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有主见啊。”宋惜惜双手环抱胸口,看着她。
沈万紫嘿嘿一笑,“没有主见,这事不得要你同意吗?你不同意,我不能去的啊。”
“不能去。”宋惜惜严肃叮嘱,“师弟查了他们那么久,都不知道死士藏在哪里,他的府中高手如云,一个个装扮成侍女小厮的模样,你单独前往容易着道,所以不能去。”
“不去不去,去那地方做什么啊?晦气。”沈万紫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如果你去,绝交!”宋惜惜严肃地道。
“啰嗦啰嗦!”沈万紫要去的念头瞬间就打消了,惜惜这个人不好说话,实际是真不好说话,很是霸道,她说了绝交,就真的绝交。
谢如墨和于先生也在书房里头商讨,燕王离京在谢如墨的预料之中,又或者说他早就知道。
因为近段时间调查死士无果,但私兵他们一直在发展,如今派出去的几波人,都没有找到私兵在哪里,所以皇上决定让他先回燕州去。
谢如墨其实觉得现在让燕王离京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因为死士还没挖出来,燕王在京城,死士就要保护燕王。
但燕王离京,便有可能留下一批死士在京城,会比较危险。
偏生这些人仿佛是藏匿于天上底下,根本查无踪迹。
“他们再三邀约沈姑娘去,”于先生捏着下巴沉思了一下,觉得这话说出来不妥当,却还是说了说,“燕王用意清晰,倒是可以借着这个事情闹一闹燕王府的。”
“不,燕王府我们已经去过了,死士没在燕王府,闹这一场实在没有必要,反而会让沈万紫涉险。”谢如墨反对。
“也是,卑职也就是说说,这机会不要也罢了,燕王府里头不会藏匿什么东西,若藏匿在燕王府,他们也太大胆了。”于先生笑着掌嘴,“尽说废话了。”
“先看着吧,且等他们离京回到燕州去,他总不会不管那些私兵的。”谢如墨道。
接下来两三天,沈氏还是不断来请沈万紫过府,因着宋惜惜千叮万嘱,沈万紫没去,让沈氏无功而返。
沈氏不禁埋怨沈万紫,“你我姐妹,离心至此?你是真没拿我当堂姐了。”
沈万紫想着横竖他们也离京了,省得虚与委蛇,“对啊,你嫁给燕王的时候,我就没拿你当堂姐了。”
沈氏气得直瞪她,“好,你不要后悔。”
第1088章 造颜如玉的谣言
沈万紫对沈氏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挥鞭撵人,沈氏抱头鼠窜。
燕王离京之前,宋惜惜不敢掉以轻心,因为知道燕王的龌龊心思,所以她都派红绡盯着燕王府,看看沈万紫有没有不听她的话,私自去了燕王府。
连续盯梢了两三天,沈万紫都是如常回素珍工坊,没有去燕王府,宋惜惜这才稍稍放心。
素珍工坊和女学都已经慢慢地让大家接受了。
但女学却不那么让人省心。
进来攀关系的人是真多啊,她们无心向学,终日里带着糕点,绣品,礼物,跟高门世家的女子示好。
有些高门世家的女子则对小官员的姑娘颐指气使,渐渐地就分帮结派。
有些真心想学的人,反而会被挤兑。
再有些,便是想着来跟郑国太夫人学礼仪的,或者学掌家的本事,毕竟她们以后成亲了,是要执掌中馈的。
这跟一开学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那时候很多人都是慕沈青禾的名声而来的,甚至有私心者,想偷偷要沈青禾作画,要是求得一幅墨宝,哪怕退学了也是值得的。
宋惜惜作为山长,总是被请过来处理这些事情。
一百个女学生,闹腾起来也是真够闹腾的,明明她们都是出身不错的高门女子,怎地这么能闹事?
闺阁里头学的规矩,到了学院便都忘记了么?
