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钱氏是一见钟情,如今有了正儿,更是难以割舍,春喜打断他:“大哥,大嫂在太傅府做奶娘的差事的确是被我婆家小姑安排人抢走的,当时她跟我提过,我若开口,是可以帮大嫂保住这桩差事的。”
春喜的坦诚让曹武愣住,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呀?”
“因为大嫂要照顾的那位太傅府四少夫人就是在背后撺掇别人绑架娘和正儿的人,出了这样的事,太傅府还愿意出高价聘大嫂做奶娘,大哥觉得正常吗?”
曹武的脸瞬间涨红,钱氏并未告诉他沈清迟的身份,若是早知道沈清迟就是害正儿和娘的人,他是绝对不会同意让钱氏去太傅府做事的。
曹武对钱氏的糊涂越发气愤,但又忍不住问春喜:“阿喜既然早就知道真相,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大哥大嫂年长我一些,遇事会有自己的判断,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我都没有资格对大哥大嫂指手画脚,而且夫君进了御史台,干的是得罪人的差事,以后难免在朝中树敌,这种事,我运气好拦得了一次两次,却不能次次都拦住。”
春喜语气平淡,没有丝毫对钱氏的怨怼,也无失望,曹武却觉得羞愧难当。
阿喜的出身本来就比妹夫差很多,会被人瞧不上,之前娘总是作妖,险些闯下大祸,如今钱氏这个做大嫂的又这样,说到底,还是他这个大哥没能当好家,不仅不能成为阿喜的靠山,还给阿喜拖了后腿。
沉默了一会儿,曹武哑声开口:“阿喜,大哥明白了,这件事大哥会处理好,不会让你大嫂出去瞎嚷嚷的,但这幕后之人大哥没本事帮你查出来,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说完这话,曹武转身就要走,春喜叫住他:“大哥,谢谢你今天愿意来跟我说这些,我有夫君护着,不会有什么事的,大哥和大嫂已经有了正儿,我希望大哥莫要冲动,别因为我和大嫂离心。”
曹武没像之前那样哭哭啼啼,他点点头,眼神坚定道:“我明白,以后做事,我会想清楚再做决定的。”
曹武离开后,春喜没有急着回侯府,细细思索着曹武的话。
有人故意挑拨她和大嫂的关系,还想让大嫂去官府告发,那侯府之中至少会有一个内应。
精神恍惚的沈清迟自然是嫌疑最大的,但沈家其他人也不得不防。
沈清越和沈清宇跟他们一直都不对付,最近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沈家其他人捞了不少油水,但这些人不会因此就向着她,只要幕后之人承诺更大的好处,沈家人就会倒戈相向。
清远侯被下了绝嗣药是真的,但莫氏和亲信贾嬷嬷已死,好多事无从查证,若是婚礼当日清远侯出点儿什么意外,大夫当着一众宾客的面查出清远侯的身体有问题,沈家人再一致指认是沈清渊干的。
就算一时拿不出实证,有了毒害亲爹的嫌疑,沈清渊在御史台的职位恐怕也难保。
婚礼在即,春喜不可能临时叫停,沈家这么多人,短时间内她也策反不了,春喜想了很久也没想到什么破局之法。
沈清渊下值回来,就看到春喜蹙着眉坐在屋里,整个人如临大敌。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副表情?”
沈清渊第一时间走过来把春喜揽入怀中,春喜环住他的腰,迅速把今日发生的事说出来,最后她闷闷道:“对不起啊夫君,我想不到好的解决办法,”
话音刚落,沈清渊揉了揉春喜的脑袋:“别人都说一孕傻三年,我之前还觉得很夸张,今日见夫人为这等小事苦恼,我才知道传言非虚。”
春喜顾不上追问沈清渊是不是在骂自己变笨了,抬起头巴巴地看着他:“夫君有解决之法?”
“有,”沈清渊点头,不等春喜追问,抢先道,“我让厨房再送些饭菜来,为夫陪夫人边吃边聊。”
沈清渊的淡定让春喜安下心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夫君怎么知道我没有吃晚饭?”
沈清渊挑眉,冷眼睨着她:“所以夫人晚饭一口没吃?”
春喜:“……”
夫君,我觉得你刚刚好像是在套我的话。
饭菜很快送来,春喜刚吃了一口就听到沈清渊说:“我有证据也有证人,婚礼当日,你只管保护好自己和腹中孩子,其他的事我来处理。”
春喜眼眸微亮,顿觉胃口大开,多吃了半碗米饭。
她怎么忘了,她家大人其实超级厉害呢?
