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孙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萧老夫人便歇下了。
走出松鹤院，萧清禾耳边还回响着萧老夫人和萧夜辰的对话。
原来，阿兄一直不曾公之于众的心仪之人，是她。
在一开始的震惊之后，萧清禾很快接受了这件事。
其实回想这两年的点点滴滴，萧夜辰隐藏的其实也不算特别好，他的爱意早就有迹可循。
回到自己院中，萧清禾和往常一样，很平静地处理起今天门房送来的文书。
雀枝憋了又憋，实在没忍住问：“大小姐，萧将军喜欢的人是你啊，你怎么知道这件事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你不会是完全不打算考虑萧将军吧？”
雀枝憋不住话，也藏不住心思，表情有些着急。
萧清禾抬眸看她：“你看起来好像也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反正这层窗户纸都被老夫人捅破了，雀枝也不藏着掖着，倒豆子一般全都抖落出来。
“小姐你每次去公主府喝酒，萧将军都必然会跟着，奴婢想不知道都难啊，每次小姐喝醉了，萧将军都会抱着小姐上马车，而且看小姐的眼神跟饿狼似的，但萧将军警告过奴婢，不许奴婢说出来，奴婢为了项上人头，只能装聋作哑。”
萧清禾：“……”
你可没有装聋作哑，你每次都说是我自己上马车的。
第364章 因为我不是你的娘亲
萧老夫人的话让萧夜辰彻夜未眠。
原本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大小姐，那些浓烈如浆的爱慕也不能宣之于口，他怕不止大小姐会对自己避之不及，连萧家人也会觉得自己忘恩负义，异想天开。
可他反复咀嚼了萧老夫人的话，竟品出了两分鼓舞的意味。
萧老夫人似乎并没有瞧不起他，反而希望他能跟大小姐表明心迹，和其他人公平竞争。
也许，他可以争取一下。
若是被大小姐拒绝，他就请命去驻守边疆，再也不回瀚京，这样以后也不会给大小姐带来任何困扰。
这般想着，第二天一大早，萧夜辰就去了萧家。
然而他刚到门口，就碰到了谢章父女。
“夜辰兄，好巧。”
谢章温笑着打招呼，被他牵着的谢怀音跟着开口：“夜辰叔叔，你好，我是阿音。”
天气冷，小姑娘穿着粉嫩嫩的冬袄，戴着颜色一样的兔子形状帽子，衣领和帽檐都攒着一圈兔毛，瞧着比年画娃娃还要可爱。
没人看了能不喜欢。
卑鄙！
萧夜辰在心里暗骂了句，面上却是不显，冷静地问：“谢兄怎么这么早来萧家？”
“姨母让我到府上教几位小少爷和小小姐丹青，我和怀音最近会暂时住在萧家，萧兄呢？”
谢章温声回答，不忘打探萧夜辰的来意。
萧夜辰勾唇：“我没什么事，就是回家来看看。”
谢章要寻了借口才能在萧家暂住，而萧家就是他的家，他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这话，既有炫耀，也有挑衅。
谢章脸色未变，顺着萧夜辰的话说：“萧家对夜辰兄恩重如山，夜辰兄确实应该多回来看看。”
入了府，谢章先带谢怀音去见萧二夫人。
萧夜辰耳力极好，走出好几步还能听到谢章叮嘱谢怀音：“沈夫人也带着她的一双儿女暂住在这里，他们跟你年岁差不多，性子也好，音音若是见到了要记得喊人，知道吗”
“音音知道，音音最喜欢宁儿哥哥和安安姐姐了。”
“音音真聪明。”
父女俩的声音很快消失在垂花门后。
萧夜辰之前觉得谢章带着女儿根本没有资格跟其他人竞争，如今才发现这孩子竟成了谢章的一大利器。
谢章身为外男是没什么机会接触萧清禾的，但谢怀音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姑娘，她要想在萧家搏得喜爱替谢章刷好感实在是太容易了。
萧夜辰死死咬着的牙还没松开，耳边又传来一道耳熟的声音：“萧将军今日身上的杀气怎么这么重，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回头，傅三少爷翩然而来。
等人到了眼前，萧夜辰看到傅三少爷手里拿着一份竹简，还有一串紫檀佛珠。
萧夜辰敛了思绪，一身气息跟着平和下来：“我没什么事，傅三少爷这是要做什么？”
