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我在深山老林里一日不懈地习武、读书、历练,十年磨一剑,从那人需要我的那天开始,我的剑便只为那人出鞘。”
最后一句云琛没有听懂,却能从那语气中感受到,伏霖视“那人”比自己的性命还重。
她笑道:“‘武艺高超又有卓绝远见的义军首领伏霖’,听着好像你多年前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一直在为‘出鞘’做准备似的,哈哈……”
伏霖没有说话,避开她的眼神不去对视,低低地说了句“我再去拿点茶”,起身往外走,却酒意上头,一个不稳朝地上摔去。
云琛下意识伸手去扶,以为伏霖只是借点力,没想到一把被他从凳子上拉下来,直接结结实实摔进他的怀抱。
两人双双倒在地上,大脸贴小脸,大眼瞪小眼。
伏霖定定看着她的眉眼,突然笑了一下,说了莫名其妙一句话:
“确实好看。”
这世上,只要是那人所爱,他都爱。
……
……
另一边,罗东东从主帐出来,走着走着,就忘了要取伏霖名册、认他当干儿子的事。
原地站了半天,冷风一吹,酒醒了大半,罗东东瞬间想起云琛的“禁酒令”。
他深知云琛脾性,待明日三人酒醒之后,他和伏霖肯定免不了挨收拾。
想到这里,罗东东不敢再回帐子和云琛继续喝了,赶紧捂住嘴,不让别人闻见酒气,闷头朝自己帐子跑去。
正跑着,迎面撞上同样和他捂嘴小跑的一人。
他定睛一看,动动鼻子,瞬间瞪大眼睛:
“荣易?你溜出去喝酒了?咋喝成这样?喝了多少?”
荣易脸颊通红,眼神涣散,大着舌头道:
“两、两、两杯……”
罗东东无语,“多大的杯?缸那么大的杯吗?”
荣易“嘿嘿”一笑,将手指竖在嘴唇上使劲“嘘”,做贼似的靠近罗东东,身子不由自主地朝罗东东倒过去,说道:
“别告诉老大啊!我实在、实在、实在闷得不行,再不喝点,我就要闷、闷、闷、闷死了……”
罗东东用仅有的一只胳膊撑住荣易的身子,以免这醉鬼贴得太近误亲上来,“赶紧回帐子睡觉吧!别瞎窜!不然明天挨揍也算你一个!”
荣易嘟囔了一句话,摇摇摆摆地走远。
望着那六亲不认的醉鬼步伐,罗东东啧啧摇头,赶紧回到自己帐子睡下。
他闭上眼睛准备入睡,脑子却突然想起方才荣易嘟囔的那句话,好像是说:
“去找个倌娘子陪我睡……”
倌娘子是将士们对于军妓的雅称,罗东东笑骂荣易真是头精力旺盛的野牛,都喝成那样了,还惦记着那点香艳事。
而后,罗东东再次闭眼准备入睡。
寂静片刻之后,他猛地睁开眼睛,鲤鱼打挺地从榻上弹起来,鞋都没穿就往外冲去。
“草!现在没有军妓!全军就老大一个女的!!”
……
……
罗东东预料的没错。
荣易已经喝的五马长枪分不清东南西北,强烈的酒意将他身体里积攒多月的阳火勾得越来越旺盛,满脑子都是女人白花花的大腿。
他迷迷糊糊走到营地后方,见从前该设军妓的地方,如今全都改成了仓库,一个女人都没有,只能不情不愿地往回走。
经过云琛帐子的时候,他模糊瞧见伏霖正从帐子里出来,边走边拍打着身上的灰,整理着腰带,像是才欢好完的样子。
“咦?倌娘子们改地方了?住这了?”荣易心里奇怪,接着便感到胯下燥热,兴高采烈地钻进帐子。
色上心头,但礼节不能少。
荣易从怀里摸出两锭大元宝放在桌上,一边熟练地将外衣脱下来,一边傻笑道:
“倌娘子,辛苦你加、加、加个时辰,陪陪我,我都一个月没开荤了……”
榻上的云琛在与伏霖摔了一跤之后,已有点发晕地睡下。
半睡半醒间,她听到荣易的声音,因为耳朵受伤,她并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正要骂“你们这些小子进我帐子真一点都不通报啊!”却感到一个精壮的身子从后背靠过来,有力的胳膊将她环住。
伴着酒气扑来,毫无防备的,一个温热的吻落在她后颈。
她“蹭”地睁开眼睛,瞬间翻身跳起,一个擒拿将来人摁在床板上。
荣易醉得七荤八素,人已被摁倒,嘴里还叫唤着:
“倌娘子,轻些,叨扰你睡觉了?别生气……我马上让你春、春、春潮好眠,真的……”