第295章 婚礼
侯府要办婚礼,沈清渊提前就告了假。
婚礼这日,一大早,府里就来了客,沈家三位叔伯在门外迎客,沈清渊则带着沈清越和沈清宇他们在前厅待客。
春喜这次一点儿也不吝啬,府里各处都挂上红绸贴上喜字,喜庆极了,沈清宇却看得哪哪儿都不顺眼。
他忍不住嘴贱刺沈清渊:“一回生,二回熟,听说大哥当年很快就改口叫娘了,大哥不如教教我们要怎样迈过心里那道坎儿呗。”
莫氏过门时沈清渊还不到十岁,在侯府根本没有话语权,沈清宇这话说得好像他生性薄凉,随便对着什么人都能认娘。
沈清宇说完唇角微勾,笑得嘲讽,然而下一刻,沈清渊的巴掌就扇到了他脸上。
沈清渊左右开弓,足足扇了沈清宇六下才停。
沈清渊力气大,沈清宇被扇得整张脸都肿起来,脸上火辣辣的,脑瓜子也嗡嗡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沈清渊,你凭什么打我?”
这巴掌挨得莫名其妙,一会儿肯定会被宾客看见,沈清宇气得要死。
沈清渊理了理袖子,眼皮微抬:“三弟不是虚心求教吗,我刚刚就是在教三弟怎么改口啊,怎么,三弟还没学明白?”
最后一句,沈清渊问得很轻,却是威压十足。
沈清宇要是还不明白,那就再多挨些巴掌。
沈清宇面皮一紧,连忙捂住脸开口:“我明白了,不用大哥费心了。”
等沈清渊去招待客人了,沈清宇才恶狠狠地咬牙。
什么东西,今天过后看他和曹春喜还怎么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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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远侯一大早就带着人去迎亲了。
后院这边,是吴氏和沈金花主要负责招待,春喜守着晚辈的礼数坐在一旁,并不抢功出风头,坐在她旁边的沈清迟更是安静。
没多久,太傅府的大夫人赵氏便和云晚棠一起到了。
侯府没什么体面亲戚,太傅府这个亲家算是今天这些宾客里地位最高的,两人一到,吴氏和沈金花就高兴地迎上去。
和沈金花说的情况不同,赵氏亲亲热热地拉着吴氏道喜话家常,对沈清迟这个儿媳妇也多有关心。
“迟儿这孩子乖巧又懂事,如今给我添了个暖心小棉袄,我可高兴了,这两日她和孩子不在家,我都想得不行呢。”
赵氏满脸带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对沈清迟她们娘俩多宝贝似的,沈金花忍不住想翻白眼,又听到赵氏说:“五弟刚被任命为市舶使,贤儿又跟着去翁州历练了,府里最近挺忙的,这一个月多亏了亲家小姑悉心照顾,迟儿才能恢复得这么好,我准备了一家铺子感谢亲家小姑,还请亲家小姑莫要嫌弃。”
沈金花翻到一半的白眼顿时冒出精光。
之前春喜给过她两间铺子,但沈家人硬说是春喜从萧氏留下来的嫁妆里拿的,非要她拿出来,这次赵氏给的铺子她是说什么都不会拿出来的。
这般想着,沈金花脸上堆了笑:“亲家母你真是太客气了,我是迟儿的亲姑母,她娘不在了,我照顾她是应该的,你们最近忙着正事,咱们都是能理解的,虽然迟儿生的是丫头,但你们一点儿没嫌弃,对她的好我都是看在眼里的。”
沈金花改了口,一个劲儿地称赞起太傅府来。
吴氏眼红沈金花得了一间铺子,对赵氏的态度越发殷勤热切。
坐在一旁的沈清迟咬紧唇瓣,脸色有些发白。
这一个月她在太傅府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沈金花再清楚不过,沈金花经常帮着她骂太傅府的人没良心,她心里不自觉把沈金花当成了靠山,可赵氏不过是拿了一间铺子出来,就让沈金花改了口,以后谁会相信她和女儿在太傅府受了苛待?
沈清迟正想得出神,云晚棠温温柔柔的声音传来:“迟儿,怎么不见孩子?”
沈清迟浑身一震,一抬头,就对上云晚棠笑意清浅的脸。
之前她觉得五婶说话温温柔柔,处处都在替自己着想,比娘对自己还要好,如今再看到,却只觉得后背发凉。
沈清迟眼眸微睁,直愣愣地看着云晚棠没有说话,云晚棠也不生气,柔声又问了一遍。
正和赵氏聊得开心的吴氏听见,顿时皱眉呵斥:“迟儿,你傻愣着做什么,你五婶问你话呢。”
吴氏嗓门儿大,这一吼,赵氏立刻停下交谈看过来,沈清迟回过神,下意识地站起身:“回五婶,孩子太小,吃不了什么东西,早上我喂过奶就让奶娘在屋里看着了,也免得带过来吵到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