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听到动静也跟着冲过来,甚至院墙上还跃下来五六个身手高强的护院。
“阿喜,别让他们动手,是我。”
大嫂?
春喜立刻听出钱氏的声音,也借着光亮看清了自家大嫂的脸。
她示意护院退下:“大嫂来了怎么不直接进去,躲在外面做什么?”
春喜有些不解,钱氏小声道:“门房不认识我,他不让我进去,叫我改天再来。”
宫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结束,春喜不在家,让钱氏改天再来也是对的。
春喜点点头问:“大嫂非要等着见我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春喜话音刚落,钱氏就扑通一声跪到地上:“阿喜,娘和正儿不见了,我和你大哥都快找疯了,求你帮帮我们吧。”
才说了一句话,钱氏就泪流不止。
春喜连忙扶她起来:“怎么回事?她们怎么会不见?什么时候不见的?”
“自从阿文被流放,娘生了一场大病,整个人就经常走神,做事也丢三落四的,今天过节,你大哥难得回家,就说咱们一家一起出去逛逛,我和你大哥就在街边摊上挑了支簪子,一回头就寻不到娘和正儿的影子了。”
“你和大哥都找过哪些地方?”
“街坊四邻都找遍了,他们都说没见过娘,爹那里你大哥也去看过了,还是没有,这会儿你大哥还在外面找呢,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来求你。”
钱氏说着又要跪下:“我知道娘待你不好,你心里有结,但正儿还小,他是无辜的,正儿从生下来就没离开过我,他还没断奶,这会儿肯定已经饿得大哭了。”
春喜拉着钱氏没让她跪下,沉声道:“我带上几个人先跟大嫂回家看看。”
听到春喜愿意帮忙,钱氏松了口气,连忙擦干眼泪跟着她上车。
家里漆黑一片,钱氏见状又落下泪来,这时李婶提着灯笼走出来:“曹武媳妇儿你去哪儿了,刚刚曹武回来没见到你都急坏了。”
说着话,李婶看到了春喜。
今日进宫赴宴,春喜穿了华丽的新衣,戴着漂亮又精致的配饰,已然脱胎换骨成了贵夫人,和以前判若两人。
李婶提着灯笼的手抖了抖,根本不敢认。
“李婶,是我,阿喜。”
春喜主动开了口,李婶这才嚷嚷出声:“哎哟,阿喜,真的是你啊,这才多久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漂亮了,李婶都不敢认啦。”
李婶说着要叫其他人也来看,春喜叫住她问:“我大哥方才回来没见到大嫂,现在又去哪儿了?他可有找到我娘和侄儿?”
“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不过他说他很快就会回来,让我看着你大嫂别乱跑,在家等他回来。”
夜色已深,再过会儿就是宵禁,曹武也不能在外面瞎逛找人了。
春喜道了谢,跟着钱氏踏入了久违的家门。
院子里安安静静,因为没有点灯,在夜色下看着有些破旧空寂。
春喜心头涌上两分难以形容的感受,耳边又传来钱氏的声音:“娘虽然有些糊涂,但不会抱着正儿乱跑的,阿喜,你要不想想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第206章 谁都可以昏头,但你不能
春喜最近得罪的人挺多的。
卫凌泽和莫家就不必说了,那一夜她跟公主喝醉酒打的世家夫人得有二三十个,若她娘和正儿是被仇家抓走的,一时间她还真不知道会是哪个仇家。
春喜没有接钱氏的话,进屋等了一会儿,曹武匆匆回来。
看到春喜,曹武顿时沉了脸瞪着钱氏:“我都说了这事我会想办法,你去找阿喜做什么?”
