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砚辞气息有些加重,抱着她的手微微用力。
便将整个人往自己怀里拉近……
于是,梅久便是一怔,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傅砚辞。
他勾了勾唇角,问道:“你在想些什么,不重要,现在我想干什么,你可知晓?”
他语气仍旧波澜不兴,可重音分明放在了干字身上。
梅久赶忙收敛了笑意,正襟危坐,一动不敢动。
不是她色厉内苒。
实则是那日被傅砚辞折腾得险些去了半条命。
傅砚辞算是鳏夫吧?又曾带兵打仗,身体条件优越,那气力仿佛使不完,冲锋陷阵是个好手。
杀敌用起来应该不错,可帐子里都用在她身上……
委实是吃不消,也委实弄怕了她。
傅砚辞许是也没真想在此处要了她,不过是警告她别在惹火而已。
见她乖乖垂了头老实了,他也平心静气,将心火给压了下去。
冷哼了一声,“没用的小东西。”
梅久:……
“公子,热水烧好了。”
傅砚辞嗯了一声,挡住了梅久的身子,外面来人提水,很快将净房里的浴桶给倒好了水。
等人都下去,傅砚辞打横将梅久抱起,走到净房将人放进了浴桶里。
他做事粗中有细,看起来动作粗鲁,可放下的时候,力道很轻。
梅久本还惦记后背的伤口,怕沾了水。
可直到被放入浴桶,她低头才发觉,水升的高度只到胸前,那么后背肯定不会淹没。
傅砚辞将她放下,就转身出去了,两人隔着屏风。
人骤然进入水温正好的环境,浑身上下都很舒爽,暖流流过四肢百骸,令人忍不住喟叹一声。
“今日之事,虽说是老夫人临时起意,可到底是让你受了委屈,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傅砚辞问道。
来了!
梅久眯着的眼睛睁开,转头隔着屏风看向傅砚辞。
“奴婢跟在大公子身边,便是天大的荣幸。”当然,与领导说话要先客气客气。
傅砚辞冷哼了一声,似乎看穿了她的虚伪。
“我只再问你一次,若是你不觉得委屈,这厢便揭过不提了。”
别!
那我这跪不是白跪了么,这桶水不也白挨浇了,便是方才的两个喷嚏都白打了!
本人做事从来不亏本。
梅久立刻道:“虽说奴婢对大公子可以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可奴婢眼下的确是有事相求。”
傅砚辞利落落座,如她肚子里蛔虫一般,看透了她欲擒故纵的伎俩。
“说吧。”他再次提壶给自己斟茶,用的却还是方才同一个茶盏。
分明茶托上还有其他茶盏。
他满上饮了一口,觉得今日的茶水似乎有些甘甜,他饮了两口,解了渴,便在手心上转着圈,不紧不慢地把玩。
眸光则有意无意地望向了屏风。
屏风本就是起遮挡之意,不过他的屋里,平日也没外人进来,屏风并不是厚重的石材屏风,而是轻薄的娟素屏风。
此时梅久起身,先是美人起身的响声,让他不动声色地停了手中的动作。
接着便是她出水以后,曼妙的姿态投注在了娟屏之上。
影影绰绰,屏风上本绣着殷红的梅花。
本是清新雅致地雪中咏梅图,可落了美人之姿,却将这满屏的鲜艳都衬托得黯然失色。
傅砚辞刚饮了水,又觉口渴,垂眸饮尽杯中茶。
再次抬眸,梅久已经换好了衣服出来了。
她洗了热水澡,脸上肌肤白里透红,尤其是嘴唇,红艳如樱桃。
乌黑的头发浓如瀑,沾了水微微弯曲,如今也没擦干,正一滴又一滴往下滴落着水。
傅砚辞本不急,嘴巴动了动,本想问,做什么出来这么快。
可只抬眼看到她如今的样子……
方才平心静气降下来的火气,又窜了起来,令人浑身发燥。
看人的双眼若是能凝形,那便是森林中的豺狼虎豹,恨不能登时将人拆吞入腹,狠狠压在身下折磨一二。
傅砚辞垂下了眼帘,抬手盖了盖茶盏。
第36章 手感真好
梅久并没注意到傅砚辞的眼神,她几乎是匆忙洗了个战斗澡就出来了。
满心满眼想得都是他刚才问自己想要什么。
过期不候。
她快步走出来,径自上了踏,拉过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
这才抬头看向傅砚辞,“大公子刚才说,委屈奴了,奴想了想,其实——”
傅砚辞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了桌几上,打断了她的话,“脱衣服。”
诶?
