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金侧妃来劝,说多年谋划的事情不能功亏一篑,万一淮王有了谋逆之心,那么燕州的势力都是他的了。
燕王这才松了口,但他把儿子谢如朝叫了过来,让他跟着无相回燕州,而且要无相再三保证,务必把权力归到谢如朝身上,他会请封谢如朝为世子。
无相却知道如今请封世子不容易,只是为了回到燕州去,也只得先答应了他。
翌日,无相带着谢如朝就离京了。
只要原本留在京城为质子的谢如龄,在燕王要离开京城的时候,就搬到了别院去居住,如今也没有回去燕王府。
他虽没有看管起来,但出入有人跟着,并不自由。
燕王请封谢如朝为世子的事情,他听说了,心里犯了酸楚,他虽然是庶长子,但当初是养在了母妃身边的。
而谢如朝和谢如庆是金侧妃所出,也是庶出,有长子不请立,立谢如朝,他心里并不服气。
但那又如何呢?他从来都没有争抢的资格。
他无颜面对母妃,也无颜面对表妹宋惜惜,这辈子大概就这样过了,婚事都不配有的。
倒是也好,如今也算是有个朋友,他叫战北望,是战将军府落魄的儿郎。
战北望自己寻来的,跟他打听易昉的事情。
一开始,谢如龄没怎么打理他,但见他坐在别院外头好久都不愿意离去,便告诉了他。
谢如龄为何会知道易昉的下场,自然是听到无相先生跟父王说的,有些事情他是知道的,但也只能装作不知道。
第1125章 各有各的烦恼
战北望呆坐许久,本以为他会哭的,但是他眼底一滴泪都没有,只是木然地坐了许久。
谢如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便给他递了一壶酒,他一口气全部喝尽,醉倒了。
他也没送战北望回去,就让他留在别院里住了一宿。
第二天起来,听管家说他天没亮就回去了。
之后他还来过几次,两人其实没什么话说,不过是找了个酒伴。
谢如龄知道他的娘子回了娘家去,说是要同他和离。
他在喝醉酒之后,还透露了一件事情,说知道他夫人的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像是刺在他心里的针,很难拔去,但他这样的人,拔不拔也行,能过。
只是她不愿意回头了。
谢如龄问他是什么秘密,他没说,只是苦笑摇头,“说出来害了她,如果她要和离,总归还是要嫁人的,她是伯爵府家的姑娘,还是能再嫁的。”
谢如龄便不问了,内宅妇人的秘密,还会害了她的,多半是沾了人命或者是风月,所以,他们算是酒肉朋友,战北望很穷的,请吃饭请酒都是他掏银子,无所谓,有个人陪着也不错。
姬氏最近都没去工坊,为着许多事情,焦头烂额。
一个是南疆那边来了信,说原先跟着去的那两位姨娘得了病,殁了,现在夫君的身边只有一个妾侍,说这位妾侍在两位姨娘得病的时候悉心照顾,而且,南疆军务繁忙,全靠她照顾着帅府以及他的起居饮食,因此他来信跟她商讨,说是要把她抬为平妻。
信中,他连那妾侍叫什么名字都没提,大概是不敢提的,他知道顾青舞的身份,原先便为她找了新的身份,如今既要提为平妻了,那么原先的身份就够不上,还得为她寻个新的身份,才当得起他这位伯爵的平妻。
第二件事,是王清如回娘家闹着和离。
但是她闹和离,也不是说铁了心一定要和离,老太太说她,她就哭,说日子过不下去,因为战北望要去从军,从一个小兵当起。
他本来是将军,如今回去当个小兵,这脸是彻底不要了。
她哭哭啼啼的不外乎是希望母亲和嫂嫂为战北望奔走,谋一份好点的差事。
老太太一早就说不理王清如的事情,但是架不住女儿一直哭,便叫了战北望来问,可战北望说不想用岳家的人脉去奔走,他现在就想从军,哪怕当个伙头夫都成。
老太太把他骂了一顿,说他没出息,有好好的差事不做,非得闹得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娶个媳妇回去没有好好对待,总是伤她的心。
老太太下令,他们的事情没解决之前,不许他去投军,事情就这么僵持着。
姬氏哪里会不受影响的?老太太病了,日日要她和妯娌蓝氏到身边伺候,一边哭诉王清如的不懂事不争气,一方面又控诉战北望的无能庸碌,只是言下之意,也有请她们两位当嫂嫂的,多看顾些小姑子。
这样的事情,她甚至都没办法跟别人说去,一个人窝在心头,还得筹谋自己的女儿和儿子的出路。
女儿是嫁人的,寻个良婿也不容易。
但让她费心的是儿子,她的儿子是嫡长子,如果这爵位能传承下来,没出什么事的话,他是要承爵的。
可这伯爵府旁人瞧着光鲜,她自己知道,早就烂透了,按下了多少腌臜事她心里都是有数的,除了二叔夫妇是清清白白,王彪和王清如都有见不得人的事。
她是真乏了,可为人母亲的,便是死,也得为一双儿女打算啊。
她最终还是找到了宋惜惜。
第1126章 棍儿的兼职
宋惜惜有些惊讶,“我记得你的贤哥儿读书不错,为什么要跟我习武?夫人,我不懂得如何当个好师父,而且他日后是要承爵的,读书入仕难道不是最优出路吗?”