“我与萧小姐很投缘，特意拿了珍藏的经书还有佛珠来送她，明日还想邀她一起去云山寺听高僧讲经。”
傅三少爷一脸坦然，眉眼间不见多少男女之情，对佛法的向往更多。
萧夜辰忍不住提醒：“傅三少爷，你与禾儿才见了一面，如此单独出行怕是不妥。”
傅三少爷不以为意：“人与人之间的机缘是很奇妙的，有的人见了千百次不过只是擦肩，有的人只是见了一面，就能结为知己，我与萧小姐便是第二种，我身在红尘，心却在世外，红尘的繁文缛节并不能成为困住我的枷锁，想来萧小姐也是不在意这些的。”
萧夜辰：“……”
闲聊了几句，傅三少爷也在下人的带领下离开了。
萧夜辰深吸两口气压下情绪，让下人给萧清禾传信，说有很重要的话要说，然而他在花园等了许久，也没等到萧清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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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不小心摔了一跤，流了不少血，萧清禾听到消息，第一时间赶到客房。
“安安没事吧？”
一进门，萧清禾就着急地问。
安安已经止了哭，正趴在春喜怀里撒娇，只是她下唇高高肿起，还有道很明显的血口子，看着就心疼，萧清禾顿时皱紧眉头。
春喜倒是十分轻松：“府医已经来看过了，没什么大碍，就是嘴唇磕破了，过几日就好了。”
“会不会留疤？怎么会突然摔倒？是下人看护不力还是府里孩子打闹导致的？”
萧清禾一个问题接着一个，生怕安安受了欺负。
春喜失笑：“放心吧，没人欺负她，是她自己不小心摔倒的，小孩子磕磕碰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禾儿你别太紧张。”
春喜刚说完，一只小手就拉住萧清禾，谢怀音粉嫩可爱的脑袋凑过来：“表姑，你别害怕，我以前还把腿摔断过，但过几天就又能跑能跳啦。”
谢怀音今天一来就和安安还有宁儿打成了一片，春喜也很喜欢她，见她用小大人的模样安慰萧清禾，更是乐得不行。
萧清禾则有些心疼，蹲下来问：“音音，你怎么会摔断腿呀？”
“我在家等了爹爹一天，好不容易等到爹爹回来，结果太着急，不小心从台阶上摔下来，爹爹心疼自责了好久，我现在走路都很小心了，因为音音不想让爹爹担心。”
腿早就好了，谢怀音说起这件事并不难过，反而颇为骄傲。
但细想一下，就很让人心疼。
这孩子生下来就没了娘，虽然谢家有很多人可以陪着她，但没有娘亲，她只能日日盼着爹爹回家。
不然也不会因为着急从台阶上摔下去，还把腿摔断了。
萧清禾把谢怀音抱入怀，揉揉她的脑袋道：“音音好乖。”
春喜留了谢怀音吃饭，萧清禾也陪着一起。
晚饭后，谢怀音眼巴巴地看着萧清禾：“表姑，我今晚能跟你睡吗，我昨晚又梦到娘了，她身上像表姑一样香？”
谢怀音说着语气有些哽咽。
她这样可爱，提起娘亲又这样伤心，实在让人很难拒绝。
萧清禾把她抱起来，温柔而坚定地开口：“音音，你不能跟我一起睡，因为我不是你的娘亲，明白吗？”
第365章 阿兄饿不饿？
“音音生下来就没有娘亲，表姑不能做音音的娘亲吗？”
说这句话时，谢怀音把萧清禾的手抓得更紧，小脸上满是期待和紧张。
她才三岁，纵然说这些话有谢章的刻意引导，其中更多的还是她本能的对母爱的渴望。
萧清禾很心疼，却坚定摇头：“不能。”
“为什么？”
谢怀音撇撇嘴，声音带了哭腔，俨然要哭出来。
萧清禾揉揉她的脑袋，认真道：“因为你爹很爱你和你娘亲，而我也需要被爱。”
谢怀音听懂了萧清禾的拒绝，哇的一声哭出来，她抱住萧清禾的腿，大声道：“表姑，你做音音的娘亲，音音会很爱很爱你的，可以吗？”
谢章早已等在外院和后院交界的垂花门后。
今日他穿了一身天青色绣松叶锦衣，授课时袖口不小心染了墨，这会儿提着灯笼站在夜色中，和夜色交融，倒是十分有意境。
隔着好几步的距离，谢章就听到了谢怀音小小的啜泣声。
他抓紧灯笼，等一大一小到了面前，迫不及待地问：“音音，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哭了？”
听到他的声音，谢怀音立刻松开萧清禾，扑进他怀里大声哭起来，边哭还边说：“爹爹，回家，音音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