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思索一番后,沈清越试探着问:“这些刺客怎么如此猖獗,可有抓到活口?”
“这些刺客都是专业的杀手,一旦失败就会服毒自杀,很难抓到活口,”春喜叹着气摇了摇头,沈清越心头大定,正要接话,又听到春喜说,“不过你大哥找名医研究出了解药,前不久救活了一个,等回去好好审问一番,应该就能知道那个缺德玩意儿是谁了。”
“……”
沈清越暗暗攥紧拳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也不敢催沈清渊快点回家了。
这到底是不是他娘犯下的蠢事?
又在驿站停留了两日,沈清渊才下令回京。
沈清渊不止押送了梁为民和下面涉事的官员,还带了一些徐州的百姓入京,在驿站逗留这几日,便是为了等这些百姓。
加上随行的禁卫军,浩浩荡荡有上百人。
一进城,这些百姓就自发地喊起冤来,同时大声呼喊,说沈清渊是为他们做主的青天大老爷,不过几个时辰,京兆府的沈大人到徐州抓了个大贪官的消息就传遍了瀚京,京中百姓也都交口称赞。
沈清越走在队伍之中,看着沈清渊的背影,一颗心往下沉了又沉。
这个大哥的性子素来冷淡,也不爱争抢什么,这些年娘用着萧氏的嫁妆,还在衣食住行上区别对待,他从来都没有说过什么,在京兆府被上司冒领功劳,也一直都是逆来顺受。
可自从成婚之后,大哥就变得又争又抢起来。
先是要回萧氏的嫁妆不说,如今从徐州回来还如此高调,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多劳苦功高似的。
若大哥对世子之位也看重起来,他还有机会吗?
沈清渊要先送犯人去诏狱,春喜先和沈清越回侯府。
沈清渊本想调两个禁卫军护送她回去,春喜摆摆手道:“夫君放心,我这是回自己家,又不是进什么龙潭虎穴,哪里还需要禁卫军相送,我可以的。”
沈清越也立刻道:“大哥放心,我会保护好大嫂的。”
春喜自信满满,沈清渊便也没有坚持,只道:“我一会儿还要进宫面圣,会很晚回来,晚上你早些休息,不必等我。”
春喜点头,下一刻又听到沈清渊说:“这次徐州之行,夫人也出了不少力,我会为夫人请功的。”
春喜没当回事,只以为沈清渊是故意说出来震慑沈清越的,当即配合道:“其实我也没做什么,陛下给了夫君奖赏,也是奖赏我了。”
春喜挥挥手,和沈清渊分开,朝着侯府而去。
跟在后面的沈清越看春喜的眼神变得凝重。
他原本以为这个大嫂出身低微,上不得台面,大哥也不过是图一时新鲜,将她带去徐州是怕她被欺负,直到刚刚听到沈清渊说要为春喜请功,沈清越才陡然清醒。
自家大哥是认真的!
沈清渊是真的爱重这个叫曹春喜的女子,所以他现在又争又抢,要将她护在羽翼之下,还要想方设法抬高她的身份,叫所有人都再不能轻看她、欺辱她。
有了这个认知,再想到侯府里严阵以待的众人,沈清越只觉得大事不妙。
大哥如此看重大嫂,却任由三弟把莫芸婉接回侯府,不会是故意将计就计让他娘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第102章 见过诸位长辈
一进侯府大门,春喜就捂着肚子说:“二弟,我先回问心院一趟,你先去跟母亲报平安吧,我去去就来。”
春喜说完就想走,沈清越跟了两步,关切地问:“大嫂是有什么急事?”
“确实挺急的,”春喜面露急色,不等沈清越追问又道,“人都有三急,二弟应该能懂吧?”
“……”
沈清越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春喜一溜烟地跑开。
前厅里,众人已经知道春喜回了府,一个个全都挺直腰杆摆好架势等着兴师问罪,莫氏更是将满头珠翠摸了一遍,确保自己今日雍容华贵、气势全开。
沈清渊是不好拿捏,但曹春喜就是个出身低微的泥腿子,只要趁着沈清渊进宫面圣这段时间逼得这个小蹄子主动让位,沈清渊就算回来了也没用。
莫氏和宁氏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胜券在握,然而等了好一会儿,来到前厅的只有沈清越。
“那个小贱蹄子呢?”
老夫人吴氏按捺不住,最先开口。
这些日子她跟莫氏斗智斗勇,并未占到什么好处,反而又要被莫氏扫地出门,她急于向春喜发难好跟莫氏证明自己的价值,继续留在侯府享福。
沈清越对这个浑身陋习的祖母没有半点亲近之意,只看着莫氏和莫家人说:“大嫂身体有些不适,先回问心院了,一会儿再来向诸位长辈请安。”
回来就往问心院躲,她这是知道怕了?
