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卫凌泽一时钻牛角尖,让人绑了春喜要把她圈养在云州,春喜也不该如此狠心报复。
云氏本以为这番话能让春喜有所收敛,春喜却眨眨眼,夸张地大声喊冤:“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和夫君才刚走到这儿,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在好心关心你们,我怎么就忘恩负义要遭报应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还没散,听到这话全都竖起耳朵等着探听八卦,云氏的脸一僵,气不打一处来。
她怎么忘了这个曹春喜就是个没皮没脸的市井泼妇?
云氏今日已经很丢脸了,她不想继续跟春喜在这儿掰扯,刚想离开,春喜已自顾自地接起话来:“夫人是因为我在皇后娘娘面前揭穿侄婿在云州养外室和孩子的事生气么?”
你还有脸说?
云氏步子一顿,若不是碍于体面,真恨不得上手给春喜两巴掌。
春喜无视云氏要吃人的目光,继续道:“这件事确实是我说出去的,但为了不让夫人误会萧家,我必须澄清一下,本来萧家念着两家情分是不让我宣扬此事的,可架不住太傅府五夫人,也就是侄婿的亲小姨非要当着皇后娘娘的面,说我是毁人姻缘的搅家精,我为了证明清白才把这件事说出来的,夫人要怪也该怪自己的好妹妹。”
云氏没有去参加冬猎,还不知道云晚棠做的事,听到这话立刻大声怒道:“曹春喜,你别太过分了,你现在已经害得泽儿跟禾儿感情不和了,竟然还敢挑拨我和我妹妹的感情,你真当自己做了沈夫人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云氏声音尖锐,胸口不断起伏,实在是恨毒了春喜,要是早知道春喜会干出这样的事,那个时候她就不该那么轻易归还身契!
若是身契还在手,春喜还是卫家的奴婢,泽儿若是喜欢,收到房里做个通房丫鬟便是,怎会犯下如此大错?
云氏吼完春喜,又看向沈清渊:“沈大人,你好歹是饱读诗书的状元郎,你就这么放任她不管吗?”
云氏盼着沈清渊能制止春喜,下一刻却听到沈清渊说:“内子是好心提醒,夫人与其在这儿生气,不如好好找人查证一番,看看谁才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搅屎棍。”
云氏:“……”
云氏被那句搅屎棍骂沉默了。
沈清渊也没做纠缠,带着春喜朝管事走去。
在听到管事说萧清月寻死后,春喜又大声叫嚷起来:“好端端的月儿怎么会寻死,发生什么事了?”
管事的连忙把穆氏要为儿子求娶萧清月的事说出来,春喜立刻打抱不平:“穆家怎么能这样,禾儿和萧家也是被蒙骗的,月儿更是无辜,冤有头债有主,他们怎么不直接去找罪魁祸首闹事?”
春喜也不急着进府,就站在萧家大门口跟管事一唱一和地演戏,气得卫父和云氏一口老血哽在喉咙。
马车驶离后,卫父忍不住问卫凌泽:“这种毫无仪态可言的泼妇到底有哪点儿比得上禾儿?”
“……我没有觉得她能跟禾儿相比。”
“那你为什么就是放不下她?”
卫父拔高声音,只觉得这件事让他颜面尽失又匪夷所思极了。
这曹春喜相貌平平、又没什么内涵,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妇人,卫凌泽放着好端端的日子不过,为了这么个女人让自己和卫家陷入如此境地跟疯了有什么两样?
“……”
卫凌泽答不上来了。
他其实一直都不觉得春喜配得上他,哪怕是被春喜悉心照顾那三年,他都没想过要碰春喜。
但他喜欢春喜身上那股子好像永远都不会被剿灭的蓬勃生机,也下意识地觉得春喜应该因为他这点儿喜欢欣喜若狂、感激涕零。
可春喜没有,反而毫不犹豫地拿钱离开了卫家,还扭头嫁了人。
他莫名觉得被伤到自尊,无法控制地升起了愤怒和不甘来。
一个出身卑微的小丫鬟凭什么能如此果断地离开他?
