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是轻松不少,可也心疼钱,哪比得上春喜在侯府享福?
若是今日春喜能当众跟她道个歉,日后她可以借着看望曹文的名义多来侯府走动,还可以把正儿带着一起来和春喜培养培养感情,左邻右舍不知道该有多羡慕她。
这般想着,王氏忍不住期盼地看向春喜。
春喜并不在意王氏想什么,只看着宁氏道:“伯母不了解真实情况,可不能随便给晚辈扣帽子呀,不然今日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淹死晚辈,若他们单骂晚辈也就罢了,万一连累了婆母和莫家该怎么办?”
莫氏正津津有味地看着热闹,猛然听到春喜提到自己,一时愣住,而是大声质问:“阿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我这个做婆母的教唆你不认你娘?”
“婆母自然不会做这样的事,”春喜摇头,而后道,“可婆母掌家后,便把公爹的母亲和兄弟姐妹全部赶出了侯府,这么多年都没跟他们来往过,可见婆母最瞧不起的便是那些打秋风的穷酸亲戚,婆母已经立下了规矩,儿媳怎还敢让娘登门自取其辱?”
这一番话,春喜说得没什么底气,像是怕极了莫氏,却又把莫氏推上了风口浪尖。
众人这才想起,清远侯不是孤家寡人,还有一家子的亲戚在,但莫氏执掌侯府后,这些人都被赶了出去,就连今天这样的好日子,清远侯的老母亲也没在场呢。
婆母如此不近人情,刚过门的新妇哪敢跟穷酸娘家人来往过密?
莫氏没想到春喜会从这个角度来攀咬自己,她的脸一下子阴沉下来,大声反驳:“这是两码事,曹春喜,你别把它们混为一谈!”
春喜瑟缩了下,像是被吓到,靠在萧老夫人身边继续道:“其实我觉得这也怪不得母亲,母亲这些年辛苦持家,还把自己的亲侄女撮合给夫君,结果人一出事,莫家就逼上门,非要说是夫君把人克死的,还要了大笔赔偿,哪里有半点儿亲人的样子。”
春喜的表情害怕,声音却不小,足够在场所有人听清楚。
她这是当众说自己的婆母家教不好呢。
莫氏气得面色铁青,宁氏也没想到春喜会把莫家牵扯进来,莫老夫人已经不认莫芸婉这个孙女了,也不许她私下和莫芸婉往来,她今日是偷摸着来的,若是让莫老夫人知道她为了偏帮莫芸婉,败坏了莫家的名声,回去后定然没有她的好果子吃。
思及此,宁氏大声道:“沈少夫人自己偷拿夫家的财物接济娘家,专程跑到莫家把钱都要回去,这才有钱办的擢升宴,才几日时间,沈少夫人不会是忘记了吧?”
宁氏怕春喜说出更多对莫家不利的事,连忙抛出春喜接济娘家的事。
莫氏瞪了沈清迟一眼,沈清迟也在这时站起来说:“我可以作证,二舅母说的都是真的,大嫂确实是从莫家拿的钱办擢升宴。”
沈清迟知道自己当众指认是在背刺春喜,低垂着头根本不敢看春喜的表情。
春喜露出意外的表情,似乎没有想到沈清迟会站出来作证,莫芸婉以为时机到了,跟着站出来说:“大嫂入门之前,大哥就把亲娘留下来的嫁妆都要了过去,大嫂过门没几日就变卖了不少东西,那些钱都不知所踪,如今还把掌家权要了过去,却连办擢升宴的钱都拿不出来,实在让人没办法不多想。”
谁都知道,萧老爷子极疼爱自己的幼妹,当年萧氏可是带着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嫁入清远侯府的,拿着那些嫁妆,哪能没有钱办擢升宴?
众人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王氏察觉到不对劲,她磕磕巴巴地说:“没有,阿喜没……没有拿过钱回家,自从成婚后,她连我这个娘都不认了,那些钱肯定是她自己私藏了。”
王氏原本以为今日擢升宴是她这个丈母娘风光炫耀的好机会,万万没想到会闹出这样的事来,她这才意识到春喜之前说的赃物很有可能是真的。
说完那番话,王氏就想偷摸着把手上的玉镯取下来,然而刚摸到镯子,宁氏便抓着她的手大声喊道:“这个镯子的成色好好,应该是上好的帝王绿料子,若是你女儿没有接济娘家,你怎买得起这样好的镯子?”
宁氏把王氏的手高举起来,让所有人都看清楚她手上的镯子。
沈清迟往前走了两步,而后讶然地看向春喜:“大嫂,你怎么能把大哥娘亲的遗物偷偷拿给你娘?”