宋惜惜先不着急训人,而是调查一番,看带头闹事的人是谁。
这一调查,揪出了几个刺头儿。
一个是齐皇后的小堂妹,叫齐姿礼,她年十五,刚及笄,父亲是齐尚书的胞弟,乃是太常寺卿。
一个是原京城驻军总兵朱将军的孙女,叫朱畅羽,朱老将军退下来之后,因旧患发作,一直养在京郊庄子。
一个是广陵侯的小女儿向怀玉,这位广陵侯算是京城的老牌世家,祖上是跟着太一祖打江山的,被封为定国公,国公传承了三代,降为侯爵,侯爵传承三代,这位广陵侯便是第三代。
广陵侯府虽然是京城的老牌世家,但往日很少活跃于人前,一则是因为如今只守着爵位,没有子弟在朝任;二则,新帝登基之前,他们曾跟秦王来往过密,秦王是齐贵太妃的儿子,怕被肃清帝报复,因而一直都十分低调。
广陵侯与齐家有姻亲的关系,是如今的广陵侯大姐姐嫁给了齐尚书的三叔为填房,向怀玉和齐姿礼甚是友好,再加上朱将军的孙女朱畅羽会些功夫,再拉拢了几个不怎么安分的世家姑娘,便总是跟不服她们的人作对。
她们挤兑同窗不说,竟然欺负起女夫子颜如玉来。
严格说来,她们瞧不上颜如玉。
这里头是有缘故的,当初颜如玉曾经相看过方十一郎,最后这事是没成,但两家本就没到议亲的一步,却不知道怎地传了出去。
这种事情被非议的总归是女子,加上颜如玉名声在外,议论的人便多了些,本来早就平息了,不知道怎地来了女学之后,这件事情又被提起来,更被齐姿礼她们几个放大编派。
她们说,一开始颜如玉不嫌方十一郎成过一次亲,年纪也比她大好些,是因为得知方十一郎立功回来,未来前程不可限量,所以才上赶着要说这门亲事。
结果发现皇上迟迟都没有委派,她便打了退堂鼓,没想到啊,她刚打了退堂鼓,皇上就重用方十一郎了,大家便觉得她这下是追悔莫及了。
第1089章 颜如玉不在意
有时候,女子对女子的恶意才是最大的,颜太傅虽是清流之首,可颜如玉到底年纪轻,当听了她们的老师,多少心里是有些不服的。
若仅仅是这样,宋惜惜觉得也好处理,就担心她们这小团体背后,是有人故意要搞雅君女学。
只是这几个人目前看着是以齐家女为首的,暂无发现她们有听命于谁。
齐家这么多把柄在她手中,还敢来搞女学?
宋惜惜先去安抚颜如玉,怕她心情受到影响。
颜如玉坐在她自己的内堂里,看着面前的一叠字帖,一张张翻阅,皱起了眉头,连宋惜惜走进来的脚步声她都没听到。
还是宋惜惜唤了她一声,她才抬起头,眼底还带着一丝微愠来不及收回去,站起来对着宋惜惜福了一福,微笑便凝在了唇角,“山长什么时候来的?我倒是失礼了。”
宋惜惜握住她的手也行了个平礼,“颜主讲请坐。”
两人落座,宋惜惜留意到她面前的字帖,想起进来的时候看她是蹙着眉头的,便问道:“可是她们不按时完成课业?”
颜如玉把开头几份字帖递给她,“山长瞧瞧。”
宋惜惜接过来,听着颜如玉的解释,“本是想让她们把字练好一些,让她们照着千字文誉抄的,这几位倒是有主意得很,写了些典故,字也是鬼画符似的,故意作对呢。”
宋惜惜翻看了几页,写的典故都是同一个,是前朝的一名叫罗如玉的女子,嫌贫爱富,未婚夫家道中落的时候,她执意退婚,不料三年后未婚夫高中状元,娶了前朝丞相之女为妻,而罗如玉因妒生恨,竟在首饰楼里遇见状元新妇时,用簪子把新妇扎死,她自己也落得个处斩的下场。
这分明是用前朝的罗如玉来映射如今的颜如玉。
她们还不忘抨击,说她嫌贫爱富,面目丑陋狰狞,这样的人莫说是为人师表,便是做人都不够资格的,下辈子投胎也只能当条吠人的门口狗。
宋惜惜看完,啼笑皆非,很幼稚的恶意,尤其最后的诅咒。
她看了一下字帖上的署名,嗯,确实都是那几个。
宋惜惜放下,看向颜如玉,“如玉,需要我出面处理吗?还是你想亲自整顿?”
颜如玉道:“我既是她们的主讲,自该是我处理的,这样的小事不好劳烦山长,只是她们到底在家中便识字的,怎地一篇几百字的文,竟错了三十几个字,是怎么学的啊?”
宋惜惜一怔,重新拿起那几份字帖检索,竟还真许多错别字,这些错了的字都是字体繁复笔划偏多的,错处也基本是缺少笔划或者是用别的同音字来代替。
“所以,你是为这些错字不高兴?”宋惜惜问道。
颜如玉正色道:“山长不可轻视这些错处,本都是在家里请过西席的,怎还会写错了字?可见她们根本不重视,觉得女子识得几个字便足够,能看得懂账本便成,女子无才便是德,这是男子定义女子的,女子怎可信?尤其齐家还出过大儒,听闻齐家的下人都是识字的,他们家的姑娘,怎可如此浅薄,轻视学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