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想到霍阾玉,小月儿又忍不住黯然伤心,看向云琛的时候,忍不住有点气哼哼,腮帮子鼓鼓的,像只生气的小仓鼠。
云琛用胳膊肘捣捣兰倩,假装说悄悄话:
“倩啊,我告诉你,小月儿可是霍府出了名的泼辣子,今后你和她搭档做事,小心别被辣到。”
“胡说什么呢?臭云......”小月儿不满叫到,还不太习惯用“大小姐”称呼云琛。
她抱着胳膊,将头扭在一边,气道:
“我就是来讨生活,挣点钱而已,别指望我对你忠心耿耿,我主子是二小姐,一辈子都不会变!”
“好好好,月儿姐!”云琛哄道:“咱先吃饭行不,吃饱再说‘一辈子’的事,或者你吃够饱的话,一会儿把后面十辈子都说了,成不?”
小月儿被逗得脸上绷不住,又想气,又想笑,表情乱抖,扭作一团,惹得兰倩哈哈直笑。
三个女孩子围坐小桌,你夹菜,我倒酒,一下热闹起来。
这陌生的颜府寝屋里,因为有了兰倩和小月儿,云琛忽然觉得熟悉了很多。
屋外,颜十九应付完大部分宾客,实在记挂云琛,心里猫爪骨头缝一样急,对众人说了句“不胜酒力”,便一步三晃佯装醉酒,逃席往寝屋而来。
隔着老远,他就听见了云琛的笑声,忍不住放慢脚步,静静站在原地享受那声音,也随之一起弯唇。
“万宸,你听,她终于笑了。只要她开心,我就开心。”
万宸欲言又止,想说“接下来我要说两句话,你可就不开心了”,却又不敢说,硬生生等颜十九沉醉在那笑声好一会儿,准备迈开步子进屋时,他才赶紧将颜十九拦下。
迎着颜十九不悦的目光,万宸眼睛一闭,心一横,小声道:
“南璃君刚派宫人来传话,说有急事要您入宫一趟。”
颜十九听罢,果然脸色一沉,盯着万宸的目光像刀子一样锋利,浑身上下连头发丝都写着“想杀人”。
万宸不敢抬头去看,当然不用看也知道颜十九会是什么表情。
这新婚之夜,颜十九期待了多少年自不必说。
在别人看来,不过是简陋敷衍的婚仪,可颜十九却是实打实叫人从东炎把皇后才能穿的宝石凤凰袍拿了过来,特意缝在那霞帔里层。
对颜十九来说,这就是他与云琛的婚礼。
虽然目前还得以“朋友”身份与云琛相处,要循序渐进、一点点软化吞噬云琛的心。
可这新婚夜,他怎么也要搞点“微黄”的东西出来才满足,哪怕是逗逗云琛也好,若云琛生气,他就推脱说喝多了。
可南璃君这命令,却实实搅黄了颜十九的大好事。
说有什么急事,显然是骗人的,是不想颜十九与云琛过夜而已。
即使颜十九假装不举,对于南璃君来说,也是她无可替代的爱人,她怎舍得爱人与别的女人入洞房?
要知道,自从云琛入府,南璃君就不止一次跟颜十九提过,要送几个宫人来伺候。
名为“伺候”,实则想“监视”颜十九与云琛。
但全都被颜十九冷着脸,以“阿璃,你不信任我么,我最讨厌被怀疑”为理由,挡了回去。
这份占有令颜十九烦躁又厌恶。
而寝屋里云琛的笑声,则悦耳如仙音,像柔柔的小手一样勾他的魂。
想想还未彻底完成的霸业图谋,几番权衡之下,颜十九最终咬咬牙,扭头往外走去。
第462章 逃婚
颜十九身边的小厮来报,说颜十九有重要急迫非去不可的可能要命的生死大事要入宫一趟的时候,云琛正和兰倩、小月儿一起啃蜜酿鸡翅。
云琛已脱去那沉重的凤冠霞帔,坐在小饭桌前咬着脆骨,不在意地摆摆手:
“知道了,告诉他不用急,不回来也行。”
她装出一副浪荡公子哥的模样,一左一右揽住兰倩和小月儿肩膀,学着颜十九平时的样子坏笑:
“嘿嘿,今夜就让这二位小娘子陪我洞房吧。一会儿,咱仨先嗑瓜子、看小人书,就现在特火的那个什么《挖坟笔记》,我从前和宋俏俏可喜欢看了;然后打会儿牌,再上床睡觉。”
望了眼那铺着大红色喜被的好大一张床,兰倩和小月儿羞红了脸。
兰倩将两个枕头拼在一起,又把唯一的那床喜被铺好。
小月儿本来想拒绝,觉得这样太不合规矩,万一颜十九回来看见,肯定要生气,但架不住云琛耍赖,硬将她摁在床上好一顿挠痒,直到她求饶才放过,
三个姑娘嘻嘻哈哈有说有笑,一直闹到后半夜,才裹着被子,说着悄悄话,慢慢睡去。
兰倩依偎在云琛怀里,第一个睡着,还打起了轻鼾。
云琛许久没有放松过了,也很快迷迷糊糊睡着。
小月儿却无法入睡,心里不停地想霍阾玉:
要是二小姐瞧见,她深爱了那么多年又决绝放手成全的云琛,如今被迫嫁给颜十九,就连新婚夜都要被故意抢走。
若知道云琛过得这样委屈,二小姐不知道得多难过......
