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药粉用完,颜十九后背靠腰的地方还有一处伤口没有涂抹。
云琛不愿马虎放过,“颜十九,再给我一瓶药。”
手中接到一个新瓶子,她拆开来,将药涂好。
听着颜十九和万宸重新穿好衣服的声音,云琛解开眼睛上蒙的腰带,开始帮颜十九的手腕上药。
手腕处的伤太深,普通药粉没有用,云琛只得拿去腐生肌的药膏涂抹上,而后用布将伤口包扎住,以促进愈合。
包扎的时候,云琛注意到颜十九的右手腕,上面戴着一根脏得看不出颜色的粗手链:
“这是什么?摘了吧,我给你上完药再戴。”
颜十九眉尾飞扬,神秘笑道:“这是我的护身符。摘不了,系的死结来着。”
没有多问,云琛将油灯凑近颜十九的手腕,拨开手链,细细地为其涂抹药膏。
“云琛,你是在所有人都撤离之后,来救我的,对吗?”颜十九突然问。
云琛头也不抬,一边忙活涂药,一边道:
“是啊,我都到城墙豁口,准备冲出去跳河离开了,结果想起来还没有救你,就回来了。”
得到这样一个答案,颜十九明显很开心,弯起嘴角,道:
“这说明你心里非常有我。”
“废话!”云琛白了颜十九一眼,“你是我朋友,我怎会不记得你?只怪我来得太晚,叫你多受了许多罪,唉!”
显然,云琛理解的和颜十九说的,完全不是一个意思。
但颜十九不在乎。
在他看来,云琛肯舍身独独来救他,就足以证明她的心。
颜十九将一个眼神给到万宸,后者立刻说着“我涂完药了,去望风”,而后闪出了厢房。
当厢房内只剩二人,颜十九坐在榻边,倾身低头,看着蹲在他面前的云琛。
他虽瘦得狠,可身架子仍然高大,足以将她整个笼罩住。
她的面容近在咫尺,脸好小,也就他一只手掌那么大;眼睛却很大,水灵灵的,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污浊,就连杀人时的狠劲,都是纯粹到毫无杂质的。
她捧着他的手腕,专心致志地涂药,因为太过认真的缘故,她的嘴微微撅起一点,十分有小女子娇憨的模样。
忍着心中躁动,他正经脸色:
“云琛,你喜欢我。”
不是疑问句,而是十分“胸有成竹”的陈述句。
她不知这厮又犯哪根自恋脑筋还是嘴贱筋了,连白眼都懒得翻一个,“对对对,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全家。”
“你不会喜欢我家的。”他好像压根没有听出她的敷衍,仍旧自顾自地说:
“云琛,我现在有很多事要做,还不能喜欢你。再给我一些时间。”
“没问题,我给你五百年。不够的话,五千年也行!”她回答。
他望向空中黑暗,眼神逐渐阴沉,不知是对她说,还是对他自己说:
“先别喜欢,等一等,等封侯拜相,等山河稳固。只有达成一切的人,才有资格获得最终奖励。”
光线太暗,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也压根没想要搭理他这神神叨叨的几句话,满不在乎道:
“没看出来哇,你小子志向是封侯拜相?不错不错。这隔行如隔山,我也不懂做官,那就祝你成功吧!”
“应当是祝‘我们’。”他直直盯着她,目光灼灼,“在我想要的将来里,必须有你。”
此时已为他涂完手腕上的药,包扎好,她满意地舒了口气,拍拍手。
“那我努努力,争取别死太早?狗富贵,勿相忘,等你封侯拜相,我作为朋友也跟着沾光呐!”
说完,她就准备站起身,他却突然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拉扯到身前。
她猝不及防,被拉得差点摔倒,一屁股跌坐进他怀里,坐在了他大腿上,同时一不留神,打翻了手边灯盏,灯油全泼在了他肩膀上。
他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烫似的,只极度靠近着她的脸,死死盯着她的眼睛,目光阴鸷,像极了一只锁定猎物的恶狼。
很少在嘻嘻哈哈的颜十九脸上见到这么吓人的神情,云琛愣住,忘了要挣脱。
“啊……好烫。”
像是黑云与闪电滚滚而来,却又突然云开天晴,颜十九说了这么一句,而后表情一变,龇牙利嘴地去拍肩膀上的灯油。
他拉开衣服一瞧,肩膀上已然被烫出个大泡。
他哭丧着脸,可怜兮兮道:“小云云,你将我照顾得好极了,我感觉我能少活好几年!”