宋惜惜不想收徒,她有公职在身,不能好好教导,尤其贤哥儿还年少,十几岁的孩子除了要教武功之外,还要教他如何做人,指引正确的人生观。
不像滋滋那样,她的几个徒弟比她都要年长,也都各有差事了。
“承爵?”姬氏苦笑,一双眸子充满了无奈,“王妃,这爵位是否还能保得住,尚未可知啊,而且这爵位只怕是烫手山芋……我不是一定要你收他为徒,随便找个人教都成的,我只希望他能学的自保的本事,哪怕有一日,他出点什么事,也起码是有强壮的体魄去应对,不至于被折磨几日便没了。”
宋惜惜心头暗惊,“出了什么事?夫人为何想这些消极的事?”
姬氏扶了抚鬓边的钗环,只觉得冷冰冰,像她的心一般冷,“我自是盼着一切平安,只是长远打算些也不妨的。”
宋惜惜疑虑甚多,但见她不肯深谈,也不好再追问了。
她知道姬氏素来思谋深远,走一步,想十步,只希望儿女安顺。
“这样吧,”宋惜惜想了想,“我自己教,是教不好的,我让孟教头得空的时候指点指点他,你看着给他些银子,如何?他是在书院还是在你们王家的族学?”
姬氏大喜,“他在族学,傍晚可以来的,他这个人没别的优点,听话且愿意学,也不怕吃苦的,还有需要多少银子说便是,我不吝啬这个。”
“那好,我先问过孟教头,他如果愿意的话,明日开始便叫贤哥儿来吧,但孟教头门规森森严,不轻易收弟子,所以就是指点指点,不必拜师。”
“好,麻烦王妃问问。”姬氏连忙道。
宋惜惜没叫棍儿来,而是出去找他说了这事。
“收徒?不收,不收。”棍儿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这本事如何收徒?便要收徒也要师父同意才行,但你也知道,我是派中唯一的男弟子,师父大概不会想要一个男徒孙的。”
“不拜师,就是教一教。”
“那也不行,虽然我们门派的武功杂七杂八的,也没个专门的路数,但轻易不传人的。”
“这样啊?那我便回绝了吧,这份银子不要也罢。”宋惜惜转身便走。
棍儿一把拉住她的肩膀,“什么银子?”
“你既要指点他,也要当他的陪练,自然是要有一份工钱的,平西伯夫人出手素来大方,估计一个月能赚个三五两。”
棍儿双眸一下子就悲悯温暖起来,“说句实在话,一般人我是不教的,也不图那点银子,三几两的够什么使?只是平西伯府似乎没几个能耐人啊,听闻王彪的武功也是一般的,若是没有个后起之秀怎能继承爵位?还是叫他来吧,三两也好,五两也成,我都不在乎,就五两吧。”
宋惜惜笑着道:“前面的话我都多余说,直接跟你说银子就不必废那么多话了。”
棍儿笑得一张脸像太阳花,“银子不银子的,俗,今晚快带他来给我瞧瞧,我摸摸筋骨,说不准是练武奇才呢。”
姬氏在了解过古月派之后,对古月派掌门肃然起敬,一位女子收养了这么多的孤儿,还都养得这么好,个个品行端正。
第1127章 姬氏的最坏打算
第二天她领着贤哥儿过来的时候,说了给棍儿的年俸是三百两。
棍儿爱财,但他知道自己不值这个银子,连忙推却,“不行的,一年六十两已经很多了,三百两实是受之有愧。”
不管姬氏怎么说,他就是不收三百两,坚持六十两银子一年便足够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