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平日里他的意气风发,如今却变成了难堪的赌注。
“韩总,陆少,您看着是不是差不多就行了?”
导演擦着额头的汗挤上来,手里还攥着半杯没喝完的酒,“都是玩笑,何必当真呢?”
景森也跟着打圆场,他和陆桀确实之前就认识,自然不能就这么看着他闹笑话:“现场毕竟还有这么多女同事在,再脱就不太合适了,咱们还是点到为止吧。”
听着两人的劝解,现场也有很多人出声附和。
陆桀却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他弯腰解皮带时,金属扣“咔哒”一声轻响,像锤子敲在每个人心上。
“愿赌服输。”
他的声音很平静,指尖却在微微发颤,“韩玺敢开这个赌局,我就敢接。”
“既然接了,输了自然就要说到做到!”
皮带抽离裤袢的声音让现场倒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有几个年纪大的投资人已经别过脸去,对着空气举杯。
摄像组的小伙子们举着手机,屏幕亮得像星星,这要是发出去,绝对是明天的头条。
方梨在韩玺掌心下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低得像耳语:“韩玺,就这样吧。”
韩玺的手指顿了顿。
“小惩大戒就好。”
她的睫毛又扫过他的掌心,带着温软的痒意,“真让他脱了,明天星梨影视就得被冠上‘仗势欺人’的名头,《大梦不醒》还没开拍就先臭了。”
韩玺沉默片刻,缓缓移开手掌。
方梨刚适应光线,就看到陆桀的手已经按在了西裤拉链上,金属齿扣在灯光下闪着冷光。
“到此为止。”
韩玺的声音突然响起,不大,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
陆桀的动作僵住了,抬头看他时眼底还带着未褪的桀骜。
“但,津城的港口项目。”
韩玺的目光扫过他裸露的上身,最终落在他脸上,“希望陆少能说到做到。”
说完这句话,他没再看任何人,半揽着方梨转身就走。
经过温漾身边时,方梨脚步不停,只匆匆丢下一句:“晚宴继续,抽奖按原计划进行。”
温漾立刻会意,拍着胸脯做了个“包在我身上”的手势,转头就换上最热情的笑容。
“各位各位,赌局结束了啊!咱们继续吃喝继续玩,看看今晚的头奖会花落谁家——”
人群的注意力很快被抽奖吸引,议论声渐渐转向新出的奖项。
导演和景森趁机一左一右架住陆桀,把他那件被扔在地上的衬衫往他肩上一披。
“陆少,听我句劝,先穿上吧。”
景森压低声音,“这儿还有媒体呢。”
陆桀没挣扎,任由他们把自己架出台球室。
走廊的风带着桂花味吹过来,他突然低头笑了笑,声音里带着说不清的意味:“你们说,我是不是特傻?”
导演拍了拍他的背,没说话。
有些跟头,总得自己摔过才知道疼。
会馆外的石板路被月光洗得发白。
林漠早已把黑色宾利停在回廊尽头,车灯熄灭着,像头蛰伏的巨兽。
韩玺扶着方梨的腰穿过雕花拱门时,她下意识拢了拢肩上的西装外套,上面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和清洌的雪松香。
“去哪?”
坐进车里,方梨才后知后觉地问。
柔软的真皮座椅陷下去一个浅浅的坑,她能感觉到韩玺就坐在身侧,呼吸拂过耳畔。
韩玺没直接回答,只是伸手替她系好安全带,指尖擦过她的手腕,带着微凉的触感:“到了就知道。”
林漠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后座,发动车子时连引擎声都压得极低。
宾利缓缓汇入昆城的夜车流,窗外的霓虹像融化的糖浆,在玻璃上拉出长长的光轨。
方梨靠在椅背上,侧头看韩玺。
他正望着窗外,侧脸的线条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睫毛长而密,垂落时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在想什么?”
