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床边看着闵氏,“好些了吗?”
闵氏眼角有泪水滑落,“给你添麻烦了。”
“一场相识,不说这些。”宋惜惜道。
闵氏用手背擦拭了眼泪,“我不是故意去国公府门口坐的,我实在是没有地方去,漫无目的地就走到了国公府,我知道你不在里头,我没想过要连累你的,这一次也幸好没死成,不然真的会连累你,不管你信不信,我最不愿意连累的就是你。”
“我信。”宋惜惜点头,犹豫着怎么开口劝她,但是很多语言其实都是苍白的,尤其对一个无所依靠心存绝望的人,实质的帮助才是最重要。
但她能说叫闵氏和离吗?如果是别人,她说了就说了,但她是将军府的人。
“以后遇到什么困难,你去找红雀吧,别再想不开。”
宋惜惜想说如果你死了,你的孩子怎么办,但想到闵氏的孩子素来不亲近她,都是护着祖母的,她在将军府的时候便是那般了。
“谢谢你。”闵氏真心地说,但是她也知道,帮得一时,也帮不了一世。
她看向宋惜惜,忍住泪水,“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我是个没用的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什么本事都没有,连我都嫌弃我自己。”
“你自己都嫌弃自己,别人自然嫌弃你,你要学会自己爱护自己。”宋惜惜说。
都是些苍白的话,并未化解得了闵氏眼底浓浓的愁苦。
闵氏知道,这一次跳河自尽,就算回到了将军府,她也只有一条路了。
第846章 怼得哑口无言
将军府,除了二房之外和易昉之外,大房几乎所有人都齐集在老夫人的屋中。
老夫人气得浑身颤抖,“她跳河?还是被宋惜惜救回来的?她要死为什么不静悄悄地去死?为什么要闹出这么大阵仗来?分明是知道有人救她才做做样子的,她怨恨什么啊?将军府什么时候亏待过她了?她一没本事,二没持家之力,三无娘家可依仗,就叫她在我跟前侍疾,她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还要去求死,传出去外人都说我是刻薄的婆母,她这哪里是要求死啊?她这是想让我死呢,真正要死的人,犯得着惊动这么多人吗?早自己跳下去了。”
战北卿现在还没回过神来,他是真吓坏了,看到妻子跳下去的那一瞬间,绝不是像母亲说的那样做做样子,虽然下游漆黑,瞧不清楚是怎么救的,但是如果他跳下去救,都未必救得回来。
战老夫人继续破口大骂,“现在,我们还欠着宋惜惜一个人情,她真的是胳膊肘外拐,死不足惜,本来北望就屈居宋惜惜之下,现在,现在还欠上一条命,她是存心要害自己的小叔啊,当初我是瞎了眼。怎么就选了她为长媳?”
“母亲,不要这样说。”战北望皱起眉头,“其实最近确实辛苦大嫂了,前前后后的事情我也了解了,是账上没银子,大哥又打了她一巴掌,像押送犯人一样把她拖到您跟前请罪,再有便是清如叫她买参胶丸,还说以后只给她三成俸禄……”
王清如挺着肚子站起来,打断了他的话,“你这样说岂不是认为我逼她去死的?我说的不是事实吗?我叫她买八颗,她买了两颗回来,还在我跟前说没银子,卖惨卖穷,偌大的将军府,怎就连几颗参胶丸都买不起?而且,也不只有她一个人伺候母亲,母亲身边这么多人,凡事都不用劳心劳力,她只是需要在这里就可以博得孝顺的好名声,她还嫌弃什么啊?她的事跟我没关系,休想拖我下水。”
战北望看到她尖酸刻薄的面容,丝毫没有担心大嫂的样子,不禁微愠道:“好歹自你怀孕之后,大嫂也对你多番照顾,你怎么能这样说?她不是卖惨也不是卖穷,你是掌管账目的应该知道府中有没有银子,我说了,三成银子根本不够开销,你没看到大嫂把首饰都典当了吗?”
王清如气道:“那也是你们男人没本事,关我什么事啊?谁知道你们这么大的将军府,穷得叮当响?你们战家曾经那么显赫,落得今时今日的田地,难道你们没有责任吗?当初我听闻还有店铺的,你为了娶平妻,把店铺都卖了,谁拿了你的银子,你去问谁拿,我嫁进来没花你们多少银子。”
王清如一句话就怼得战北望哑口无言。
战老夫人怎容得王清如这样骂自己的儿子,当即怒道:“你怎么能这样说自己的夫婿?他难道还不够拼搏吗?他现在再如何,也是御前侍卫领,你这个当媳妇的,除了添乱闹脾气回娘家,帮助过他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责他?你说你没花将军府的银子,那些燕窝补品难道是凭空变出来的?你那些漂亮的衣裳首饰,都是用你自己的银子买的?光是这点你就比不上宋惜惜,我虽然怨恨宋惜惜,但要论持家有道,只有宋惜惜一个人能做到,你?屁都不是!”