这话一出,满座哗然。
偷拿夫家财物接济娘家已经很过分了,竟还把已故婆婆的遗物偷给自己的娘,这也太没有良心了。
就算侯府能不计较,萧家也不能饶了她啊。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萧老夫人。
第147章 大哥必须休了她!
“什么遗物,拿过来看看。”
萧夫人狐疑开口,宁氏给身边的婆子递了个眼神,那人立刻上前抢走王氏手上的镯子,连同耳坠也一并扯了去。
婆子动作粗鲁,王氏的耳朵被扯出了血,痛得哀叫一声。
但在场的人只想看热闹,并不可怜她。
若是证实这是萧氏的遗物,那王氏和春喜就都是小偷,谁会同情小偷?
婆子把镯子和耳坠拿到萧老夫人和萧夫人面前。
耳坠染了血,成色瞧着越发的好,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萧夫人下意识地看向萧老夫人,萧老夫人沉沉开口:“这镯子和耳坠确实是渊儿亲生母亲的陪嫁之物。”
这话一出,满座哗然。
还真是人家的遗物啊。
宁氏丢开王氏,迫不及待地质问春喜:“沈少夫人,现在你怎么说?”
眼看证据已经有了,莫氏倒是演起老好人来:“阿喜,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这个做婆母的虽然对你不够好,但渊儿对你可是一片赤诚,你怎么能偷他亡母的遗物去讨好你娘呢?”
莫氏一脸的不可置信,正在这时,一个粗使婆子慌慌张张地跑来,大声喊道:“少夫人,不好了,三少爷发现你从小酒坊定的酒水,把人拦下不许进来,这可怎么办呀。”
这个婆子一直在厨房做事,跟厨娘并不对付,她见不得厨娘赚得盆满钵满,得了莫芸婉吩咐在后门守着,发现有情况立刻来报。
前有王氏戴着萧氏的遗物,后有春喜抠抠搜搜从小酒坊定酒水糊弄客人,两件事联系起来,春喜偷偷搬空萧氏留下来的嫁妆接济娘家这件事就很有可信度了。
众人看春喜的眼神都变了样。
其实女子嫁人后,私下接济娘家并不是什么天理不容的事,但不顾夫家的脸面,连今日这样的宴席都以次充好,就实在是太离谱了。
耳朵上的痛意让王氏清醒过来,她终于知道今天这个宴席并不是她风光炫耀的好时机,而是清远侯夫人为了把春喜从侯府扫地出门设的圈套。
现在人证物证俱在,春喜已是百口莫辩。
当初在家这死丫头就忤逆不孝,到了侯府她还不收敛性子,侯夫人怎可能喜欢她这样没规矩的新妇,难怪阿文会哭着回家说在侯府的日子不好过。
王氏刚刚还想经常到侯府打秋风,这会儿只想赶紧和春喜撇清关系,不要被牵连。
这般想着,王氏大声冲春喜吼道:“你这死丫头,你爹生前一直光明磊落,我和你大哥也教你要清清白白做人,你是祖上冒烟才有幸嫁入侯府,你不好好跟女婿过日子,偷拿这么多钱做什么?我若知道这两样东西是你偷来的,我才不会往身上戴呢。”
王氏怒目圆瞪,不给春喜辩解的机会,又跟周围的人说起自己的辛苦不易来,反正说来说去,除了这镯子和坠子,她没得到其他任何的好处,春喜捞够了,才施舍两样死人的东西给她,她还嫌晦气呢。
王氏在巷子里吵架向来是所向披靡的,在这群世家夫人面前更是强悍无比,不管别人想不想听这些家长里短的破事,都找不到机会打断她。
莫氏没想到王氏这么能说,还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但事到如今,不是王氏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等王氏说累了,莫氏才冷着脸开口:“你们母女俩少在这里演戏,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今日不给个满意的答复,那就只能告到官府去了!”
王氏就是普通庶民,最怕的就是见官,她还想再为自己辩解两句,春喜终于开口:“夫君才进了御史台,正是断案的一把好手,婆母请夫君来断一断就是了,何须舍近求远还要去官府?”
从事发到现在,春喜一直都很冷静,并未露出半点慌张之色。
听到这话,莫氏只当她是仗着有沈清渊撑腰,正要驳斥,又听到春喜说:“若是婆母担心夫君护着我,也可请别的大人帮忙,今日来府上的大人这么多,总不能连一位主持公道的人都没有吧?”
春喜不为自己辩解,反而帮莫氏出起了主意,莫氏眼皮一跳,莫名有些心慌。
之前几次交锋,春喜也是这样沉着冷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