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春喜能嫁给他那是祖坟冒烟、积了八辈子的福报。
好些人看看春喜的目光都带了愤怒,既觉得春喜不守妇道,不配与她们同席而坐,也觉得春喜出身低微却嫁了个好郎君,压了她们一头,如今春喜的真面目被揭穿,应该被休弃浸猪笼,如此她们也能出一口恶气。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春喜并未惊慌失措,只是平静地看着宝华郡主:“臣妇与郡主并不相熟,郡主突然说我去无忧阁可有什么依据?”
宝华郡主的父亲瑜王与先帝同辈,宝华郡主如今已有四十多岁。
宝华郡主也是招的赘婿,但成婚不过五年她的夫君就病逝了,二人并无子嗣,宝华郡主寡居至今,未再择婿。
宝华郡主对夫君的忠贞不渝在民间都是有传闻的,春喜自然也有所耳闻,但她只是远远见过宝华郡主两次,根本没有机会跟宝华郡主打交道,更想不到宝华郡主今日会突然当众对自己发难。
但正是因为春喜和宝华郡主往日无怨今日无仇,所以她突然跳出来指控春喜才让众人觉得非常可信。
在春喜提出疑问之后,宝华郡主坦言道:“无忧阁前不久又选了一轮魁首,是通过摘花比试遴选的,那日我也去了,正好看到了沈夫人,我不忍心沈大人一直被蒙在鼓里,所以才选择戳穿。”
这话一出,抽气声四起。
一时不知是曹春喜怀着身孕还去无忧阁找乐子更惊世骇俗还是寡居多年的宝华郡主私下竟然玩得这么花更让人吃惊。
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曹春喜肯定是去参加了这次无忧阁选魁首的。
毕竟宝华郡主没必要搭上自己的名声污蔑她。
沈清渊年前才在朝堂上参了自己一本,满朝皆知他极为爱重自己的夫人,曹春喜却不安安心心待在后宅养胎,反而去无忧阁找乐子。
曹春喜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众人都在心里骂春喜是白眼狼,恒阳公主见情况不对,正要站出来,春喜拉住了她:“公主别急。”
“人家都把屎盆子扣你脑袋上了,你怎么还坐得住,”恒阳公主皱紧眉头,“那天是本公主非要带你去的,本公主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能让阿喜你平白受冤。”
恒阳公主非常讲义气,而且这些年背后议论她的多了去了,她才不在意这些呢。
恒阳公主说完便要开口,春喜眼疾手快地拿了一块糕点塞她嘴里:“公主还是先吃些东西吧,好戏还没开始呢。”
春喜话音刚落,大着肚子的沈清迟就红着眼走出来:“大嫂,大哥对你情深意重,不惜与家里决裂都要护着你,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呢?”
沈清迟比春喜早怀孕,如今已是要临盆的状态,她的肚子高高隆起,人却消瘦得很,眼窝凹陷下去,像是要被这个孩子吸干了,说不出的诡异。
这会儿她站出来控诉春喜,更显得春喜行事可恶了。
沈清渊之前娶了两任妻子在侯府都过得好好的,去年娶了春喜没多久,就跟侯府把家分了,虽说莫氏这个继娘的确待他不好,但如今想来,更多的是出于对春喜的维护。
沈清渊不舍得春喜受一丁点儿委屈,春喜却趁他不在家,跑到无忧阁找乐子,沈清渊别说休了她,便是把她拖出去游街浸猪笼都不为过!
众人越发愤怒,恒阳公主也愤怒地瞪大眼睛。
阿喜这个小姑子也太没脑子了,她如果真心要维护沈清渊这个大哥,这个时候就该和阿喜站在一起维护阿喜的名声,而不是听到宝华郡主一番话就迫不及待地冲出来指责阿喜,坐实这件事。
这不是让她大哥也沦为笑柄吗,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春喜并不愤怒,冷静地看着沈清迟:“妹妹不妨展开说说,我都做什么事了?”
春喜如此气定神闲,沈清迟气得咬唇:“大嫂怀着孕,不在家好好养胎,反而去了无忧阁,如今有宝华郡主作证,大嫂难道还要狡辩?”
春喜挑眉:“我只是让妹妹仔细说说我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这就算狡辩了吗?”
春喜从头到尾都没有否认自己去过无忧阁,更没有为自己开脱,的确算不上狡辩。
沈清迟说不过春喜,咬着牙恨恨道:“大嫂都去无忧阁了,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那些事太脏,我怕说出来污了大家的耳朵。”
“我确实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若是妹妹那日在场,还亲眼看到了我做的事,不如说出来帮我回忆回忆。”
“我才不会去那种腌臜地方,”沈清迟气红了脸,大声怒道,“曹春喜,你不要信口雌黄,这些日子我都在太傅府安心养胎,太傅府上下都可以作证。”
春喜挑了下眉,拔高声音:“原来妹妹没去过无忧阁,什么都不知道啊,我还以为妹妹和郡主一样亲眼看到我了呢。”
春喜只是陈述事实,但这话怎么听怎么阴阳怪气。
宝华郡主这个人证都没说什么呢,哪里轮到沈清迟在这儿上蹿下跳?
