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氏当然不觉得过分,和卫凌泽的婚事比起来这几个金元宝简直不值一提,萧夫人和云氏一样,对春喜只要钱并不纠缠的态度还算满意,除了叶二给的十个金元宝,又命人从库房取了十个赏给春喜。
春喜磕头谢赏,发自内心的高兴。
走这么一遭,不仅解除了危机,还得了二十个金元宝,真是太值了。
一番折腾,便到了开宴的时间。
春喜正要自觉告退,一直安静坐着的萧老夫人突然开口:“我看这孩子挺合我眼缘的,既然来了,就留下一起吃个饭吧。”
众人讶异,春喜倒是宠辱不惊:“多谢老夫人,我并不知道今日是您老人家的寿辰,未曾准备贺礼,若是老夫人不嫌弃,这两锭元宝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这些元宝没有一个是你自己赚的,你还好意思拿出来送礼?
众人觉得春喜的脸皮挺厚的,春喜却不在意别人怎么看,麻溜地拿出两锭元宝放到萧老夫人面前。
萧老夫人也没嫌弃,收了元宝,让人领着春喜在沈清迟旁边落座。
莫氏顿时垮了脸。
他们虽然是沾着沈清渊的光才能来萧家赴宴的,但也是正儿八经送了贺礼的,若是沈清渊也跟他们坐一桌也就罢了。
凭什么沈清渊跟萧家人一起坐主桌,却让他们跟春喜这种人坐一桌?
萧家忙着跟卫家商量婚期,并不在意莫氏心情如何,春喜也不在意。
她家离萧家很远,刚刚又被人追着跑了那么久,早就饿得不行,而且桌上菜品每一样都很精致,所用食材也很名贵。
不好好干饭实在对不起厨子。
就着一大碗米饭,春喜专心致志地吃起来。
虾仁豆腐、酒酿清蒸鸭子、酸笋鸡皮汤、奶油松瓤卷酥、火腿炖肘子……
春喜一口接一口,动作虽然快,但吃相并不难看,每一口都嚼匀了才吞下去。
沈清渊就坐在萧老夫人左侧,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春喜。
头一次见到有人吃饭这么香,沈清渊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萧老夫人敏锐地注意到他的视线,也跟着看向春喜。
坐在春喜身边的沈清迟受到的影响最大,她本来不怎么饿的,都忍不住尝了尝春喜连续夹了三次的虾仁豆腐。
似乎真的比平时在宴席上吃到的更好吃呢。
沈清迟眸子微亮,刚想再试试奶油松瓤卷酥,便听到自家娘亲冷幽的声音:“家里没给你饭吃吗,你也要像饿死鬼投胎?”
莫氏的声音压得低,刚好够沈清迟和春喜听清楚。
沈清迟小脸一白,默默放下筷子,春喜却完全不受影响,甚至又让丫鬟添了一碗饭。
吃吃吃,撑死你算了!
莫氏气得险些翻白眼。
她虽然没有见过春喜,但因为沈清渊那次把人带回家,早就把春喜的情况打听得一清二楚,春喜若是成了沈清渊的续弦,出门这样丢脸她半点儿不会生气,只会高兴。
可萧老夫人才讥讽了她,还说以后沈清渊的婚事让他自己做主,那春喜丢的脸都和沈清渊无关,而和春喜同坐一桌的他们在萧家人眼里才是跳梁小丑。
春喜只是做自己就把莫氏气得吃不下饭了,沈清渊见状忍不住勾了勾唇,而后把筷子伸向那盘虾仁豆腐。
萧老夫人也跟着尝了一口。
卫凌泽和萧清禾的婚期定在五月二十六,刚好在两个月后。
时间有点儿紧,但婚礼所需两家早在三年前就筹备齐全,并不会匆忙。
席间萧父对卫凌泽的称呼已经变成了贤婿,长房几位少爷也挨个嘱咐卫凌泽,要对萧清禾好,不能委屈了她。
卫凌泽自然是满口答应,还承诺自己一定一心一意,此生绝不纳妾。
萧清禾面上一直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却没了之前的羞涩高兴。
她也忍不住看了春喜好几眼。
处在全然陌生的环境里,春喜并无胆怯害怕,一口接一口地吃着东西,全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那些关于卫凌泽婚事的讨论也对春喜没有丝毫影响。
这个无权无势的姑娘根本抢不过她,也从没想过要跟她抢什么。
但她,输的惨烈。
第21章 大人,你喝醉了吧
萧家厨子的厨艺实在是好,春喜吃得满足极了。
寿宴之后还有茶汤解腻。
莫氏憋了一肚子气,不等茶汤上来便起身告辞,春喜跟着请辞。
萧老夫人没留莫氏,却温笑着对春喜说:“方才我瞧你吃饭很香,日后若是得空,可以来府上陪陪我。”
偌大的萧家难道还找不出一个人来陪老夫人吃饭?
