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我这儿子怎么样?一表人才,医术高明,性子淡了点,但还算温和。是不是上好的夫君人选?”
“母亲!”炎朗无奈地嗔怪一声。
云琛没听出赵太妃话里的意思,上下打量炎朗,认认真真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没发现炎朗被看得不自在,脸颊微微有点红,老实回复赵太妃:
“是挺好的,而且还寿命长!能活好久好久!”
“哈哈哈哈哈——”赵太妃被逗得哈哈大笑。
炎朗也差点被气笑:“你哦,真是一天不戳我心窝肺管子,你都难受!”
“哈哈哈......”
与此同时另一边,与颜府温馨和乐的气氛截然不同。
皇宫凤驭天殿中,地笼烧得滚烫。
颜十九只穿着一身单薄袭衣,仰躺在长椅上。
他衣带未系,胸前大敞,露出薄肌精壮的胸膛,微微喘息起伏,一只手耷拉垂下,另一只手提着只酒壶,不停地仰头灌酒。
清冽的酒水从他下巴洒落,滴在胸膛上,颇有几分男色养眼的味道。
待酒壶喝空,他暴躁地将酒壶扔掉,然后起身摇摇晃晃走向榻上的南璃君,她正在穿袭衣、整理头发,见颜十九又过来,她少见地没有欣喜,而是有些害怕地往后躲。
“又来?你怎么了,到底谁惹你生气了?你脖子上的伤,胸口的伤,还有鼻梁破口,到底是谁弄的?”
颜十九不回答,只是黑着脸,喘着粗气,狠狠将南璃君摁倒在榻上,再次覆身而上。
他已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
伴着南璃君轻轻的惊呼声,他动作粗鲁地撕扯她才刚刚穿好的衣衫。
可和前几次一样,和过去几天全都一样。
不论他怎么努力,怎么投入,他始终都无法做到。
他越拼命想忘记,炎朗的话就越如厉鬼随行,响彻他的脑海:
“她脉象分裂!已有双魂!”
“你在杀她!你在杀她啊!!”
“继续折磨刺激她吧!等哪天她的心魔强过她自己!这世上就再也没有真正的云琛了!!!”
有生以来,颜十九第一次感到恐惧。
自小被他那些同父异母的皇哥们欺负威胁,他都只有愤怒、后悔和对阿灵的伤心。
被赵太妃忽略,他会失落难过。
被炎朗愤怒的质问和拳脚相向,他会气恼。
可他从来没有怕过什么。
他颜十九不信天地!不敬鬼神!只信命运在自己手中!
他无畏无惧了一辈子,此刻却突然感到无比的恐惧。
他只是想要占有云琛而已,可从没想过要杀她!
不让她再受刺激?不可能。她早晚要知道真相,他颜十九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若那时云琛将不复存在,他未来的盛大王国该怎么办呢?可以没有皇后吗?
若今生再也不能拥有云琛,那站在三国之巅又如何?
他将来的盛大王国,百年之后,不传承给他与云琛的骨血,又能给谁呢?
这些问题如乱箭飞雨,在他脑海里穿梭来去,叫他根本不能集中精神做任何一件事。
到今日近日,他才突然发现,云琛好像那美丽又剧毒的曼陀罗花,早在他沉醉其中的时候,就已深深毒入他的骨髓。
又努力尝试了两次,颜十九最终还是放弃了,气喘吁吁地趴在龙榻上,累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南璃君再次重新为自己擦拭、穿衣,绝美的面庞上眉头浅蹙,略带恼色。
她不知道颜十九这是怎么了,几天前突然入宫,一来就没完没了地在榻上折腾,还没有任何结果,其他什么也不干。
这让南璃君有种被羞辱的感觉,只能安慰自己,颜十九大约是长久不举,性情才变得如此古怪吧。
想到这里,南璃君恼色褪去,又开始心疼,安慰地吻吻颜十九后背:
“不要紧的,我说过了,你什么样我都爱的,一辈子这样也没关系。”
颜十九没有作声,半天才隔着被褥,沉闷地扯出一句谎:
“你不是问我哪来那么多伤吗?我和云琛不合,天天打架来着。”
南璃君听罢,眼睛都笑弯了,心情忽然变得特别好。
她轻轻抚摸他的身子,柔声哄他:
“搞半天是和云琛恼了?正常呀!她本来也只爱霍乾念——别生气了,我们再试一次吧,好不好?”
“呵!”颜十九冷笑一声,翻身而起,动作之大差点将南璃君掀飞出去,厌恶道:
“不必!没兴趣了!”
