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皇后和众人的目光都落在春喜身上。
昨晚萧清禾是挨着自家父兄坐的,连一句话都没有跟卫凌泽说,众人都很好奇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这会儿云晚棠主动说起这个话题,瞬间勾起了所有人的八卦之心。
感受到众人的注视,春喜并不慌张,反而有种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的感觉。
她还正愁该怎么毫不刻意地挑起这个话题呢。
萧清禾第一时间站出来反驳:“小姨,我和卫凌泽之间的事跟小婶婶没有关系。”
云晚棠直接摇头否决:“禾儿,当初泽儿重伤瘫痪,你都坚持不肯解除婚约,足见你对泽儿的深情,若无人挑唆,你怎会跟泽儿走到如此地步?”
云晚棠说着红了眼,不知是心疼萧清禾,还是在惋惜这段人人称赞的感情。
萧清禾眉头紧蹙,这次祖母让她随父兄来参加冬猎,的确是想让卫家和其他人都看到萧家的态度,但真要和离,还得两家族老坐在一起商谈才行。
她没想到云晚棠会突然当众提起这件事,还把错都归咎到春喜头上。
她和卫凌泽之间的事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万一哪句话说得不对落下话柄,便会让萧家陷入被动的局面。
萧清禾在心里斟酌着字句,不敢轻易回答。
这反应在云晚棠的预料之中。
她自然知道萧清禾为什么回萧家去住,但她断定萧清禾不会当着皇后和这么多世家夫人的面说出真相。
为人妻者,侍奉夫君是天经地义的事,就算云氏给萧清禾下药不对,那也是萧清禾任性拒绝同房在先。
旁人不知细节,只会觉得萧清禾被萧家养得太娇纵蛮横。
萧清禾不敢轻易开口落下话柄,云晚棠就能借这件事扣春喜一个忘恩负义的罪名。
老话都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更何况春喜和萧清禾还不是血缘至亲。
只要今日能把春喜抹黑成喜欢插手别人家事的搅事精,皇后和诸位世家夫人都不会再愿意与她结交,就算恒阳公主再喜欢春喜也不足为惧了。
云晚棠很擅长做这种事,她已经想好要如何步步紧逼将春喜逼入绝境,这时突然听到春喜说:“的确是我劝禾儿跟卫凌泽和离。”
“……”???
云晚棠表情一僵,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曹春喜没有辩解,反而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这件事?
曹春喜知道承认这件事会有什么后果吗?
众人也都被春喜的坦荡惊道。
这人怎么连毁人姻缘都能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理直气壮到像是在替天行道?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春喜面不改色:“卫凌泽已经不是当初的卫少将军了,他辜负了禾儿,我身为禾儿的小婶婶,若不劝禾儿早日和离,恐怕会遭天打雷劈。”
春喜的反应在云晚棠的预料之外,但很快云晚棠就恢复镇定。
开弓没有回头箭,不管曹春喜要耍什么花样,她只要咬死曹春喜忘恩负义、毁人姻缘就好了。
这般想着,云晚棠开口质问:“沈夫人在卫家做过将近十年的丫鬟,离开卫家时,不仅得了一千两赏银,还得了整整一马车的绫罗绸缎,卫家待你不薄,你却搅得卫家家宅不宁,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卫家的确待我不薄。”
春喜点点头,并不否认这件事,紧接着又道:“但萧家待我更是恩重如山,我不能因为得了卫家的好处,就替卫家保守秘密,眼睁睁地看着禾儿陷在火坑之中。”
云晚棠方才那番话说的慷慨激昂,很能勾起大家的情绪,春喜却比她更会演,不过几句话的功夫竟然落下泪来。
云晚棠感觉有些不妙,正想再说什么,春喜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皇后面前:“皇后娘娘,臣妇有罪,都是臣妇害了禾儿,臣妇该死啊!”
春喜一声比一声喊的大,别说云晚棠,连恒阳公主都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场面一度陷入死寂,最终还是萧清月打破安静追问:“小婶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害了我阿姐?”
春喜不忍心地看了萧清禾一眼,然后才继续道:“卫凌泽受伤之后,卫夫人为了给他绵延子嗣,暗中找了一批肤白貌美的女子侍奉,他其实早就变了心,不仅日日与那些女子厮混,还让其中一个女子生下了孩子!”
春喜这一嗓子嚎出来,场面比刚刚更加静了。
萧清月什么都不知道,整个人如遭雷击。
云晚棠比她好不到哪里去,整个人也是懵的。
泽儿竟然有个私生子,阿姐怎么从来没有跟她说过?