春喜有些犹豫,萧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连忙道:“咱们府上还没见到有谁像姑娘这样胃口好的,有姑娘在,老夫人今日比平时多用了半碗饭呢。”
嬷嬷语气诚恳,满眼殷切,春喜想了想,颔首道:“能得老夫人喜欢是我的福气,只要老夫人不嫌打搅就好。”
莫氏听到这话气得脸都绿了。
这些年她没少让沈清迟给萧老夫人送东西,萧老夫人也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过沈清迟,却对这个才见了一次面的饿死鬼如此和颜悦色,那她们这么多年的讨好算什么?
莫氏连场面话都说不出口,拉着沈清迟大步离开,沈清越和沈清宇礼数周到地和众人道了别才去追母亲和妹妹。
沈清渊没有要和他们一路的意思,出了饭厅春喜厚着脸皮问:“大人,一会儿能载我去趟钱庄吗?”
十多个金元宝对世家贵族来说不算什么,但对春喜却是一大笔巨款,还是尽快存到钱庄才安全,也免得带回家中徒生事端。
沈清渊颔首:“好。”
春喜想了想,又拿出两个金元宝递给沈清渊:“多谢大人今天帮我说话。”
今天春喜虽然顺利闯到前院,但她知道,在这些贵人面前,她也只是只蝼蚁,如果不是沈清渊在,她免不了要受些皮肉之苦。
“我不过说了几句话,就值两个金元宝?”
沈清渊挑眉,不似平日那样正经,颇有两分玩味,似是想试探春喜是否真的舍得。
春喜直接把元宝塞进他手里:“当然值得,大人是金口玉言,一字千金。”
说着话,两人出府上了马车。
狭窄的空间里,春喜注意到沈清渊今天也特意打扮过。
银色如意烫金纹锦衣完美勾勒出宽肩窄腰,同色玉冠束发,腰间挂着白玉配饰,凛然的正气中带了贵气。
春喜想起今天沈清渊坐的主桌,还是萧老夫人身边的位置。
心中再次感叹。
沈大人跟萧老夫人关系这样好,却还这样大公无私地帮她,真是太善良了。
沈清渊也在看春喜。
吃饱喝足,小姑娘这会儿很安静,全然看不出之前惹得一群人跟在她屁股后面追得狂野。
反差挺大的。
很难想象她这样的性子在卫家为奴为婢那么多年竟然没有惹出什么事端来。
心里好奇着,沈清渊直接开口:“你会武功?”
他是练家子,一眼就能看出春喜那麻绳抡得不一般。
“沈大人果然慧眼如炬,”春喜竖起大拇指,语气带着骄傲,“我爹是镖师,我跟着他学了几年拳脚功夫,进卫家干的都是粗活,还有几分力气。”
若是没有力气,她一个人哪能帮瘫痪在床的卫凌泽擦身洗澡?
春喜说完不忘奉承:“我这点儿三脚猫功夫也就吓唬吓唬人,大人才是深藏不露呢。”
这话沈清渊挺受用的,他笑了笑说:“我也是跟我爹学的。”
春喜立刻附和:“侯爷的威名自是人尽皆知,民女听说侯爷当年……”
为了攀交情春喜从侯府回去下了很大一番功夫打探消息,她本想抓住机会好好表现,却被沈清渊轻飘飘的声音打断。
“他不是我爹。”
“……”???
不是,有个偏心继母也就算了,连爹也不是亲生的,沈大人你这命运也太多舛了吧?
春喜不知该怎么接话,半晌憋出一句:“大人,你是喝醉了吗?”
不然怎么什么话都往外秃噜。
这种辛秘哪是她这个外人能听的?
春喜问得诚恳,沈清渊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阖上眼沉沉应声:“嗯。”
不急,要徐徐图之。
春喜松了口气。
沈大人的酒量也太差了。
——
春喜去萧家的消息很快传到叶二耳中。
叶二并不紧张,反而高兴地哼起小曲儿来。
这是春喜和他商量好的计策。
春喜去萧家挑衅萧清禾,被萧家教训后,再去找卫凌泽装委屈可怜,这样就能离间两人的关系。
叶二知道今天是萧老夫人的寿辰,也知道卫家会去萧家商谈婚期,春喜要是厉害点,都有可能让两家打起来。
叶二有些遗憾不能亲眼见证那样热闹的场面,但也很高兴,让厨房送了好酒好菜来,让屋里两个丫鬟给他按肩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