
孟棠起身,从衣柜里换了身衣服。
谢泠音坐在床上醒神,无意瞥见她的衣柜,“哇”了声:“你衣柜里的衣服真好看,为什么不见你在学校穿?”
孟棠回眸:“两条街外的裁缝店做的,我小时候就穿他们家衣服,图个宽松舒适。”
裁缝也不是什么大师,日常衣服都做,一直与时俱进,什么布料都有。
孟棠身上穿的是晕染的高支数苎麻套裙,绿色的,长发挽起一半,随性又自然。
她见谢泠音盯着自己,头一偏:“我衣柜里还有新的,给你找一套?”
谢泠音摇了摇头:“不用不用,我不太适合穿这种衣服。”
孟棠外貌长相极具东方美,比她适合得多。
两人起床洗漱后,孟棠和谢泠音慢条斯理吃了早餐。
老爷子从后院出来,寻了把躺椅坐下,问孟棠:“你同学什么时候过来?”
孟棠看了眼院门,说:“快了吧。”
孟遇春:“方姐买了一堆菜,你帮着理理。”
“好。”孟棠应了声。
她不会做饭,择菜还是可以的。
“算了吧。”方姐取笑孟棠,“让她择个菜,能吃的在垃圾桶里,不能吃的扔盆里,还是让她去迎迎客人。”
老爷子笑了声:“小棠,听到没有,方姐嫌你呢。”
孟棠喝完一盅银耳汤,拉起谢泠音就走:“方姐,那我带泠音去前院看看。”
孟遇春看得想笑:“学木雕那么苦也不见你皱一下眉头,择个菜东躲西藏的。”
孟棠做了个鬼脸,出了中院的门。
前院有个小展厅,是孟棠从小到大雕刻的东西,能看的不能看的都在里面。
谢泠音看得啧啧称奇。
忘乎所以了一个小时,两人见时间差不多了,去巷口接人。
手机里,魏川发来了位置,已经近在咫尺。
一辆绿色出租车拐了弯,孟棠微微歪着头,欠身挥手。
出租车略显模糊的车窗外,魏川眼底闯入一抹绿。
看清人时整个人一愣。
一身温润山水色,衬得孟棠温柔雅致。
也许回了家心情好,她的眼角眉梢褪去了五官自带的清冷,流转出两分活泼灵动。
“叩叩……”
魏川猛地回神,降下车窗看着许鹤清:“怎么了?”
许鹤清哭笑不得:“降什么车窗,下车,到了。”
魏川默默升起车窗,尴尬地推开车门。
第18章 来都来了
魏川别扭地揉了下鼻子,将买的东西递给孟棠:“买了果盒和茶叶,还有一个榴莲。”
孟棠看了眼标识,果盒精致,茶叶是普洱,按照魏川的消费能力,只怕什么也不便宜。
“破费了。”孟棠伸手去接。
接了一半,魏川忽然拎了回去:“我给你拿着吧,很重。”
谢泠音和许鹤清对视了眼,嘴角的弧度怎么也藏不住。
许鹤清咳了声:“我给你拎一个。”
魏川将榴莲递了过去。
孟棠出来的时候,大门敞了一半,四个人依次进门,她和魏川并肩而行。
她倒是想和许鹤清说话,但很明显,她跟人家不熟,也找不到开头的话题。
谢泠音就和许鹤清熟多了。
以前托谢泠音的福,她总能在活动现场近距离观看许鹤清。
他俩总会一起主持活动。
进了中院的门,方姐热情地迎了上来。
魏川和许鹤清给老爷子打了招呼,老爷子故作高深地点了点头,实则在悄悄打量。
院中有木桌,几人围着坐下,帮方姐择菜,吓得方姐全搜刮到厨房一个人忙活去了。
她在旁边观察了半晌,没一个是做过活的。
孟棠只好将魏川带来的水果切了,给老爷子送去一份,也给方姐送去一份。
魏川好奇地四处打量,发出和谢泠音一样的感叹:“你家真大。”
“有你家大吗?”孟棠反问,“听说家里还有篮球场。”
她也是听石岚八卦说的。
魏川:“……差不多吧,我就是没住过这样的房子,觉得稀奇。”
“稀奇你就多看。”许鹤清说完又问孟棠:“应该可以参观吧?”
孟棠点点头:“当然可以。”
“小棠。”孟遇春看了会儿,从躺椅上起身,“午饭还有一阵,跟我来后院,你同学若是感兴趣,可以一道过来看看。”
魏川下意识跟着起身,小声问孟棠:“干什么去啊?”
孟棠回眸:“考验功课。”
魏川几人跟上去,踏进北院,满眼都是木头。
进了正堂工坊,老爷子递给孟棠一块长布:“蒙上。”
魏川稀奇地挑了下眉,这是干什么?
谢泠音听孟棠说过,自发地小声给他俩解释:“应该是盲眼辨木,要准确说出木料的年龄、脾气和用法。”
“这么难?”魏川瞪大了眼睛,有些担忧地看着孟棠。
孟棠听到魏川突然拔高的音量,笑了声:“其实也不难,木头的触感、气味、重量……都有玄机。”
老爷子敲了下桌案,示意孟棠猜第一块木。
孟棠接过,指尖在截面轻刮,随后在侧面摁了摁,半晌,扬唇一笑:
“幼木,23年上下,适合练手。”
“声色闷中带脆,没有空腔,适合浅雕。”
孟棠紧接着闻了闻,又刮下木屑搓热轻嗅。
“爷爷,初闻有土腥气,青草气也重,细细辨闻后有腐叶味,是背阴坡的树。”
最后,她张口用舌尖碾压木屑,说:“微甜后泛苦,树脂没有醇化,是台州一带的料。”
“适合雕刻精工小件,小兽小童,如小童戏鸟戏猫戏蟋蟀,童趣三千。”
老爷子颔首“嗯”了声。
谢泠音将“卧槽”堵在喉咙,她一直都知道孟棠厉害,可这功夫也太让人惊讶。
紧接着,孟棠无一错处。
她站在案桌前,背后是整架的木料,整个人散发的从容自信让人不敢高攀。
“最后一件。”
孟棠接过,一股枇杷叶的酸涩冲入鼻底。
“爷爷,假料吗?”
孟遇春哼笑了声:“你自己‘看’,别问我。”
忽然,孟棠一顿,指甲卡进一道横裂的蛛网状纹。
她揭开长布,木头裂痕深处,藏着平行木纹的天然细线。
“皮是假的,骨是真的。”孟遇春说,“这料子被虫蛀空了,我拿废料皮裹的,小棠,你没看出木头死透了。”
孟棠:“……我还是学不到家。”
孟遇春:“不着急,慢慢来,你才几岁。”
孟棠抿了抿唇,不太开心。
孟遇春乐呵呵转头,问:“瞧我这孙女怎么样?”
魏川竖起大拇指:“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