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除了那个壳子还在,里头的东西基本都换了个遍。
原先,帅府除了厨娘之外,其他几乎全部都是男的。
现在则不然了,多了很多侍女丫鬟,而且还住着一位主母,他见过两三次,是怀着身孕的,大概五六个月左右。
帅府到底很多人出入,她出来的时候会以轻纱蒙面,轻纱上的一双眸子却是夺魄勾魂,他没有私下打探此女的身份,只是自有人会说的。
府中的人说,她是元帅的夫人,自从她来到元帅身边之后,所有的莺莺燕燕都被赶走了,而原先跟着元帅来南疆的姨娘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死了。
战北望有时候听他们窃窃私语,说元帅对她实是宠爱,要什么给什么,只差没把天上的月亮星星给她摘下来。
战北望还发现,此女所传所用所戴确实是奢华无比的。
绫罗绸缎,满头珠翠,在这战后的南疆,各种补品如流水一般送过去,每日都要吃两盅燕窝,早晚各一盅。
沐浴要用羊奶和花瓣,且是每日都如此。
南疆羊奶花瓣都是容易寻得的,只是每日用来沐浴,实在过于奢靡浪费。
战北望觉得王彪的年俸既要养家,又要给这位夫人如此奢靡的花费,实在是不够的。
他总不敢挪用军费吧。
不过,后来战北望又听得说平西伯府会给他送银子,毕竟平西伯府也是世代为爵,积攥下不少的家财,供他和夫人奢靡些也是可以的。
战北望不免会想起姬氏来。
与王家结了一场姻亲,他最是敬重姬氏,因为她每一次出来都是解决问题,处事十分公道,不会一味地偏帮王清如。
姬氏不管是从穿着还是使用,都远远不及这位夫人,甚至是一二成都比不上的。
莫说别的,便是此女身上那日穿的流光锦与香云纱,一匹千金不为过,就不必说她发簪上那一颗东珠了。
人家都说,宋惜惜嫁给谢如墨的时候,得了好几匣的东珠,他没亲眼见过最大的有多大,只是这夫人头上簪子上镶嵌的那一颗,便是嵌在玉冠上都可以。
又过了几天,打听得这位夫人的姓氏也很奇怪,原先的时候是姓顾的,后来叫青姑娘,如今是姓沈的,听闻与江南沈家还有些关系呢。
所以,如今大家也都叫她沈夫人。
这些小道消息,自然是不敢在王彪和沈夫人面前说的,只是小厮丫鬟们闲暇下来的时候,嚼几句舌根子。
有一天,战北望听得王彪收到家书之后大发雷霆。
隔了两日,听得有人说,是京城那边不再送银子来了,所以他才这么生气。
底下的人纷纷议论,怕是家里的正妻得知这里有一个,还怀着身孕了,一气之下就断了银钱。
大家都骂正妻傻,男人哪里不是三妻四妾的呢?这般善妒小气的,回头不定要被怎么收拾,便是赶出去也未可知。
战北望很想说一句,那是你们不认识真正的平西伯夫人,认识的话便会知道她才是最适合做当家主母的。
第1162章 听闻过平西伯府的事吗
王彪许是让战北望看够了他出入前呼后拥的威风,才把他召过来。
在南疆不足两年,王彪长胖了许多,虽不至于脑满肠肥,端坐在那虎皮铺垫的太师椅上时,也露出了双层下巴。
他高高在上,睥睨着战北望。
“你和三妹的事,本帅都听说了,”王彪慢慢地开口,有着上位者的威严,“也好,像你这般庸碌的人,原就配不上本帅的三妹。”
战北望眼观鼻,鼻观心,应了一声便没说话。
王彪冷哼一声,教训道:“没想到你这般无用,当了玄铁卫副指挥使却又被罢官,整个将军府没一个有本事的,你祖父在天之灵看到你们这群无用的废物,死也不瞑目。”
战北望没说话,但额头青筋现了现。
“别不服,看看你们将军府都出了什么货色?再看看你自己,被一个女人祸害成什么样子?前前后后,三个女人,你没有一个降得住,丢尽了我们男人的脸。”
王彪如今自然是春风得意。
他身边有绝色佳人,佳人更怀着他王家的子嗣,在她之前,他在这南疆地头上,也是想要什么美人便得什么美人。
从来只有女人讨好他的。
所以他打心底里瞧不起战北望。
摆足了威风之后,他才问道:“京城那边有什么大事吗?”