第238章 当众对质
卫凌泽不仅早就变了心,还让人先于萧清禾这个正妻生下了孩子!
众人皆被这个消息炸得回不过神来,哪怕是云晚棠一时也有些不敢搭腔,萧清禾迅速反应过来,神色黯然地开口:“小婶婶,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你也不要如此责怪自己。”
萧清禾并未说卫凌泽不好,只让春喜不要自我责备,反倒更加证明了这件事的真实性。
是啊,卫凌泽瘫痪三年,萧家都未曾提出退婚,足见萧清禾对卫凌泽的真心,若不是卫凌泽变心在先,萧清禾怎么会突然搬回娘家去住,连话都不愿意跟卫凌泽说?
云晚棠敢主动提起这个话题,是料定萧清禾不敢说出被婆母下药的真相,但她忘了,有些事,越是不说明白,留给人想象的空间就越大。
眼看众人都快信了春喜的话,云晚棠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她立刻敛神,跟着跪到春喜身边:“皇后娘娘,泽儿对禾儿一片真心,绝对不可能瞒着禾儿让别的女子生下孩子,请皇后娘娘千万不要听信沈夫人的片面之词。”
“皇后娘娘,萧家知道真相后,本来是想念在多年世交的份上给卫家留些颜面的,但李夫人今日突然发难,非要扣臣妇一个忘恩负义的搅事精罪名,臣妇没有禾儿这样的宽宏大量,必须说出真相证明清白,若臣妇有半句虚言,就让臣妇九族被诛、满门抄斩!”
春喜语气坚定,声音洪亮,这毒誓发的更是触目惊心,让人不得不信。
云晚棠却险些呕血,春喜出身低微,跟娘家人几乎都不怎么来往了,九族又能有什么人?
而且春喜说这话,分明是把她架在火上烤,若不是她多管闲事,春喜根本不会吐露出这样的惊天秘密。
这要是宣扬出去,阿姐和卫家该会是如何的怨恨她?
“沈夫人,你可知构陷朝廷命官该当何罪?泽儿眼下正在与使臣团比试,若因此事乱他心境,害他输掉比试,你可担得起这个责?”
云晚棠再也维持不住平日的温柔优雅,一句比一句声音大,似乎这样就能让春喜闭嘴不再胡说八道。
然而她刚说完,春喜便思路清晰地反问:“不是夫人先提起这个话题的吗,夫人都不心疼自己的外甥,要当众拿他的事博关注,我为什么要心疼?”
“……”云晚棠噎住,片刻后辩解道,“沈夫人,你休要胡说,我是关心禾儿。”
“哦?原来夫人关心人的方式不是私下安慰,而是当众揭人伤疤啊?”
春喜挑眉,语气很是阴阳怪气。
云晚棠想象中的场景完全颠倒过来,先发制人的她被春喜打了个措手不及,而且春喜还步步紧逼,要撕下她多年的伪装。
云晚棠对春喜生出了恨意,后悔自己当初没有早点写信让阿姐秘密处死这个丫鬟。
她咬了咬牙,没有陷入自证的陷阱,把话题拉回来:“沈夫人牙尖嘴利,我说不过你,但沈夫人要抹黑泽儿,还请拿出确凿的证据来。”
“我当初在卫家不过是个小小的丫鬟,怎可能掌握如此重要的证据,不过我记得那个怀孕的姑娘叫钱茵,是城西钱氏米铺的小女儿,她长得很漂亮,两年前被送进卫家,怀上孩子不久就被秘密送走了,萧家已经去核实过了,诸位若是不信也可去查查看。”
春喜说得有鼻子有眼,尤其是听到萧家已经去核实过了,众人已信了大半。
云晚棠说到底只是卫凌泽的小姨,她都不愿意看到卫凌泽过得不好,萧家难道会因为捕风捉影的话把萧清禾推上风口浪尖?
云晚棠把众人的眼色尽收眼底,她没有证据反驳春喜的话,只能大声质问:“若真有此事,沈夫人为何不早些通知萧家,反而要等到现在才说?”
“我是想说的呀,但那天我去得不巧,卫萧两家正好在商谈婚礼事宜,我都没能见到禾儿,就差点儿被打死呢。”
听到春喜这话,萧清月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身子都跟着晃了晃,她难以置信地问:“原来小婶婶那天去萧家是为了说这件事的?”
萧清月备受打击的样子让春喜看着有些心疼,但戏唱到这里,春喜只能点头。
下一刻,萧清月哇的一声哭起来:“阿姐,对不起,那天是我让墨韵带人去给小婶婶一个教训的,小婶婶定然是被吓到了才不敢说出真相,阿姐,是我害了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