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棠将人送到门口。
魏川转过身:“有任何问题跟管家说,也可以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
魏川走后没多久,管家敲了门。
孟棠看着冰箱逐渐被填满,问:“这是你们准备的吗?”
管家说:“魏先生吩咐的。”
冰箱里没有蔬菜,只有一应的新鲜水果和乳制品。
“孟小姐,现在给您送餐吗?”
孟棠点了点头:“可以。”
午餐很快送来,份量很合适,也都是她爱吃的。
显然,又是魏川告诉管家的。
她从没有对他说过自己喜欢吃什么,要想了解,只能从日常相处的细枝末节中去发现。
孟棠拿起手机对着桌面拍了张照片给魏川发了过去:【吃饭了,谢谢。】
她没刻意等魏川的回复,一个人安静地吃完了午餐。
收拾好碗筷,她在空荡的客厅转了一圈,总觉得少了什么。
半晌,她才嘀咕了一句:“我行李箱呢?”
她记得魏川拿上来的。
要不给魏川打个电话?
也不行啊,他这会儿肯定没空接。
孟棠努力回忆了一下,记得魏川进屋往里去了,会不会送客房去了?
来过一次,这里的布局她很熟悉。
推开客卧的门,找了一圈,没看到行李箱,就连浴室都找了。
路过主卧时,孟棠忽然一顿,随后推开门,在角落里看到了自己的行李箱。
“怎么放这儿了?”
她一个借住的哪好意思占人家的主卧?孟棠推着行李箱去了客卧。
衣柜她也没用,只将简单的护肤品拿出来搁在了床头。
李寒津下午打来电话,问她住哪儿。
孟棠也没瞒着:“康铂,魏川的公寓。”
手机那头沉默了一瞬,李寒津压着嗓子问:“你俩住一起?”
孟棠说:“他在学校训练,不回来,你找我什么事?”
李寒津说明天上午接她一起去博物馆,孟棠说公寓有车送。
可第二天上午看到送她的是宾利,孟棠对管家笑了笑:“我搭地铁很方便。”
没有几个去博物馆修复文物的木雕师是坐这样的车去的。
不太方便,也不太合适。
管家当即跟魏川汇报了这个情况,魏川说随她就行。
抵达博物馆已经九点,在门口看到李寒津,孟棠微微颔首。
李寒津带着自己的修复团队,他们一个个看着孟棠,眼神满是打量。
孟棠跟随他们进了修复区。
旬礼安今天也在,寒暄之后,孟棠见到了那尊受损的观音像。
颈部横向断裂,缝隙宽度约在3.5毫米左右;左臂关节榫卯脱开,基底莲花座花瓣缺失了三分之一。
除此之外,观音面部的金漆全都脱落,她围着观音像绕了一圈,发现背面形成了菌丝网络,是霉变斑。
这些都是肉眼可见的损伤。
至于隐性病害,还要检测的。
孟棠直起身,说:“表面看起来是中度损伤,修复时间最起码要半年以上。”
旬礼安看向李寒津:“那咱们先开个会,定个修复方案出来?”
李寒津说:“行。”
会议一开就是半天,孟棠并没有在修复名单内,不过她和旬礼安有点交情,又是李寒津曾经的小师妹,插得上话。
如果谁说的不投她心意,她就静静盯着那人看,把人看发毛后,再轻飘飘说了自己的想法。
关键的是,孟棠关于木雕方面的知识渊博庞大,你根本找不到一个点去反驳她。
这就让李寒津的团队有些挫败,因为他们和孟棠在修复方法上有歧义。
科技检测中心的主任说:“X射线、红外光谱这些仪器可以快速检测和分析木材的老化状态,木雕内部的情况肉眼也看不见,借助工具可以看到虫蛀和腐朽程度,这也是为修复方案提供一个数据支撑,前期检测,我觉得完全没有问题。”
话落,其他人纷纷插嘴——
“像真空干燥箱和电动夹具,效率远高于传统自然晾干和手工矫正,我也觉得没问题。”
“3D打印技术复制的部件也很精准,只不过适用范围有限。”
“我个人也建议结合修复。”
“可这是清代的文物。”孟棠冷淡地打断他们,“你们说的这些,传统手工艺都可以做到,可一旦因为机器略有偏差,文物就毁了。”
“既然是文物,就适合修旧如旧的传统手法,也更具有永久性。”
“而且老木料因为年代久远韧性降低,手工修复可以避免机器震动导致的二次断裂。”
孟棠根本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随即送上自己的u盘,说:
“我做了一份传统工艺修复的方案,从前期准备到本体修复,再到后期的养护和验收归档,我都做了时间预算。”
“具体的修复方法也有注明,如果不嫌弃,我可以从旁协助,如果不行,我也希望你们可以参考一下。”
“这份方案我做了许久,但没什么功劳,都是我爷爷积攒下来的一些经验。”
旬礼安起身,激动道:“孟老?”
