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不是好人,我知道我落魄了,你们全部都瞧不起我,但我真的没有害过性命。”
宋惜惜道:“开门说,我保证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不会赶你走。”
沈万紫没等了,干脆踹坏了窗户,从窗户钻进去再把门打开,窗户坏了容易修,总好过门坏了。
嘉仪把自己闷在了衣橱里,沈万紫把她揪出来的时候,她哭得眼睛都肿了,凄惶地看着沈万紫扬起的拳头,嘴唇颤抖着说了句,“我不走。”
说完,两行泪水又滚滚落下。
沈万紫放开她,冷冷地道:“不想走的话就如实交代,到底都做过些什么,休想骗我们,我们都能查出来的。”
第1034章 又蠢又毒
偏厅里,孙妈妈备下了茶水,嘉仪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大壶,她饿,她渴,但她不敢出来,怕那些人闯进来。
孙妈妈见她这样,道:“见你早两日也是勤奋干活的,便给你下碗面吧。”
“谢谢。”嘉仪低声说了句,带着哭腔,目送孙妈妈离开。
她一双眼睛,像核桃那般肿,加上本来就憔悴了许多,如今看着真真是落魄得很。
“能当的,都当了还钱还债了。”她眼底渐渐变得麻木起来,“我还欠着别人许多银子,我承认,我不值得可怜,我不是好人,但你们认为,我这所谓的郡主在平阳侯府里头能做什么恶?我那婆母不待见我,夫君不喜欢我,我连掌家之权都没有,母亲在的时候,我一个月有二十日都是在公主府住的,母亲出事之后,顾家也没了,我自己更是被贬为庶民,在侯府我已是一忍再忍,便是心里头再不痛快,也不敢说话。”
她的泪水爬满脸颊,“那姓招的进门我是一点意见都没有,也轮不到我反对,若是往日我或许还会介意,像战少欢进门的时候,我就真的恼恨她,宋惜惜,我知道我说这些,你会觉得我自作自受,因为战少欢当初瞧上的是谢如墨,是,这都是报应。”
她用袖子擦去眼泪鼻涕,心头说不出的委屈,也憋屈,“我是有打骂过战少欢,但也是她罪有应得的,她很犯贱,什么腌臜手段都使得出来,为了争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这些老夫人都是知道的,老夫人也没少罚她。”
“至于那招姨娘,她从来都没得罪过我,进门之后也一直安安分分,见了我回规规矩矩地行礼尊我一声夫人,我若不是看在她的份上,我早都大耳光扇她的母亲了,我怎么会害她的胎儿?你们想想我那时候的处境,我会给自己找麻烦……”
沈万紫听她唠唠叨叨的,便打断她,“她母亲对你做过什么?”
嘉仪满眼愤恨,“这女人恶毒得很,跟我抢补品,跟我抢燕窝,说我是不会下蛋的母鸡,吃了也是白吃,还不如给她女儿吃,她女儿怀着的是侯府尊贵的子嗣,我一个卑贱的庶民,没有资格吃这么好的东西。”
宋惜惜皱起眉头,“一个姨娘的母亲,敢这样跟你说?你是从哪里听来的?会不会是有人在你面前诬陷她?”
“我亲耳听到的。”嘉仪声音大了起来,充满愤怒,“她当着的面也是这样说,我骂过她,她转头便收拾东西要离开,老夫人和侯爷便斥责我,我怎么辩驳?难道我跟老夫人告状,说她骂我是不会下蛋的母鸡吗?就算我说得出来,他们也不会相信,他们从来就不相信我的话。”
宋惜惜到那双核桃眼又溢出泪水来,仿佛随时要再大哭一场,便飞快问道:“你下的什么泻药?下了多少?叫谁人下的?”
“我叫战少欢下的,她下了多少我不知道,我只说让那毒妇拉足两天。”
沈万紫瞠目结舌,“你叫战少欢下的?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啊?你对战少欢不好,变着法磋磨她,她心里头肯定记恨你,你竟然敢叫她去下泻药,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你好。”
又毒又蠢!
“怎么就叫变着法磋磨她?她进府,我拢共就打过她三次,后来觉得事情已是定局,便算了,倒是有时候她在我跟前犯贱,我是骂过她好几次……可能十几次吧,但骂着骂着她自己都习惯了,还说我骂她,是在教她呢。”
她用力地吸了一下鼻涕,想找人要手绢,但伸出手见她们衣衫华贵,再看自己的粗布衣裳,便收回了手。
“虽然我不喜欢战少欢,但这件事情跟她没有关系,确实是我叫她下的,我后来推她下湖,是因为她把我供出去了,说是我指使她下的泻药。”
宋惜惜和沈万紫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第1035章 你也不必埋怨
沈万紫觉得,这个嘉仪真是不知道怎么说,坏肯定是坏的,蠢也是真的蠢。
估计她的蠢,也是被她母亲谢蕴盖棺论定过的,否则谢蕴筹谋这些年,为何竟都不告诉她呢?
