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饰房间？”谢思量面无表情的重复。
姜揽月有点心虚，于是又补道：“其实，我送你荷花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因为你和荷花很像。”
“像？”谢思量觉得有些好笑，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这么说，不过从姜揽月口中说出来也不奇怪，“怎么个像法？”
“我们那有一篇诗文是描写荷花的，说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
谢思量眨了眨眼，语气还如平时一般：“……你到底想说什么？”
“就是荷花是花中君子，君子！”姜揽月道，“荷花是花中君子，仙君也是君子，所以才说仙君像莲花。不对不对，是莲花像仙君！”
谢思量：“……”
“我给你找个花瓶插着啊。”姜揽月熟门熟路的找了个白瓷瓶，然后将莲花放进去。
看着莲花插在花瓶中，粉色的花瓣给这个房间带了点活人感，不在如之前那般冷冷清清，姜揽月非常满意。
她拍拍手道：“那我先回去了。”
没有留下的理由。
“嗯。”谢思量颔首。
听着少女将门关起来的声音后，谢思量独自站在桌前，鼻腔中萦绕着莲花的芬芳。
外面烛影晃荡。
他记得前几日那戏中，许仙便给白娘子送过花，具体是什么花，他忘记了。
鬼使神差，他摘下一朵莲花的花瓣，放于手心。
好想看看莲花是什么样子。
在他眼睛还未盲的时候，曾经见过莲花，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他已经忘了莲花的样子。
如果看不见，就让他尝尝莲花的味道吧。
于是，少年竟将那花瓣放入了嘴中。
清新的香气在舌尖散开，又顺着喉管，直入心中。
心底的情绪如潮涌般卷起。
果然是一碰到姜揽月，便会有这般感受啊。
第18章
清晨，日光熹微，山色空蒙，梨花飘飘，几声清脆的鸟鸣声打破了寂静。
姜揽月刚用完了早膳，来到了宫商阁，开始了每日的修炼。
上辈子作为混吃等死的摇光夫人，她每日都会睡到日上三竿。而如今成为名正言顺的昆仑的弟子，她可不能这样做了。
结束完一天的修炼之后，宋卿尘喊住了她：“师妹，原来你在这儿啊。”
姜揽月：“我几乎每天都在这啊，怎么了？今天忽然找我？”
宋卿尘抬眼道：“新弟子入门后，一般会接一些任务，算学分，也能赚些灵石什么的。”
“灵石？”姜揽月眨眼，随后露出笑容，“玉霄殿有很多，数都数不清。”
宋卿尘：“……忘了，谢思量确实很有钱。”
随后，他又道：“我跟你们这些有钱人拼了。”
姜揽月摸摸头发：“我开玩笑的哈哈哈，听个乐子就行了，不用当真哈哈哈。”
“行了，不开玩笑了。”宋卿尘道，“北边清水镇最近经常有怪事发生，怀疑可能是妖魔作乱，这个任务你接吗？”
姜揽月反问：“我一人吗？”
“当然不是，”宋卿尘道，“你才第一次，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去，我也会去，而且我记得这个任务的最低要求是四人，我看看……”
他打开手上的卷宗，上面显现着黑色的文字，姜揽月也低头凑过去看，只见卷宗上赫然浮现出“薛满”和“白晴雨”两个名字。
“另外两人是薛满和白晴雨……”
居然是薛满，姜揽月相信谢思量的徒弟，连忙道：“我去我去。”
“好。”宋卿尘将卷宗收起，“那就这么决定了。”
“对了，”姜揽月又叫住他，“你前几日说莲子结了便能吃，我看这里已经结了莲子啊。”
“你看，”姜揽月指着不远处碧绿的莲蓬，“那不就是吗？”
“想吃？”
“嗯。”姜揽月重重点头。
“那你去摘吧。”宋卿尘道。
“可以随便摘吗？”
“那当然，不然结了干嘛？不吃浪费。”
说罢，宋卿尘竟直接跳到了水面漂浮的荷叶上，自顾自地摘起来。
姜揽月：震惊，还能这么玩。
“来来来，师妹你也来，我们来比比一刻钟内谁摘的多。”宋卿尘朝她招起手来。