孟棠点了点头。
她要不把老爷子搬出来,这帮人不定怎么折腾观音像。
“那……”旬礼安看向李寒津,“你觉得怎么样?”
李寒津说:“已经过了饭点了,要不大家先吃饭?吃完饭再继续,今天就把修复方案给定下来。”
旬礼安:“行。”
话音刚落,孟棠的手机响了。
大家已经收拾东西往外走,她也站起来,到门口时接了魏川的电话。
李寒津跟过去,仗着身高从侧边拿走了孟棠的手机。
第90章 你喝的是我的
“李寒津,把手机还给我。”
魏川吃饭的动作一顿,坐他对面的田聿问:“川哥,你怎么了?”
魏川抬手示意他别讲话,餐桌上一群人面面相觑,吃饭都放轻了动作。
孟棠踮脚去够自己的手机,奈何李寒津抬手躲避,她根本摸不着。
“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早就找过旬礼安了吧?”李寒津质问孟棠。
“我是找过。”孟棠直接承认,“你有话直接说,把手机还给我,我还打着电话呢。”
李寒津充耳不闻,气笑了:“我说了一起商量,你却瞒着我擅作主张?”
孟棠仰面对上他的视线,不慌不忙道:“我一切的出发点只是为了那尊观音像。”
李寒津说:“你别忘了,这件文物是异地修复,旬礼安一个人说了不算。”
“但如果存在技术风险,他有权拒绝你们的修复方案,他也有权利组织修复团队。”
李寒津的团队是原属地推荐的第三方机构,虽然资质够了,但这些年他们合作紧密,本就存在利益结盟的嫌疑。
旬礼安之所以接受他异地修复,为的不过是李寒津曾经是孟遇春徒弟的名声。
孟棠事先将利弊摊开来和他聊过,旬礼安自然对李寒津没了好感。
修复方案的会议上看似处处问李寒津的意见,实则是想让他知难而退。
李寒津聪明,自然也听出来旬礼安的意思。
一尊观音像的修复,会给他的海棠工坊带来极大的名声。
这个项目夭折,于他在z市的立足不利,所以李寒津裹挟着三分愤怒追了过来。
“……”
手机里你一句我一句还在吵。
魏川听了个全,他指了指餐盘,示意田聿给他收拾,随后出了食堂的门。
他挂断电话,又重新打过去。
孟棠和李寒津无声对峙,半分钟后,李寒津落败,将手机给了她。
孟棠拿到手机,接了电话:“喂。”
魏川上来就问:“李寒津离开没有?”
孟棠抬了抬眼:“没有。”
魏川说:“你把手机开免提。”
孟棠一愣:“你要干什么?”
“我跟他说句话。”魏川说,“又打不着他。”
孟棠开了免提。
“李寒津,以后离我女朋友远一点。”
孟棠石化了,他就要说这个?
李寒津轻嗤了声:“有本事你把人一直看着。”
“我看不看着跟你没关系,孟棠,记得把手机消个毒。”
孟棠赶紧关了扬声器,将手机移至耳际:“你跟他说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单纯不爽他。”魏川说,“他有没有为难你?”
孟棠:“……是我为难了他。”
魏川“扑哧”一声乐了:“你还能为难人?”
“你瞧不起人啊?”
“那倒没有,就是想看看你为难人的样子,应该也挺漂亮。”
孟棠耳尖一麻,握着手机不吭声。
魏川对着空无一人的大道挠了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