曹武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并未找回王氏和孩子,钱氏绷不住哭起来:“你都找一日了还没找到人,还能有什么办法?现在夜里这么冷,正儿没有奶吃,早就饿坏了,你拉不下面子求阿喜,我不要面子,我给阿喜跪下磕头都可以。”
夫妻俩眼看要吵起来,春喜连忙插话:“大哥,我已经回来了,说说怎么回事吧。”
春喜说完,又让阿鲤去厨房煮了两碗素面来。
曹武和钱氏都没有胃口吃东西。
“先吃点儿东西吧,明天还要接着找人呢,而且正儿回来也要吃奶的。”
春喜劝了一句,曹武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起来,钱氏落着泪,也拿起了筷子。
吃完面,曹武把今天发生的事细细说了一遍。
曹文的事确实对王氏打击不小,但王氏只是有些消沉,不爱跟街坊四邻吹嘘自己女儿嫁得好,有个三品大员做女婿了,脑子还是清醒的。
今天全家一起出门逛街,王氏还挺高兴的,他们还一起去店里吃了馄饨和蒸羊肉,结果从店里出来没多久,王氏和正儿就不见了。
曹武先把相邻几条街找了一遍,又去了曹父的墓地,最后连钱父钱母那里都去过了,也还是没找到人,刚刚他去了巡夜司报官,但巡夜司的人懒洋洋的,并没有如何当回事。
春喜听完陷入沉默。
她娘这几日没什么反常的,而且也没再提起她,不太可能是故意躲起来逼她回家。
而且她娘对正儿这个大孙子也是很疼爱的,不会随便拿正儿开玩笑。
半晌后,春喜开口:“我会让人到巡夜司守着,也会派人帮忙找人,有什么消息就第一时间通知大哥,今天不早了,大哥大嫂你们早点休息吧。”
春喜说完便要起身离开,钱氏忍不住跟着站起来:“家里房间空着,我去换一下床单被褥,阿喜今天要不就住下吧。”
春喜现在一身的装扮都和这个家格格不入,钱氏怕她也像巡夜司的人那样敷衍他们,还是觉得让春喜住下才安心。
“不用了,我坐马车回去,很快。”
春喜直接拒绝,提步朝外走去,刚走了一步,钱氏扑过来抓住她的胳膊:“阿喜,不管你和娘有什么恩怨,你们毕竟还是亲母女,娘最近哪儿也没去,突然失踪说不定是被你的仇家带走了,也可能是你非要把阿文送去流放,把娘逼得想不开,你不能就这样走了啊。”
“事情还没查清楚,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曹武怒吼一声,睁圆了眼睛瞪着钱氏,手甚至还扬了起来。
钱氏吓得瑟缩了下,春喜把钱氏拉到身后,冷着脸看着曹武:“大哥如今也学会打女人了?”
曹武收回手,板着脸坐下不说话了。
春喜转身对钱氏解释:“大嫂说的没错,不管怎么样,我都还是娘的女儿,如今她和正儿出了事,我不会不管的,但之前好多人都知道我跟娘闹翻了,这些日子也不曾回过娘家,若真的是有仇家要报复我,我越是表现出在意,娘和正儿反而更危险,不是吗?”
钱氏这会儿脑子乱糟糟的,只能把春喜当成救命稻草,她紧紧抓着春喜的手问:“那现在怎么办,要是你一点儿都不在意娘和正儿,他们会不会直接杀人?”
“不会的,”春喜直接否定这个猜测,“如果真的有人要报复我,肯定会想办法联系我,不管是要钱还是要我的命,他们都是会提出要求的,若我根本不关心娘和正儿,他们杀人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是……”
钱氏还是不安心,春喜直接打断她:“大嫂,既然你现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那就听我的,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倾尽全力把娘和正儿平平安安的找回来,行吗?”
从事发到现在,春喜都是很冷静的,钱氏刚刚觉得春喜甚至有点儿冷漠,这会儿看着春喜明亮的眼眸,又不自觉安定下来。
是啊,她想不到任何的办法,只能听阿喜的。
钱氏咬牙压下不安点了点头,终于放开春喜,春喜踢了曹武一脚,用眼神示意他跟自己出来。
出了院门,曹武小声道歉:“阿喜,对不起,我刚刚气昏头了,我不该跟你大嫂动手,我待会儿会跟你大嫂道歉的。”
春喜的表情依然严肃,并没有因为曹武的话缓和下来:“你现在是一家之主,不管遇到什么事,别人可以昏头,但你不能,你得保持冷静和清醒。”
曹武很是羞愧,他这个当大哥的,远远比不上妹妹,他还想道歉,春喜抢先道:“我不想听道歉,大哥以后做事先想清楚后果就好。”
说完这句话,春喜坐上马车回了家。
家里灯火通明,沈清渊不在,没有人可以跟她商量对策,也没人跟她说只要他在就不会有事。
她好像又回到在卫家那几年,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
但已经不一样了。
她现在是沈夫人,不管沈清渊在不在,她都是有靠山的。
春喜没有失眠,她洗了个澡,躺下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刚开始吃早饭,沈清迟就来了。
“再过几日就是父亲五十大寿,虽然因为母亲的事不能大肆操办,但咱们自家人总该聚在一起吃个饭,我回家问过了,祖母和父亲的意思是,这寿宴还是让大嫂来操办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