已见识过无数次颜十九的一惊一乍和又哭又笑,果然这次也不例外,她狠狠推开他的怀抱,不忘嫌弃地拍拍裤子,斜眼看着他。
“我就知道你这厮有神经病!”
第239章 断子绝孙
颜十九和万宸得伤不轻,云琛便主动承担起彻夜望风看守的责任。
她坐在厢房外靠窗的位置,能清楚地看见楼门口一直有人把守,不远处还有七八个岗哨。
黑鳞骑兵的巡防队不时经过,火把一次次晃过窗户,照映在她的脸上。
每当这时,她都会下意识将匕首抽出来,全身进入防御和准备战斗的状态。
一直到火光走远,她才轻轻将匕首合起,慢慢靠坐回去,但仍旧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大概是夜太长的缘故,再加上从地道出来到现在,已一天一夜没有合眼。
明明一墙之隔就是敌人,云琛还是累得睡着了。
她睡得很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面,她回到了山之海。
一望无际的草原,漫山遍野都是盛开的风铃花。
她梦见屠狼驹像不认识她一样,匆匆从她面前跑过,一头扎进草原深处。
她大声叫着“霍云”,呼喊屠狼驹的名字追上去。
霍云没有回头,转瞬即逝,不见踪影。
她很快跑得没力气,停下脚步,只觉得好累好累,好想跌进那软绵绵毛绒绒的青草里睡一觉。
她四处走走停停,选好一个软坑准备入睡。
刚一躺下,却发现不远处正潜伏着一只恶狼,呲着獠牙,流着涎水,目露凶光地盯着她。
她杀过水蟒,杀过黑熊,却没有杀过狼。
因为狼比水蟒灵活,比黑熊残暴,比任何动物都阴险狡诈,不是她单打独斗可以应付的。
她有些害怕,忍不住掉头就跑。
只是梦里面怎么都跑不快,一下就被恶狼追上扑倒,将她死死摁在地上。
明明是青草地,应当是蓬软的,她却感到浑身都被压得剧痛。
她能清楚地听见恶狼贴着她的耳朵粗重喘息,声音越来越急促,充满邪恶的欲望。
梦太真实,真实到她心生恐惧,一下从梦中惊醒。
可耳边野兽般沉重的喘息却没有停止,压着她身子的力量也没有放松。
借着窗外一闪而过的巡防队火把,她看见颜十九正压在她身上,直勾勾地盯着她。
他浓眉紧皱着,睫毛微微颤抖,高挺的鼻梁上挂着细小的汗珠。
他的轮廓隐在黑暗里,但仍然看得出峻岭如峰的下颌线。
“颜十九!你干嘛?”她不敢发出声音,只能用气息说话。
颜十九根本不回答,只胸膛剧烈起伏,不停喘着粗气,目光幽深却没有焦点。
“云琛……云琛……”他口齿不清地叫着,发出的声音不小。
她吓得赶紧捂住他的嘴,“你疯了?小点声!外面全是黑鳞骑兵!”
他却好似失了神智一般,完全不管不顾周遭一切,就势吻住她的手,顺着胳膊就朝她脸颊吻去。
她大惊失色,赶忙挣扎。
可四肢都被颜十九压得牢,她根本动弹不得。
偏偏她越挣扎,他好似越难耐,直接一把将她两只手腕攥住,压在头顶上方,另一只手猛地扯开她的腰带,径直伸进她衣服里。
“颜十九!你疯了!”她抬腿狠踹,他虽失去理智,但动手抵挡的本能还在,不仅灵敏地躲过她一脚,更是用两个膝盖死死压住她两边大腿,疼得她差点叫出声。
她一下想到方才给颜十九上药的时候,他最后一处腰伤用的是一瓶新药,估计是颜十九没看清楚,错拿成别的什么了!
在青楼这种地方,媚药情粉比白馒头还常见。
虽然已猜到颜十九是中了药粉才如此,但云琛还是慌了。
因为她的腰带和上衣已被全部扯散,他的手就那么没有任何阻挡地、滚烫地贴在她腰间。
他低头去吻她,却因她拼命躲闪,怎么也吻不到唇,只能一口落在她脖子上。
他干脆埋头在她颈间,胡乱亲吻啃噬起来,像一只终于吃到美味猎物的恶狼,发出贪婪又羞耻的闷哼。
“颜十九!放开我!你清醒一点!”看着窗外再次逐渐靠近的巡防火把,她不敢大喊,也不敢大力挣扎,只能硬生生停止反抗,等着巡防火把逐渐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