也不知道二小姐如今过得好不好,一个人在道观里,谁照顾她呢?
每次写信过去,想要去道观照顾,二小姐都推辞了,要不要直接找过去?
以二小姐的性子,只要好好求一求,她会答应的。
其实小月儿都知道,二小姐是不想连累小月儿在道观蹉跎一生罢了……
小月儿边想边偷偷抹眼泪,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因此,当不远处,寝屋的窗扇被悄悄推开,一个高大的黑影无声无息地跳进来时,小月儿一下就发现了。
她瞪大眼睛看着蒙面而来的“黑影”,刚张口想尖叫,那“黑影”却比她快一百倍,直接冲过来捂住了她的嘴。
小月儿只能死命用手拍旁边的云琛。
那“黑影”情急之下,只能一掌将小月儿打晕。
此时云琛已醒来,睁眼立即与“黑影”厮打在一起。
刚交手没两下,“黑影”急忙扯下脸上蒙面,露出俊朗的脸孔,低低喊了声:
“老大!是我!”
“荣易?”云琛停下动作。
她仔细打量,只短短几天功夫,荣易瘦了一大圈,头发也不好好梳,英俊帅气的脸上胡子拉碴的,两个眼睛下面泛着青色,一看就是在军中日子不好过。
不明白荣易为什么这个时间、突然一身夜行衣地出现在这里,大概是最近遭遇打击太多的缘故,云琛心头一沉,惊问:
“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们不是在酆都山演习整编呢吗?怎么突然跑来这里?你和罗东东还好吗?段捷和伏霖呢?出什么事了?”
面对这一大串问题,荣易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作了个“等等”的手势,眼神四扫,冲到被仨姑娘造的一片狼藉的矮桌前,拿起壶奶酒一饮而尽,才觉得缓过来些许,但仍旧气息不太平稳,道:
“没出啥事,老大你放心。罗东东在外面放哨呢,段捷和伏霖还在酆都山,请不上假,出不来。”
我们四个人没日没夜,赶着完成了所有演习任务,才换来我和罗东东可以来看你的机会。
这句话,荣易没有说,他不想云琛心里难受,只从怀里掏出一个大红色的精致小礼盒,咧嘴笑道:
“老大,你成婚,我们怎么能不来吃酒?这是我们几个凑份子买的贺礼,你瞅瞅喜欢不?”
云琛接过礼盒,打开来,是一对赤金镶宝珠的耳环,很俗气,但很贵,是那四个大老爷们儿的习惯审美。
她拿起耳环戴上,想哭又想笑。
笑的是,这耳环好丑。
哭的是,这几个傻小子怎么那么傻,明知是个无关紧要的婚仪而已,却怕她孤单难过,那么远巴巴地跑来。
且看荣易一身尘土、喘个不停就知道,定然是一路不停地骑马跑来,至少要两天两夜辛苦。
云琛擦擦湿润的眼角,觉得最近实在哭太多了,得忍住,问道:
“你俩干嘛不递名帖进来呢,穿夜行衣潜进来,万一被发现,误会成刺客怎么办?这颜府的守卫厉害着呢!”
“算了吧。”荣易憨憨一笑,“你如今不好过,那关于女子的新律例又都是畜生条款,就别给你再添麻烦了。这些守卫是厉害,我和罗东东绕了两个时辰才找到机会溜进来。”
云琛感动到无以复加,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沉默良久,她低下头,小声问:
“荣易,你恨我吗?人人都说,我应该带着狮威军和虎威军造反的,就不会是今天这局面了,你们也不会沦落到这般地步......”
荣易瞪大眼睛:“开什么玩笑?造反?和同胞动手?你是那种人?”
荣易明显不是安慰云琛,而是真的这样想,骂道:
“谁他娘说这话,谁就是不懂你的糊涂蛋!别理他们!”
云琛感到安慰,朝荣易笑笑,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