莫氏心里得意,气势更甚,当即冷斥:“明知道有这么多长辈等着她,她还敢摆架子,真是好大的胆子,贾嬷嬷,快去把少夫人带来!”
莫氏一声令下,贾嬷嬷立刻就要带着几个粗使婆子去问心院拿人。
沈清越连忙开口:“大嫂一路舟车劳顿,想先休息一下也是人之常情,而且这次大嫂随大哥去往徐州,帮了大哥不少忙,大哥说会在面圣之时为大嫂请功,母亲还是不要为难大嫂的好。”
沈清越本以为这样说完莫氏就能消停下来,谁知话音刚落,莫氏就变了脸色气得拍桌。
“这个逆子是疯了吗,他竟然要给这个小贱蹄子请功?这个小贱蹄子莽莽撞撞的,不惹事就好了,能立什么功,宇儿也去徐州待了很长时间,还受了伤,这个逆子怎么不想着分点儿功劳给宇儿?”
沈清渊能顺利破案归来,已经很让莫氏眼红了,他却还想着给曹春喜邀功,这不是明摆着想让曹春喜骑到她这个婆婆头上吗?
莫氏怒不可遏,莫家的人则是慌乱。
沈清渊如果真的到御前为自己的新夫人邀功,那莫芸婉在侯府哪里还有立足之地?
宁氏担忧地看向莫芸婉:“婉儿,你不是一直在徐州和他们待在一起吗,沈清渊这位新夫人当真为了立下大功了?”
莫芸婉咬唇,她在遇到沈清渊那日就被踹断肋骨,大多数时间都在养伤,被沈清渊当众逼着去死后,更是闭门不出,她哪里知道春喜做过什么?
“女儿大多数时候都在房间养伤,对这些事不是很清楚。”
莫芸婉柔柔弱弱地开口,说了跟没说一样。
莫氏暗骂她不中用,这时沈清宇站出来说:“表姐不知,我却是知道的,这个曹春喜在徐州只知道吃吃吃,根本没有干过什么正经事,大哥说要为她请功,多半是故意说出来吓唬我们的。”
沈清宇言之凿凿,莫氏顿时就相信了。
她就知道,曹春喜就是个没见识的粗野丫头,怎可能帮得上沈清渊的忙?
众人也都跟着放心下来,沈清越仍觉得不妥,他忍不住提醒:“我瞧大哥神色严肃,不似作假,这么多天大家都等了,不如等大哥从宫里面圣回来再说吧。”
万一大嫂真的得了陛下的封赏,让外人知道他们两家趁着大哥不在家,联手欺负大嫂就不好了。
沈清越还是希望行事稳妥一些,莫氏和宁氏却等不了。
莫芸婉的事必须早早定下来才行,不然等沈清渊从宫里回来,他是绝对不会认下这桩婚事的。
沈清宇也恨不得马上打得春喜跪地求饶,当即道:“二哥,你不要总是畏首畏尾的,若你实在害怕大哥,就先回族学里去,家里发生什么事都跟你没有关系,我沈清宇今天把话放在这儿,曹春喜要是真的在徐州立了功,我就把脑袋砍下来给大哥当凳子坐!”
为了显得有气势,最后一句话沈清宇的声音拔得很高。
莫氏和众人都因为这句话振奋起来,还没走进前厅的春喜正好也听到了这句话。
她大步跨入前厅,朗声道:“三弟怎么知道问心院正好还缺张凳子,你这话若是作数,我待会儿就让人磨斧子,尽量磨得锋利些,这样砍头的时候三弟才不会感觉到疼。”
春喜换回了女子衣裙,又梳了个简单的妇人发髻。
她大步流星走到大厅中央,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没有丝毫怯场,反而隐隐有两分久别重逢的兴奋,加上她嘴里还说着要磨斧头砍掉沈清宇的脑袋,顿时让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感。
好像她真的敢把沈清宇的脑袋砍下来当凳子坐。
“放肆!”吴氏最先回过神来,指着春喜怒骂,“你这个没有家教的小娼妇,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自己的小叔子说话,嫁进婆家不好好在家里侍奉长辈,竟不知羞耻地缠着男人在外面跑,我活这么大年纪,还从没见过你这样自甘下贱的人!”
吴氏不愧是市井出身,骂人骂得很脏。
以前莫氏最不喜欢的就是吴氏这张臭嘴,这个时候听着却难得的顺耳起来。
她暗暗吐出一口恶气,有吴氏帮她骂人,她便又恢复了侯夫人的尊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