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边笔走如飞,一边被热烈的盛景感染,忍不住激情解说道:
“狮威虎威军入城了!金银箔纸飞扬中,烟花炮竹声响里,将士们胜仗归来,身披闪闪发光的铠甲,气势雄浑!震撼四野!引得百姓们纷纷欢呼呐喊,都在朝他们大赞‘英雄!’‘了不起!’‘好样的!’”
“男女老少争相挤上街头,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风吹官旗与彩带簌簌作响,像连风也在为将士们鼓掌!”
“下面请看,率先向我们走来的是两位将军——霍将军与云将军策马跨立战车之上,正在朝我们挥手致意。天地英雄气,千秋尚凛然!二位将军战恶敌,守国门!是当之无愧的在世英神!更宛如天造地设的神仙眷侣,真是羡煞旁人!”
“在两位将军身后,是狮威虎威的一干国将!段捷、伏霖、荣易、罗东东等将军……威严肃立,气势磅礴,彰显大国悍将之风!”
“接着向我们走来的,是虎威骑兵代表团、狮威步兵代表团、虎威大刀营、狮威战车营……瞧将士们个个意气风发,不愧为我朝勇猛卫国之师!百姓们捧着糕点、瓜果与美酒,争相上前敬送英雄将士们!”
“这是多么美好和谐的军民情啊!狮威虎威的将士们,真是上战场能杀敌,下战场而亲民。”
“说到亲民……额,荣将军好像兴奋过头,真……亲了‘民’好几口,而且还都是漂亮的大姑娘?那个,云将军好像用靴子狠狠‘亲’了荣将军屁股好几下……这些不能写吧?快划掉划掉!”
在史官们奋笔疾书、全城热烈狂欢之中,围观百姓越来越多,挤得水泄不通,都挤到凯旋大道上去了,让狮威虎威大军的将士们每前进一步都很困难。
等霍乾念和云琛领着代表团的将士,好不容易来到礼坛下,已比预定时间足足晚了两个多时辰,百姓们的欢呼声、满城的舞乐声,根本没停过。
这叫代表皇帝前来迎接大军的丞相云望与百官,以及负责仪仗的禁军们,都只能站在原地干瞪眼,说个啥也听不见,宣个圣旨都费劲。
云望尝试了好几次,就算用吼的,也压根听不到,每一个字都淹没在巨大的欢呼声中。
最后云望无奈了,与霍乾念、云琛,大眼瞪小眼地互看了一会儿,想着三人的关系早已天下皆知,没什么可瞒,便对霍乾念比画了个手势。
在霍乾念点头同意后,云望直接将霍乾念拜摄政王之位、云琛得封武丞相的圣旨,往两人怀里一塞,然后领着群臣跪拜下去。
四周百姓立马爆发出更加震耳欲聋的兴奋呐喊,云望脑瓜子嗡嗡的。
好不容易凯旋大殿结束,按规矩,霍乾念与云琛应当立即入宫觐见,向皇帝交付兵权、述职并参加夜宴,盛礼就算结束。
可百姓们实在热情高涨,迟迟拥着霍乾念、云琛和将士们不肯离去,硬是追送到了宫门前。
百姓们被拦在禁军设置的障枑外,不得靠近宫门。
霍乾念则与云琛带着一干将领及百官,向宫门而去。
作为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霍乾念策马在最前,两列禁军仪仗为他举旗引路,向侧门走去。
霍乾念却在行向正门与侧门的路径拐点停了下来,身后所有人也都跟着停住。
这令正领禁军在宫门口迎接的苏正阳有点意外,不明白霍乾念这是要干什么?
已经到了宫门口,怎么既不下马卸剑,也不赶紧从侧门进宫面圣?停在这里做什么?
苏正阳用疑问的目光看向紧挨霍乾念身后的云琛,却见她面有郁色,脸上虽有得体的笑容,但那双眼睛骗不了人,里面全是阴郁悲伤。
霍乾念走,她就走,霍乾念停,她就停,她注意力完全不在这盛典上。
没办法,苏正阳只能上前朝霍乾念恭敬行礼:
“摄政王,可是典礼有何不妥之处?请摄政王明示,下官立即改正。”
霍乾念没有立马说话,而是停顿了好一会儿,直到百官的注意力都看过来,他才骑在那高大的屠狼驹上,稳坐如泰山,威严开口:
“开门。”
苏正阳一惊,下意识抬头,与霍乾念强势冷硬的目光对上。
这是要求开启正门,且不下马也不卸兵器,直接进宫的意思?
苏正阳心中惊疑不定,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楠国开国以来,从未有过摄政王,纵观历史,也都是极少的皇族亲贵才能担此位。
霍乾念可以说是有史以来第一位非皇裔却得摄政王之职的。
那么对待这样级别的权力者,该用什么礼数呢?