一开始他只是想让春喜吃些苦头,然后乖乖回到他身边,可春喜没有他想象中那样好拿捏,甚至还攀上沈清渊,变成了他的长辈,事情因此渐渐失控。
他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而且自负地认为他比春喜聪明有权势,他能赢过春喜,并且把春喜踩在脚下,就像碾压一只蝼蚁一般。
就像在这次冬猎之前,他自负地认为自己比没了一只手的轩辕朗强,他不会输。
可事实证明是他太刚愎自用、自傲自大了。
他没有那么聪明,也没有那么强大,这世上有很多人很多事都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卫凌泽沉着脸没了声音,卫父还要发怒,云氏连忙打岔:“好了,老爷,现在追究这些已经没用了,我们还是先去把穆家安抚住吧,穆氏再这样继续闹下去,泽儿和禾儿根本没有和好的机会啊。”
眼下最重要的,是保住和萧家的姻亲关系。
卫父冷哼一声,很不想为卫凌泽擦屁股,但最终还是吩咐车夫掉头去往穆家。
春喜在门口跟管事演了会儿戏,就和沈清渊一起去了萧老夫人的松鹤院。
屋里,萧清月正站在萧老夫人身旁,殷勤地帮萧老夫人捏肩。
她面色红润,气色极好,没有半点儿要寻死的样子。
“祖母真是太英明了,有了今日这出戏,阿姐是不是就能和离成功了?”
自从知道是自己阻止了春喜说出真相,萧清月就愧疚得不行,日日盼着自家阿姐能够顺利和离,脱离苦海。
萧老夫人喝了口茶,给她泼冷水:“两家联姻是大事,哪能说离就离,等着吧,且还有得折腾呢。”
第248章 恭喜夫人有喜了
萧老夫人已经知道沈清渊在冬猎时大出风头,但亲眼看到沈清渊,还是忍不住关心他有没有受伤。
沈清渊虽然有问必答,但说话时的语气还是很疏离,好在有春喜在,气氛不至于冷掉。
两人留下来吃了晚饭,萧老夫人特意吩咐厨房备了好酒好菜,到了饭点儿,除了萧夫人和萧清禾、萧清月,萧父也带着两个儿子一起来松鹤院用饭。
饭间萧父对沈清渊赞不绝口,萧清云和萧清阳也都对沈清渊非常敬佩,觉得他心性坚韧,受得住寂寞,不会被外界的声音干扰。
一顿饭吃得很尽兴,沈清渊被劝着多喝了两杯,到后面整个人明显放开了些,不像一开始那样寡淡。
萧清阳亲自把他们送出府,上了马车,沈清渊就抱住春喜,埋首在她颈间。
灼热的呼吸喷在颈侧很痒,春喜忍不住问:“夫君这是又喝醉了吗?”
“没有,”沈清渊摇头,过了一会儿又是,“就是觉得能娶到夫人,真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一件事。”
他从很早就知道自己不是清远侯和莫氏亲生,所以在侯府这些年,总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每次来萧家,萧老夫人对他虽然会有诸多关心,但也不过是几句话,轻飘飘的,落不到实处,他始终明白,他姓沈,萧家再好他也是要回到侯府去的。
这是他一出生,萧老夫人就为他选好的路。
他没有资格拒绝。
所以他跟萧家人也亲近不起来,甚至对萧老夫人有着隐隐的怨怼,但自从和春喜成婚之后,他渐渐和那些过往和解了。
今晚在萧家用饭,他甚至感受到了一种长久以来一直渴望却无法得到的幸福感。
春喜大概能明白沈清渊为什么有这样的感叹,她环住他的腰,正想说点什么,马车帘子突然被掀开,恒阳公主急切的声音传入耳中:“沈清渊,我有急事找阿喜,你把她借我一会儿。”
春喜尚未反应过来,手腕就是一紧,整个人都被恒阳公主拽着往外拖。
沈清渊环住春喜的腰,没让她被拽下车去。
感受到阻力,恒阳公主放软语气:“我真的有急事,今天算我对不起你,行吗?”
要不是真的有急事,堂堂公主也不能大晚上跑人家夫妻俩的马车上来。
春喜给沈清渊递了个眼神,半晌,沈清渊才开口:“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行行行,本公主保证就这一次。”
恒阳公主飞快应声,拉着春喜上了自己的马车。
她没带丫鬟随行,马车里只有她和春喜两个人,上了马车,恒阳公主反而不急着说什么事了。
春喜等了半晌,见她还是不吭声,忍不住问:“公主到底遇到什么难事了,你不说出来,我也没办法帮你呀。”
恒阳公主抿唇,又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这个月没来月事。”
“啊?这个还好吧,我上个月在外面风餐露宿,月事也一直推迟没来。”
“我今早起来吐了,什么都吃不下。”
“会不会是冬猎的时候染了风寒或者吃坏了肚子?”
说着话,春喜已经在脑海里回忆起自己处理那两只野兔的过程了。
冬猎随行的都是御厨,做的吃食也是由禁卫军严格检查过的,不可能有什么问题,要是她这兔子没烤好,给公主吃坏了肚子就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