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喜敷衍地点头:“我知道了,我腰疼,先回屋躺着了,你若还是不想走,就继续在这儿跪着吧。”
说完这话,春喜真的转身回屋,并且关上了房门。
沈清迟的背脊一寸寸弯了下去,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像是被人抽走了一样。
让她来求大嫂的确是母亲的主意,但她自己也是有私心的。
大哥如果真的分了家,侯府就完全成了空架子,她的婚事会更加艰难,日后出嫁母亲给她准备的嫁妆恐怕也少得可怜,那她在婆家就毫无立足之地了。
于情于理,她都应该来求大嫂不要分家。
看到春喜如此冷淡的反应,沈清迟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慌乱起来,甚至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可大嫂虽然拿到了掌家权,但只要擢升宴出一点纰漏,掌家权便又会回到母亲手上,而且大嫂还签下了契书,连已故侯夫人的嫁妆都要还给母亲掌管,大嫂如何斗得过母亲?
更何况,母亲身边还有婉儿表姐帮忙出谋划策,大嫂为了办擢升宴去莫家要债,更是得罪了莫家,外祖母也不会让大嫂好过的。
一番分析之后,沈清迟冷静下来。
她没有做错什么。
大嫂对她虽然好,却不能一辈子护着她,只有娘和二哥三哥才是她的血缘至亲。
等大嫂失去掌家权,她再多关心大嫂一下,就能跟大嫂和好如初了。
这般想着,沈清迟回到主院。
听到春喜答应劝说沈清渊不要分家,莫氏松了口气:“但愿她能有本事劝服那个逆子。”
莫芸婉帮莫氏揉着脑袋安慰:“姑母放心吧,表哥之前一直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成婚后却像是变了一个人,分明是曹春喜觊觎这些东西,在背后挑拨离间,如今她答应不分家,表哥在自然不会再提这件事。”
莫氏也觉得是这个理,对春喜的厌恶达到巅峰:“当初以为她是个好拿捏的,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有手段,等夺回在掌家权,断然不能再留她。”
莫氏眼底杀意凛然,莫芸婉讥讽道:“卫家那么多下人,只有她在卫大少爷身边伺候了三年,姑母怎会觉得她是个软柿子呢。”
莫芸婉这样一说,莫氏不免想起卫凌泽曾当着侯府众人的面,假借沈清渊的名义说要照顾春喜。
孤男寡女,肌肤相亲三年,当真能一点儿感情都没有?
莫氏想到新的对付春喜的法子,她刚想跟莫芸婉商议,见沈清迟还杵在屋里,皱眉道:“别在这儿傻站着了,赶紧去把你头上的伤处理一下,有时间多去问心院卖卖惨,打听一下擢升宴的事。”
从头到尾,莫氏都没有问沈清迟伤成这样疼不疼。
回到自己的屋子,沈清迟趴在床上痛哭了一场。
明明她已经告诉自己没有错,却还是控制不住委屈。
若是……若是大嫂温顺大度一点儿,不要跟母亲对着干、也不要记恨自己就好了。
春喜这个回笼觉睡得有点久,直接错过午饭,下午才起床。
肚子饿得不行,春喜进小厨房炒了一大碗肉酱,然后烧水煮面。
筋道清香的面条裹满颜色鲜亮的酱肉,加上几根菜叶,让人食指大动。
春喜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大口,饥肠辘辘的胃得到满足,眉眼跟着舒展开来。
她正要吃第二口,余光忽然瞥见曹文探头探脑地站在院子外面。
她咽下嘴里的东西,朝曹文招招手,曹文犹犹豫豫地走过来。
“找我什么事?”
春喜直接问。
沈清渊上次跟曹文说过回来的时间,他这个点儿来,明显不是找沈清渊问问题的。
曹文抿唇,脸上全是犹豫纠结。
春喜也不催他,自顾自地继续吃面。
她是真的饿了,一口接一口吃个不停,看得曹文止不住跟着咽口水。
等她吃得差不多了,曹文才小声开口:“贾嬷嬷之前让我拿了一个镯子和一对耳坠给娘,还让我跟娘说是你给的,让娘一定要戴着这两样东西来侯府参加擢升宴,贾嬷嬷不让我跟你说。”
被冷落太久,曹文都不叫阿姐了。
春喜顿住,终于抬头看着曹文:“贾嬷嬷不让你说,那你为什么又说了?”