开启只有帝后才能进出的宫门,应该......不算过分吧?
思忖片刻,苏正阳立即下令禁军开启皇宫正门,飞快地看了眼霍乾念的脸色,心说这下满意了吧,该进去了吧?
可霍乾念依然没有动,伫立原地,稳如泰山大佛。
苏正阳开始心中快速思量,还有哪里是令霍乾念不满意的,却听霍乾念淡淡开口,问出了一句令苏正阳魂飞魄散、也令文武百官震惊不已的话来:
“皇上呢?”
第437章 挑衅
好像家族权力最大的威严长辈,外出归来,扫了眼门口迎接的众人,发现某小辈不在,不悦地问了句“人呢?”
霍乾念就这样当着百官与禁军,以及全京都城百姓的面,问出了那句震惊四方、可以称为大不敬的话来:
“皇上呢?”
皇上自然在凤驭天殿,在永安殿,在御花园,想在哪里在哪里。
这道理人人都知道。
所以这“明知故问”,即为“召见”。
霍乾念在要求皇帝南璃君前来见自己,亲迎他凯旋回宫。
这等狂妄,令满场官员震惊不已,交头接耳。
霍乾念随即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视全场,瞬间令众人又低头噤声。
百官暗暗咂摸起不同滋味,心中揣测不停。
而围观的百姓们显然不像官场上的人精那样想得多,只愈发替霍乾念和云琛高兴,面露羡慕:
瞧瞧!不愧是立下赫赫战功的大功臣,连皇帝都要亲自来迎接!真威风!做人当如霍家郎啊!
苏正阳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知此事已远远超出他能决定的范畴,只能立即差人去请示南璃君。
片刻后,女官庄姬来向霍乾念回报:
“请王爷与武丞、各位将军稍候,皇上已在永安殿备下夜宴,为各位功勋庆功。皇上说了,王爷与武丞这等卫国重臣,她必亲自来迎,烦各位略候。”
这话明显是客套,表明南璃君从一开始就没有要来亲迎功将的意思,所以这会才准备要来。
但这也是个台阶。
一般人,这个时候都会感激地说一声“谢皇上恩典,还是卑职去拜见皇上合宜”,然后顺其自然地牵着马进宫门。
可霍乾念却压根没打算从这“台阶”下来,竟真的收起手里牵马缰绳,一副耐心等待的样子。
与此同时,另一边,凤驭天殿中。
看着满地碎瓷狼藉和不停发脾气的南璃君,颜十九越发觉得厌烦。
真是个蠢女人!先皇与皇后娘娘,一对龙凤天人怎么生出这般庸才蠢货!
前几日才告诉过她,要想让霍乾念摔得惨,必须得先让他爬得足够高!
不怕他嚣张,就怕他太低调收敛,让人抓不到错处!
眼下他当众挑衅皇威,不正中我们下怀,当着全天下的面,生生送了个弹劾的理由给我们?!
强忍心中烦躁,颜十九努力将表情放得和颜悦色:
“阿璃,为君要有容人之度,他霍乾念功盛回归,全天下人都看着呢!他叫你去迎,你就去吧,走几步路的事而已。”
南璃君猛甩龙袖,怒道:
“凭什么?!我堂堂楠国皇帝,怎能让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从只有我能走的正宫门进入就罢了!竟要我屈尊降贵去迎他?!猖狂至极!气死我了!”
南璃君说着发狠去踢地上一个碎瓷瓶,不妨一脚踢在那破口尖锐处,登时扎破脚尖,血珠直冒,疼得她“哎呀”一声,眉头紧皱,弯起腰。
颜十九已快控制不住心中厌烦,只当没看见这一幕,表情有些冷地说:
“阿璃,《增广贤文》有述,‘上天欲其灭亡,必先令其疯狂’。你暂且忍忍,待日后新账旧账一起算,再叫霍乾念向你叩头认罪。”
南璃君没有回应这几句,只是踮着脚,不停倒吸凉气,眼泪汪汪地看向颜十九:
“我脚好痛……”
颜十九缓缓上前,正当南璃君以为他要将自己抱起来好好哄一哄时,颜十九却重重摁住她肩头,压得她身形一晃,被迫站稳,脚尖愈发痛楚。
“你干嘛?”南璃君疼得额头冒汗,想抱怨,却见颜十九神情发冷,一脸不容她再撒娇的严肃,道:
“阿璃,若想皇位坐得稳,必要先除霍乾念。我再说一遍,为今之计,必须先成全他、推着他越狂妄越好,然后你我安排一‘奸臣’出面,待百官怨怼、百姓们都开始议论时,借‘奸臣’之手扳倒他,再杀奸臣以平民愤。这便是最完美的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