梅久不明所以,不过还是下意识地将被子放了下来,解开了衣襟。
“转过去。”傅砚辞又道。
梅久此时不由得想到梦里话本子里的姿势……
整个人心里有点黄黄的,许是方才的洗澡水太温暖了,许是屋里的阳光太炽热了。
她解开衣服,刚要脱裤子,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般急不可待?
梅久没回头,手下的动作迟疑了下,后背一凉,又是一疼。
她老实地坐了回去。
“大公子——”她迟疑着问。
“老实点,给你上药。”傅砚辞的语气平淡无波。
不同于方嬷嬷手重,傅砚辞上药的手法很轻,仿佛给心爱的狸猫通毛一般。
一点一点,反倒让梅久有些不自在。
这时间就被拉得很长有些难捱。
梅久还惦记方才的未说完的话,没回头,“奴婢能跟在大公子的身边,已经很幸运了。”
“奴婢不怕委屈,只是奴婢想到春桃……还是心里不忍。”
身后的动作一顿,傅砚辞悠悠问道:“所以……你什么都不想要,只想帮那个赶出府的叫,春桃的丫鬟?”
梅久点头,“让大公子为难了?”
身后的傅砚辞随手将东西掷到一旁,面色淡淡,“有什么能让我为难的。”
倒是她……苦心用了苦肉计,却不是为了自己争宠,只为了旁人,有些让他意外。
“你想让我怎么帮?”傅砚辞拿起帕子擦了擦手。
梅久将衣服穿好,再次钻到被子里,看他的眼神十分直白,“明日我再跟大公子说好么?”
她不知道春桃的想法,是还愿意回府,还是愿意拿了卖身契直接出府。
傅砚辞挑眉:“明日要出府?”
梅久被看穿了心事,有些不好意思,“可、可以么?明日奴婢想去一趟回春堂看看春桃的伤如何了,还有她娘的药,之前跟大夫说好了,想着有病还是要趁早治得好……”
傅砚辞未置可否,只扔了句随你,便转身离开了。
他刚走,方嬷嬷急匆匆过来,“午膳都备好了……大公子呢?”
梅久指了指门口,“走了。”
“走了?”方嬷嬷脸色一变,“大公子没用膳啊。”
梅久:……
“大公子得到消息急匆匆骑马从衙门赶过来,如今又没用膳,回了衙门错过了午膳岂不是要饿肚子了?”
方嬷嬷说着,瞪了梅久一眼。
“这可如何是好,一下午饿着肚子,如何是好……”
梅久本想说,一顿饭不吃,饿不死的吧,她也没用午饭呢?
仿佛大公子不用午饭,天都塌了一眼。
不过她也感激方嬷嬷关键时候通风报信,知道她这个人脸色冷,却是刀子嘴豆腐心。
因此将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方嬷嬷唉声叹气了好一会儿,这才出去又端了食盒进来。
“吃点东西吧。”她打开食盒,将饭菜摆在了桌子上。
有青椒炒肉,凉拌藕,还有排骨汤。
梅久折腾了一路,本就饿了,汤汤水水吃了下去,吃得额头起了细汗。
吃完她刚要收拾,就被方嬷嬷拦下,“你遭了罪好好养身体吧。”
说着收拾东西离开了。
梅久白日走了很远,跪了半天,又被泼了水,与傅砚辞打交道的时候,神经都要绷得紧紧的。
此时周遭没人,她这才松弛下来。
随即便软倒在床上,睡了过去,睡前她还在想明早出门去看春桃……
只可惜这一躺下就再次病了。
她只觉得自己烧得迷迷糊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隐约听到大夫叹息了一句。
“不是之前老夫误诊,只是她之前就劳累亏了气血,又失了血,本是气血两虚,应当静养才是……怎么又似染了风寒……得病最忌讳的就是反复。”
“之前不过一副药下去就药到病除,如今要折腾几日了……”
梅久能听到大夫的话,只是眼皮子发沉,身上仿佛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睁不开眼,她还想开口说要出府看春桃。
之前她后背受了伤,已经数日没出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