第492章 放弃
冬末时分,残冬化雪,春欲来。
春风带来新生的暖意,也将凛冬最冷时候的消息,终于散播向天空之下,那广袤土地的每一寸——
西炎历经数月内乱之后,由曾在楠国为质子的皇子韩表,杀尽兄弟,领兵上位。
然而他屁股还没在龙椅上坐热乎,就在某天夜里被神秘人一刀割喉,送去了阎王殿。
这一消息令四海震惊,却未能在颜府掀起什么涟漪。
经过整整一个月的施针、服药,云琛身体大有好转,没有再被分裂的人格“恶魔云琛”占据的迹象。
炎朗和赵太妃所谓“私服游历”的时间到了,开始打点行囊,准备起程回东炎。
消失了整整二十天的颜十九,也终于从皇宫回来。
他一扫往日嘻嘻哈哈没正经的样子,脸上是挥之不去的阴霾郁色。
趁炎朗最后一次在偏厅为云琛施针,颜十九寻到在院中独坐的赵太妃。
在颜府这一个多月,因为有云琛的陪伴,赵太妃心情愉快,食量大涨,人看起来红光满面的,气度越发雍容尔雅。
颜十九走到赵太妃身边坐下,抱住赵太妃的身子,像孩子一样埋首在她肩膀,闷闷小声道:
“母后,云琛好么?你很喜欢她么?”
赵太妃被抱得不自在,面对自己这亲生的儿子,她从来都有种说不上来的陌生和戒备,附和笑道:
“很好,云琛是个好孩子。我很喜欢。”
“所以你想,如果她是哥哥的妻子就好了,你想她嫁给三哥,对么?”颜十九继续说。
赵太妃身子一僵,没有说话。
颜十九慢慢直起身子,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失望与轻蔑:
“您还是和从前一样啊,眼里只有哥哥,什么好的都想给他。如今,就连我喜欢的女人,都想要给他。您可真是个好母亲!”
赵太妃皱眉不悦:“我没有这个意思。云琛是难得的好女孩儿,嫁给你也好,朗儿也罢,我都喜欢。这是你们兄弟之间的事,我不干涉。”
“可那镯子只有一只,没有一双。”
“你想太多了,你们兄弟两个谁先成婚,我就给谁的新妇,都是一样的。”
“说得跟您很大度似的!”颜十九笑容放肆,语气愈发咄咄逼人:
“不,应该是说,您别装得好像也很爱我一样。我从来就不在你的眼里。”
“刑儿!”赵太妃厉声打断,生气道:
“我从来就没有要云琛做朗儿妻子的想法。我只是觉得,这好姑娘值得世上最好的男儿,不该受那许多罪!你不该为一己之私害她到这般地步!”
“害她?”颜十九怒极反笑:“我爱她入魂入骨!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希望她同样爱我!”
“可爱情是不能强迫的啊,孩子!”赵太妃痛心疾首。
“那又如何?!”颜十九狠狠挥袖打断赵太妃的话:
“那我便摧毁她!重塑她!我就是要她信我爱我依附于我!这辈子只能仰我鼻息以我为性命而活!”
颜十九神情森寒,无比坚决,令赵太妃先是惊愕,继而苦笑摇头。
她不明白自己的孩子为何会变得这样疯魔,她指向一旁偏厅里,正不停用头蹭笼子、冬眠苏醒想要出来的阿灵,悲哀道:
“刑儿,那是占有而已,不是爱情。云琛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就像当初你喜欢阿灵,喜欢它金白灿灿的样子,你爱云琛,不正是爱那个热烈又温暖的她吗?又为何非要像为阿灵染色一样,企图‘摧毁重塑’云琛呢?”
赵太妃一口气说完这些,抬眼对上颜十九黑沉的眸色,立即意识到云琛是颜十九的逆鳞,不可再多说了。
再想到如今天下大乱皆出自颜十九之手,就连自己和炎朗的性命亦被掌握,赵太妃只得又软下表情。
她知道自己是个偏心的不合格的母亲,总是偏爱生病弱小的孩子多一些。
如今天下乱局,云琛受罪,万千无辜百姓皆苦,颜十九虽是祸首,但她这做母亲的难辞其咎。
赵太妃轻轻叹了口气,只得换种方式,用有些恳求的语气对颜十九说:
“刑儿,你晓得吗,我少时是楠国先皇后娘娘的婢女。”
颜十九眼神惊讶,示意她继续说。
赵太妃望向高远的天空,眼神变得晦涩痛楚,像是在回忆诸多伤痛过往,那些已不值一提却无法磨灭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