“好！”姜揽月道。
说着，她口中默念仙诀，足尖一点，也跳到了荷叶之上，开始采摘起莲蓬。
清风吹拂，少女裙摆飞扬，纤细白净的手指捻起一只莲蓬。
今日她穿着水绿色的襦裙，与这池中的荷叶融为一体。
长廊上，一名扎着高马尾的黑衣少年向此处投来了不可思议的目光。
师娘，怎得在这里摘莲蓬？
*
从妙音峰出来后，薛满便直接来到了云雪峰。
他手里拿着卷宗，毕竟是第一次下山，总得和谢思量说一下。
来到玉霄殿，谢思量正站在梨花树下，身边环绕着一个剑阵。
看着那数不清的剑影，薛满再次感慨高山仰止，能被摇光仙尊收为亲传真的是他运气好，原本他是不抱希望的，能被谁选上就选上，选不上就算了，但没想到最后的结果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感受到薛满的气息，谢思量道：“何事？”
剑阵还在运行，薛满便没有靠近。
他打开手中的卷宗，道：“弟子即将去清水镇出行任务，前来和师尊报告一下。”
卷宗一旁写着任务情况，另一边写着参加人员。
看着上面多出的“姜揽月”三个字，薛满简直怀疑自己看错了。
“师尊，师娘……”
“你师娘怎么了？”
“师娘居然也参加了。”
“这次任务还有谁？”谢思量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
“宋卿尘和白晴雨。”薛满道。
“哦，怪不得，”薛满想清楚了其中的缘由，“宋卿尘是师娘师兄，两个人一起去理所应当，宋卿尘师兄还能带着点师娘。”
谢思量一言未发，洁白的雪花落到了他乌黑的睫毛之上，随后又立即融化。
他忽觉体内翻涌绞痛，随即剑阵竟自行破开了，数道剑影同时消失。
少年内心一惊，怎么会出现这种事？这是他修炼以来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薛满还在继续：“对了，我今日去宫商阁的时候，还看到师娘……咦，师尊，你把剑阵收了？”
“今日先不练了。”谢思量垂眸，“你继续说。”
“我今日去宫商阁，还看到师娘和宋卿尘师兄一起摘莲蓬呢。原来宫商阁的莲蓬可以摘啊，下次我也让我朋友带我一起去摘。”
话音刚落，他便听谢思量微哑的声音响起：“这次出行我和你一起去。”
“啊？”薛满很惊讶，“师尊你和我一起去？”
没有听到回答，谢思量已经转身走回了玉霄殿，只给他留下一个清瘦的背影。
*
云雪峰的小路上，姜揽月肩上挎着一个小竹篮，里面放满了莲子。
她刚刚和宋卿尘比赛摘莲子赢了，心情好的不得了。
少女抓起一颗莲子，放入嘴中，清甜的味道在舌尖炸开，甜滋滋的。
谢思量口味清淡，应该会喜欢这个莲子吧。
若是他喜欢，就给他分点。若是他不喜欢，我就全部吃完。
姜揽月不由得唇角轻扬，美食会让人心情变好。
来到玉霄殿，她一眼便看到了谢思量，谢思量还在练剑。
落花与落雪之下，少年白衣翩翩，手中剑招翩若游龙，宛若惊鸿，实在是令人惊叹。
姜揽月情不自禁鼓起掌来：“好漂亮的剑法！”
“今日怎地回来的这么晚？”谢思量手中还握着剑。
“我去采莲子啦！”姜揽月扬起手中的竹篮，“谢思量，你快尝尝，可好吃了！我觉得你也会喜欢。这是宫商阁的莲子，宫商阁的莲花池里有好多莲蓬，我今天去摘了。如果你也喜欢的话，下次我多摘点，或者你也可以和我一起去摘。”
听懂了，原来莲子是给他摘的。
谢思量放下了手中的剑，观雪自他手中消失。
姜揽月见状，连忙走近谢思量，她拿起一颗莲子，将外皮剥去，道：“谢思量，尝尝吧。”
谢思量听话张嘴。
清脆的铃声在耳边响起。
嘴唇忽地有温热的触感，谢思量微愣，随即便明白，这是姜揽月的手。
少年眼睫轻颤，一阵心悸。
莲子入嘴中，谢思量只感到凉丝丝的，其余什么也感受不到。
“怎么样？好吃吗？”
“好吃。”少年缓缓道。
姜揽月说他喜欢的话就和他一起摘莲子。
“好，那下次我们一起去。”姜揽月道，“不过我过几日得去出任务，去清水镇。你知道吗？薛满居然和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