王清如听她拿自己跟宋惜惜比较,气得脸都黑了,“既然这么惦记宋惜惜,那就去把她找回来啊,只不过人家现在攀了高枝,还会搭理你们吗?”
第847章 我自有法子治她
战北望双肩微微地垂下,又来了!
这样的争吵,家无宁日,又那么一瞬间,他真的理解大嫂,这个地方他也不想待。
他抬头看了一眼,只见父亲已经偷偷地走了出去,每一次都是这样,但凡有什么争端,他处理不来的,都是要偷偷地走的。
他再看大哥和三弟,大哥一脸的无措,没个主意的,三弟则随时等着插话为母亲出头。
他大喝一声,“够了,都不要吵,等大嫂回来之后,依旧大嫂掌家,我的俸禄会如数上缴公中,如何开支由大嫂说了算。”
王清如脸色坚决冰冷,“我不会同意,不可能的事,凭什么你一个人要交他们两个人的份?”
战北望悲愤不已,也羞愧难当,“因为我们花得多,也因为我欠这个家最多。”
“那是你欠的,不是我欠的。”
“所以我拿自己的俸禄还,”战北望想起今晚大嫂跳桥的一幕,心里后怕不已,不自觉就硬气起来了,“总之,你每个月领了我们的月例就行,每日吃喝四时衣裳都由大嫂安排,你屋中下人的月例也是府中发放,你想穿好的吃好,那就从我们自己的月例里拿,大嫂只会亏待自己,不会亏待你的。”
“简直荒谬!”王清如冷冷地笑着,“我堂堂平西伯府的姑娘,嫁给你们将军府,就是图你们每个月几两银子的月例?要我跟着你们吃苦遭罪,我可以,我的孩子也不行,你一年必须要有二百两交到我的手中,否则这孩子我就不生了。”
“都给我闭嘴!”战老夫人气得直锤床板,散眉倒竖,"全部都给我滚出去,老大明日你去药王堂把她带回来,反了她。"
老夫人听到王清如说那孩子不生了,是既气又心慌,如今丑事还不够多吗?她要是再闹个回娘家,老二还当不当他的御前侍卫领了?
因此纵然想再教训王清如一顿,也只能忍住,把他们全部撵出去。
只是,心头的怒火却熊熊燃烧,一切都因为老大媳妇,她作天作地的,害得将军府更没了面子,只怕明日整个京城都知道这件事情,要是引来御史弹劾,这刚起的运势又要被遏制了。
老夫人气得头疼,留下了孙妈妈在屋中照顾。
“怎一个个的都不省心?我这命真苦啊。”她想想还委屈上了,怒道:“将军府当初是何等的显赫风光?我同老爷议亲的时候,老太爷还在,走出去谁不忌惮他老人家几分啊?现在虎落平阳被犬欺,那王清如是个什么东西?二嫁的烂货,还敢嫌弃我将军府的门第?如果不是因为今上任命他兄长为南疆元帅,他平西伯府又有什么了不得的?还不是一样的破落门第?”
孙妈妈只能安慰着,“平西伯府也幸亏有主母撑住,否则确实是要落败的,但二夫人怀着身孕,您就别跟她置气了,您自个也病着呢,等大夫人回来,再好好劝一劝,家和万事兴啊。”
老夫人眉目一竖,“劝?看我怎么收拾她!”
孙妈妈急忙道:“万万不可再火上浇油,家和万事兴啊,大夫人定然是心头委屈才会如此,这一次幸亏是救了回来,若没救回来,那怎么办才好?”
战老夫人哼道:“她真想死就会直接死,她想什么我心里头最是清楚,她这种人奸懒谗滑,还吝啬小气,心胸一点都不宽广,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我没病的时候,不愿意让她当家的原因,行了,你也别说了,我自有治她的法子。”
第848章 她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翌日,战北卿去药王堂接闵氏,药王堂的人不许他进去,他就在外头站了一个时辰。
闵氏在药王堂的后院里静静地吃了一顿饭,慢慢地喝了一壶茶,她抬起头看着红雀,“我许久没有这么悠闲地吃过一顿饭了。”
红雀道:“你想的话,今晚也可以悠闲地吃,以后也可以,药王堂不会赶你走的。”
闵氏看着茶叶渣子,好一会儿才站起来说:“我跟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