想到这里,沈万紫不禁多问了句,“你母亲的事,你知道多少?”
“干什么?”嘉仪顿时警惕地看着她,“别想诬陷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的。”
见她像刺猬似地,沈万紫也省得刺激她,再问了她府中侍女的事情,她认为侍女没有问题,都是忠心她的。
“我被休之后,也没有把她们带走,侯府不会刻薄她们,老夫人算是宽仁的,何必跟我出来受苦?”
宋惜惜问道:“你就没想过战少欢可能会害你吗?那药怎么糊里糊涂就换了呢?”
“她不敢。”嘉仪肯定地道,“她进府之后事事都要依仗我,她敢害我?”
“不敢害你,她还把你供出来?”
嘉仪滞了一下,也下意识地提战少欢辩解,“她怕被人查出,所以就先供了我出来吧,她毕竟只是下泻药,也没有害人。”
“你人还挺好啊。”沈万紫讽刺地说了句。
嘉仪自然听得出她的讽刺,扭了脸过去,不回答。
宋惜惜觉得有些离谱了,“毕竟事关子嗣,侯府没有再调查一下吗?”
嘉仪冷笑了一声,“老夫人病了,苏氏也病恹恹的快死了,侯爷派了个掌事嬷嬷去查的,战少欢把我供出来之后,我便干脆地承认了,我既然承认,他们自然不会继续追查,毕竟,在他们眼里我做出什么样恶毒的事也不稀奇。”
沈万紫啧啧,“服了,害人的事你全然交给战少欢去做,连下了什么药,下了多少分量,你完全不知晓,你既瞧不起战少欢,又这般重用她,是真觉得她翻不出什么风浪吗?我告诉你,再温顺的兔儿,都有咬人的时候呢,更何况战少欢是黄鼠狼。”
沈万紫觉得战少欢才是幕后黑手,她对战家的人深恶痛绝,战家人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她一点也不觉得稀奇。
但是宋惜惜却不这么认为,嘉仪命战少欢下泻药的事实清晰,战少欢执行的事实清晰,但是背后肯定还有第三个人。
她问道:“招姨娘的胎儿没了,你没有被休,是等到你把战少欢推下湖之后,又发现你放印子钱才被休的吗?”
“是这样没错,但他们早就有休了我的心思,后来不过数罪并罚,听起来更名正言顺些罢了。”
沈万紫道:“你也不必埋怨,他们最后是以无所出来休你,没有说你谋害子嗣,谋害妾室,否则你这牢饭是吃定了,老夫人待你,尚算可以。”
嘉仪听了这话,不知想起了什么,又哭了起来,等她哭完这一场,那双眼睛极力睁大,也堪堪只见一道缝了。
“我想起刚入门时,那老太太待我是真不错的,是我自己骄横刁蛮,仗着有顾侯府与母亲撑腰,浑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连老太太待我好,我都觉得她是在巴结我,我母亲入罪,父亲被斩,我真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我本以为被贬为庶民的时候,他们就恨不得休了我的,却不料还留到如今。”
宋惜惜忽然问道:“苏氏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跟她相处了那么多年,对她的性情应是最了解不过了。”
第1036章 说出自己怀疑的人
嘉仪想起了这些年和苏氏的恩恩怨怨,她知道苏氏死了,人死如灯灭,如今许多叫她生气的事情回想起来,多半是自己的不是,总是挑刺。
许久,她才幽幽地道:“其实她人还不错的,孝顺宽仁,为侯爷诞下了长子,也执掌侯府中馈多年,如果不是去年落胎了,她的身体不会急转直下。”
“她去年落过胎?”沈万紫问道。
“是的,她身子本不好,大夫说不适宜怀胎了,只是很不巧地又怀上了,这孩子先天不足,保不住,落胎之后还伤了身体,如果没有那一次落胎,她也不至于这么年轻就没了。”
宋惜惜想起路总管去问冯管事的时候,冯管事貌似是没说过这一茬子事,只说她生第二胎的时候落了病根。
由此可见,冯管事或许知晓很多事情,但他没有都告知路总管,只是挑了些说了。
沈万紫心头唏嘘,苏氏想来是极好的人,连嘉仪这样刁毒的人都说她好,那就是真的好。
这样聪慧有能力的好人,却因怀胎生子的事一再被伤了身子,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