“我不知道,我就是很害怕,我怕她们会害你。”
曹文皱紧眉头,表情茫然又担忧。
虽然他来侯府以后,阿姐对他一点儿也不好,连念书的钱都要他写欠条才给,但在青松学堂,他被人欺负诬陷,是阿姐为他出的头,后来还帮他找了更好的书院念书。
他想努力读书出人头地让阿姐后悔,但不想阿姐被恶人陷害。
春喜放下筷子,轻声问:“肉酱还有多的,要不要吃碗面?”
“要,谢谢阿姐!”
怔愣之后,曹文的心脏砰砰直跳。
来侯府这么久,这是阿姐第一次煮东西给他吃。
这是不是代表这件事他做对了?
第140章 为夫还知道别的法子
等沈清渊从御史台回来,春喜第一时间跟他说了沈清迟来过的事。
沈清渊神色淡淡:“所以你现在是想劝我不要分家?”
莫芸婉有一点没有猜错,沈清渊对分家没什么执念,他做这些不过是想更好地保护春喜,不让她受委屈。
如果春喜现在不想分家,他也有别的办法保护她。
只不过要多费点心神罢了。
“当然不是,”春喜拔高声音,一脸的义正辞严,“今日母亲能让妹妹用性命逼夫君不要分家,他日就能故技重施逼夫君休了我,这怎么能行!”
她白日口头答应沈清迟不过是缓兵之计,不想沈清迟真的磕死在问心院。
见春喜这般拎得清,沈清渊放心下来,配合地问:“那夫人打算怎么做?”
春喜招招手,示意沈清渊凑近些。
“我是这么想的,这个家是一定要分的,这些年的账也要当众算清楚,不能白白吃亏,这次擢升宴就是最好的时机。”
春喜已经想好要怎么解决这件事,她把大概的计划跟沈清渊说了一遍,问:“夫君觉得可行吗?”
沈清渊点点头:“此计虽算不上天衣无缝,但有为夫配合,夫人尽可放手去做。”
沈清渊语气沉稳,有着运筹帷幄的淡然,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他都能给春喜托底。
春喜眼眸一弯,飞快地亲了沈清渊一下。
“我就知道夫君最好了。”
沈清渊的眸子瞬间变暗。
他知道自己回京这些日子实在放纵了些,可素了那么多年,突然吃到肉,还难得有假,他很难克制住。
沈清渊抱起春喜来到床上,没一会儿就乱了呼吸,正想进入正题,春喜突然推开他说:“不行,我来月事了。”
“……”
看着春喜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沈清渊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
这个小妮子是故意的!
她早就知道来了月事还要招惹他,分明是报复他这些日子闹得太过火。
沈清渊不觉得生气,反而觉得春喜这有仇必报的样子越发可爱。
他叹了口气,正想翻身躺下平复一番,又听到春喜故意放软的声音:“夫君,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我也喜欢夫君,想与夫君亲近,夫君不会生气吧?”
春喜眼底的笑意都快藏不住了,若她是狐狸,这会儿狐狸尾巴都该揺出残影了。
沈清渊的身子越发紧绷,他咬了咬牙,有些恶劣地凑到春喜颈间低嗅。
“为夫自是不会生夫人的气,夫人若是愿意,为夫也可教夫人用别的法子疏解。”
“……”!!!
春喜眼眸微睁,浑身都跟着僵滞。
别的法子?什么法子?大人你是又研究了什么邪门歪道!?
得意洋洋的小狐狸吓呆了。
沈清渊忍不住笑出声,揉了揉春喜的脑袋说:“逗你的,别怕,身子不舒服就好好休息,我还没饥渴到这种程度。”
说着话,沈清渊起身去了厨房,没一会儿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糖姜水。
春喜身体好,没有痛经的毛病,过去这些年她在卫家做事更是没有矫情的资格,看到这碗红糖姜水她忍不住有点怔。
之前她赎身回家,来月事的时候王氏也不曾这般关心过她。
怕情绪会崩,春喜低下头避免和沈清渊对视。
沈清渊怕她误会,主动解释:“别多想,我在京兆府断案近十年,对女子的事比一般男子多了解一些也很正常。”
春喜点点头,端起那碗红糖姜水全部喝掉。
熄灯后,沈清渊又抱着春喜帮她揉腰。
春喜眼眶发热,环住沈清渊的腰把脑袋埋在他胸膛,闷声道:“夫君,等过些日子,我们一起去给我爹上个香吧。”
沈清渊动作没停,沉沉道:“好。”
——
第二天,春喜就找沈清迟商议起擢升宴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