荣易说着,又要凑过来亲云琛,直接被她一脚踩在嘴上,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彼时罗东东正飞奔过来,一进门就看到云琛正站在榻上,手里扭着荣易胳膊,脚下踩着荣易脑袋,那架势凶神恶煞,标准一头猛虎苏醒,吓得他缩起脖子就想跑。
云琛惊怒羞愤交加,这会儿已彻底酒醒,知晓被罗东东和伏霖骗酒一遭,大喝一声:“给我站那!”直接吓得罗东东定在原地。
帐外,伏霖本来闻声折回来,本想查看云琛是否安好。
在听到云琛一声大喝之后,他立马刹住脚步,掉头开溜,却见一只军靴自帐中极速飞出,如飞镖一般准准地扎在他头上。
第402章 惩罚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荣易正与梦里那眼眸灵动、肤白如雪的娘子卿卿我我时,忽感一阵冰寒从脚淋到头,冷得他一个激灵,人终于清醒。
他睁开眼睛,只见眼前天地倒置,他双手被束在身后,双脚被捆起,赤着上身,倒吊在树上。
将士们乌泱泱围在一边,无数双军靴之上是窃窃私语的嬉笑。
云琛手里敲打着马鞭,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半蹲下身子,看着荣易。
由于被倒吊着的关系,荣易看不清云琛的表情,只能看到她比锅底还黑的脸色。
“醒了?”云琛皮笑肉不笑地问。
甚少从云琛脸上见到这种恐怖的表情,荣易打了个哆嗦,虽然压根不记得昨夜发生的荒唐事,但猜到自己十有八九喝酒闯祸,被云琛抓了现行。
他赶紧扯出一个讨好的笑容,“醒了,嘿嘿,谢谢老大赏水。”
云琛脸皮上的笑容不减,起身抻抻腿,伸伸胳膊,活动了下脖子:
“醒了就好,醒了才知道痛。”
说罢,不等荣易张口,云琛的马鞭已破空飞来,狠狠一鞭抽在他屁股上,疼得他惨叫一声。
感觉到这鞭子的力道,荣易知道自己肯定闯大祸了,云琛是真生气了。
但他脑子里一团酒浆糊,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能连连告罪求饶:
“老大,我错了,真错了,特别错,错得离谱!”
云琛根本不搭理他,手中挥鞭不停。
整整二十鞭子下去,荣易倒吊在半空中,被抽得跟旋转陀螺似的。
他满身鞭痕青紫纵横,疼得一脑门子汗,咬着牙哀求:
“老大,我酒醒了,真醒了……”
听到这句,云琛才终于停手。
当着全军的面,坦白犯了禁酒令,荣易知道,第一顿鞭子算过,第二顿军法处置该来了。
果然,云琛飞刀割断倒吊荣易的绳索,后者还在灰头土脸地解绳子,穿衣裳,她已经面向全军下令:
“军令如山,违者一视同仁处置。我与伏霖、罗东东犯禁酒令,荣易——”她向荣易斜过去一眼,脸上有羞愤的微红,接着道:
“荣易犯禁酒、禁色两令!已按军法处以鞭刑。”
听见“禁色”二字,荣易先是一愣,而后惊恐地瞪大双眼,看向云琛,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到玩笑的痕迹。
但云琛已不再看他,倒是一旁的罗东东咧嘴坏笑,压低嗓子道:
“这下知道自己为啥挨鞭子了吧?”
荣易瞧着云琛愠怒又微红的脸色,后背上全是冷汗,浑身直冒鸡皮疙瘩:
“我犯了禁色令?对谁?全军上下就老大一个女的啊!不会吧?!”
罗东东揶揄道:“不然呢?这不正合你意,‘机会来了’!”
荣易有点崩溃:“我开玩笑的啊!!我几个胆子敢惦记老大??我真喝多了!!”
伏霖在一旁使坏接茬,低笑道:“说的也是,酒壮怂人胆,不喝点,谁敢擒‘老虎’?”
荣易下意识点头称“对对对”,然后反应过来伏霖话里的曲解和腌臜,再看罗东东已经和伏霖凑在一块捂嘴偷笑,气的他撸起袖子就要揍人。
这边,三人还在暗搓搓、不正经地开着荤玩笑;那边,云琛已面向全体将士做完深刻检讨,最后说道:
“为惩我们四人犯禁酒令,即日起,我等每日寅时晨起操练,负重二百斤,绕烟城训走十圈!罚期半月!”
话音落下,旁边三人再也笑不出来了。
天不亮爬起来也就算了,负重二百斤也没事,就当训练背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