韩玺突然转过头,正好撞进她的目光里。
方梨笑了笑,侧首枕上他的肩,垂眸盯着两人交握的手指:“没什么。”
韩玺轻笑一声,没再追问,只是悄悄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掌心很暖,将她的手整个包裹住,指腹摩挲着她无名指上的钻戒。
车子驶出小镇后,路灯渐渐稀疏。
大约半小时后,宾利拐进一条蜿蜒的山路,轮胎碾过碎石子发出轻微的声响。
方梨透过车窗往外看,只能看到浓得化不开的夜色,偶尔有几点星火在远处闪烁,大概是山民家的灯火。
“这是哪儿?”她忍不住又问。
“快到了。”
韩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又过了十分钟,车子停在一片开阔的平地上。
林漠熄了火,打开车门时,山风裹胁着草木的清香涌进来,带着山间特有的凉意。
方梨被韩玺扶着下车,才发现眼前竟是一片竹楼。
第556章 惦记了二十年
矮脚的竹楼依山而建,屋顶覆盖着厚厚的茅草,月光从竹缝里漏下来,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远处传来几声狗吠,更显得此地静谧。
“这是……”
“去年偶然发现的地方。”
韩玺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老板是对老夫妻,做的笋干烧肉特别好吃。”
他带着她走到最靠里的那座竹楼前,推开门时,竹片发出“吱呀”的轻响。
屋里没开灯,只有一盏马灯挂在房梁上,昏黄的光晕笼罩着一张竹床,铺着粗布床单,角落里堆着几个竹编的筐子,里面装着晒干的桂花。
“没有酒店舒服。”
韩玺点燃马灯,火光映着他的眼,“但胜在清静。”
方梨走到窗边,推开竹制的窗棂。
外面是成片的山林,月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织出银色的网。
空气里满是青草和泥土的清新气息,比酒店里的香薰好闻多了。
“我很喜欢。”
她转身看向韩玺,眼底带着化不开的笑意。
韩玺心底残存的沉郁瞬间消散,看着眼前的女人的笑脸只觉得心口满满的,暖暖的。
他走过去,从身后轻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那就好。”
两人洗过澡后,并排躺在竹床上。
马灯被调暗了些,光线刚好能看清彼此的轮廓。
方梨枕着他的胳膊,能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声,像小时候听的摇篮曲,让人莫名安心。
“晚宴上的事。”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早就想让陆家退出港口项目?”
韩玺沉默了片刻,手指轻轻梳理着她的长发:“不是。”
“嗯?”
“我没想到陆桀会来昆城。”
他的声音很轻,混着窗外的虫鸣,“赌局是临时起意。”
方梨转过身,面对他躺着:“那你追加的赌注……”
“津城的港口项目,陆氏做了三代,渠道和人脉不是韩氏能比的。”
韩玺的指尖划过她的脸颊,带着微凉的触感,“我要的不是他退出,是让他知道分寸。”
他顿了顿,眼神沉了沉:“什么东西他能惦记,什么人他连想都不该想。”
方梨看着他眼底翻涌的占有欲,心里又甜又无奈。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什么都藏在心里,却会在不经意间露出最直白的霸道。
“那你就不怕他真的脱了?”她故意逗他。
韩玺眼睫微微一动:“我算准了他不敢。”
其实他早就在林漠耳边交代过,要是陆桀真敢脱,就立刻让保镖“不小心”撞翻灯牌,制造混乱。
只是这话,他可不会告诉方梨。
方梨看着他故作镇定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韩总真是神机妙算。”
“只算你的事。”
韩玺低头,在她额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其他的,没兴趣。”
月光透过竹窗落在他脸上,柔和了他冷硬的轮廓。
“韩玺。”
“嗯?”
她轻声道:“有件事我一直没有问过你,这些年我每年生日总会收到一份匿名的礼物……”
“......是我。”
韩玺打断她,眼底闪过一丝窘迫,随即被温柔取代,“因为不能正大光明地出现在你面前,所以,希望你拥有最好的。”
方梨愣住了。
她只是随便猜猜,没想到居然真的是他。
那些礼物,从她记事起,每年都会在她生日的前一天或当天寄过来,她一直好奇会是谁,没想到真的是他!
“你不会......从那时候就开始惦记我了?”
她挑眉,语气带着调侃,眼眶却有些发热。
“嗯。”
韩玺的回答很坦诚,“惦记了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