战北望道:“没什么大事。”
他摩挲着扶手,唇角隐了一抹冷意,“是吗?那你来之前可曾见过姬氏?”
战北望抬起头,“元帅问的是平西伯夫人吗?”
王彪盯着他,看出了他的故意,冷笑一声,“怎么?本帅如何称呼自己的女人,还需要你来提醒?”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不曾听到有人叫过姬氏,一时懵然,所以才想要问清楚是不是平西伯夫人。”
“怂包,既这样说了,又不敢承认。”王彪是真瞧不上他,但还是要问问他平西伯府的情况,“说的就是她,平西伯府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听闻过银钱短缺吗?”
战北望想起早几日听下人们说京中不送银子来的事情,便道:“银钱是否短缺不知道,但知道老夫人一直病着,花费了不少银子治病,至于别的开销,因着元帅的嫡子嫡女庶子庶女众多,以往就听过王清如说过,他们每年花销挺大的,四季衣裳,吃穿用度,又提前逐样备下些嫁妆聘礼,说平西伯夫人是个有打算的人,连二房那边都考虑到了。”
王彪又问道:“可曾听说过她要变卖店铺房产田产来维持生计?”
战北望摇头,“这便不曾听说过了。”
王彪嗯了一声之后,便不问这些了,倒是问起立储的事情来。
“你好歹是跟在皇上身边一段日子,可知晓皇上打算什么时候立大皇子为储君?”
战北望忙摇头,道:“不曾听皇上提过。”
王彪皱眉,“那你猜测呢?”
“这如何猜测?我不敢胡乱揣测圣意。”
王彪不高兴,“说你废物也没说错你,在皇上身边这么久,连皇上的心意都猜测不了。”
战北望只得自嘲,“我确实蠢钝。”
王彪见他这般没气性的样子,威风摆了也没兴致,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便扬手道:“你回军营去吧,横竖也没什么事,陪他们胡闹胡闹。”
战北望暗暗松了口气,“多谢元帅。”
他当即回去收拾东西,一刻都不停留便直奔军营去了。
方天许见到他又回来,也依旧没说什么,只叫他归队明日集训。
战北望巴不得投入训练,他快忘记如何当一个兵了。
方天许忽然叫住他问道:“你在元帅府这些天,可曾见过王元帅的妾侍?”
“是那沈夫人吗?见过,只是一直带着面纱。”
方天许呸了一声,“沈个屁!”
战北望站在原地看着他转身走,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方天许他们与王彪并不和。
第1163章 他是否有挪用军费
第二天战北望才知道所谓集训,并非排兵布阵,而是耕种。
九月正是种冬小麦的好时候,因为南疆属于战后地区,物资还比较缺乏,经历了连年战祸,人也少了许多,士兵们就要帮忙耕种。
除了冬小麦之外,还会种白菜萝卜瓜果。
方天许说战北望来得正是时候,赶上这大农忙了。
战北望真是从早忙到晚,却还在百忙之中抽空给毕铭写了封信。
京城,毕铭收到战北望的信,懵了好一会儿,挠挠头,他们的关系有这么好吗?
信满满当当写了三张纸,很多都是些琐碎,像极了他之前喝醉酒后说的那些话。
说了一下他在元帅府的情况,说元帅府富丽堂皇,比王府都有过之无不及。
也说了元帅府里头奴仆如云,伺候着一位有孕的主母,那位主母所用皆奢华,一身行头值得千金。
说了如今农忙,士兵都要去忙着耕种,耕种完才能训练,大家的肤色都是黑的,只有元帅白得像猪。
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话之后,叫给平西伯夫人带句好。
说完这句之后,又说他自己原本也是这样的人,犯下过这样的错误,但是见不得被人重新走他的老路,巴拉巴拉的。
毕铭看出这小子的心机了,是想着让他把这些事情告诉平西伯夫人,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毕铭觉得他多余了,平西伯夫人那样精明的人,能不知道王彪的情况吗?
倒是这帅府富丽堂皇,还有那些奢靡的花费,毕铭觉得有必要跟宋大人说一说,让宋大人告知王爷。
毕铭把战北望的信递给了宋惜惜,宋惜惜没接过,道:“你挑要紧的事情跟我说便是。”
毕铭大概说了下,又道:“元帅府里头,有个什么沈夫人的事情不提也罢,倒是这元帅府如此的富丽堂皇,奢靡的生活,也不知道是平西伯府供给他的,还是挪用了军……哈,或者是搜刮……那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