沈清迟的脸红得更厉害了,她又羞又怒,尖声怒道:“不管怎么样,你去无忧阁那种地方就是不守妇道,你就该被抓去游街浸猪笼!”
春喜点点头:“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郡主也是女子,她也去了无忧阁,按照妹妹的说法,郡主也要被游街浸猪笼,是吗?”
沈清迟脸色微变,脱口而出:“曹春喜,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郡主相提并论?”
第288章 是本官让内子去的
“你唤我一声大嫂,你说我算什么东西?”
春喜毫不犹豫地反问,周身迸发出来的气势将沈清迟稳稳压制。
春喜的出身的确不好,娘家也无人撑腰,但她已经嫁给沈清渊,那就是沈清迟的长嫂。
旁的世家夫人都可以非议她,但沈清迟不行。
身为小姑子,她得敬着长嫂才行。
这些日子莹儿夜夜都跟李继贤在一起,云晚棠也不像之前那样经常关心沈清迟了,沈清迟备受冷落,恨毒了春喜。
今日宝华郡主不惜自毁名声也要当众指控春喜去无忧阁找乐子,沈清迟自然要帮着说话,坐实春喜不守妇道的罪名,好解心头之恨。
沈清迟不想被春喜的长嫂身份压着,恨声道:“你做出这等丑事,便不再是我的大嫂。”
沈清迟说得斩钉截铁,春喜叹了口气,幽幽开口。
“妹夫前些日子夜夜宿在花街柳巷,我听说以后,担心妹妹在婆家受委屈,当即通知家里人来给妹妹撑腰,如今我被人指控去无忧阁寻乐子,妹妹一句话都不为我辩解,更不曾确认缘由就帮着外人指责我,真是叫我寒心啊。”
春喜说着捶了捶胸口,看上去痛心不已。
不等沈清迟辩解,春喜又继续道:“我实在不明白,在侯府时,妹妹是唯一对我好的人,怎么妹妹嫁入太傅府后,不是撺掇歹人绑架谋害于我,就是帮着外人落井下石,要置我于死地?”
这话说得像是沈清迟在太傅府受了别人挑拨离间才会扭头来害春喜。
沈清迟心头一紧,急急反驳:“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出身低贱,根本配不上我大哥,从一开始我就不喜欢你。”
“可妹夫贪图女色,绝非专情之人,二弟三弟又未曾考取功名,妹妹就算瞧不上我,也该明白自己唯一的依仗就是你大哥,我如今与你大哥荣辱一体,妹妹今日看似是在对我落井下石,实则是害你大哥,如此对妹妹也没有任何好处,妹妹为什么还要做这样的事呢?”
春喜眨眨眼,一脸的好奇无辜,沈清迟被问得有片刻心虚。
她今日确实出头,确实不仅仅是为了给自己出气。
她是为了五婶。
前几日,五叔的任命下来,她才知道自家大哥竟然在朝堂上屡次给五叔使绊子,险些害得五叔不能被任命为市舶使。
五叔在翁州做了多年州府,与家人聚少离多,臻哥儿和玥姐儿也不能在祖母膝下承欢,这次随使臣团回京,一直在极力促成昭陵和越西互通商贸这件事,若非大哥从中作梗,使臣团离京之后,五叔就该被任命为市舶使才是。
如今五叔的任命虽然下来了,但处处都要受大哥监督,根本没办法展开手脚做事。
沈清迟知道这件事后,只觉得坐立难安。
她是未婚失身给李继贤的,本就被太傅府的人看不起,如今大哥又处处刁难五叔,便是她生下儿子,日后在太傅府的日子只怕也不好过。
因此今日她帮着宝华郡主说话,不仅是为了自己出一口恶气,更是为了讨五婶的欢心,并让太傅府的人都知道,她和大哥大嫂不是一起的,她的人和心都是向着太傅府的。
思及此,沈清迟迎上春喜的目光,大声道:“大嫂莫要强词夺理,你去无忧阁寻欢作乐,辜负了我大哥的一片真心,我不为大哥说话难道还要劝我大哥忍下此等屈辱吗?”
春喜冷笑出声:“妹妹既然如此关心你大哥,不妨现在就去问问你大哥,那日他让我去参加无忧阁的花魁选拔究竟是为了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