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馒头还是看出端倪来了,他们在王府住了这么多日,盯着厨房也有好几天了,日日都是这么送的话,这些人为什么还饿得面黄肌瘦的?
馒头没声张,跟厨子道别说要四处逛逛。
等厨子走了之后,他折返而回,敲开了巷子里的一户人家,没有发现方才在等食材的人,是陌生的面孔,正疑惑地看着他。
馒头笑着问道:“晖王府日日都在这里派发肉食,你们为什么不出来领取?”
那人都奇怪地看着他,“又不是给我们的,我们出来领什么?”
“不是给你们的?方才在这里领食材的人,不是住在这里?”
“不是,不认识。”说完,便把门关上了。
馒头接连问了好几家,都说不曾领过,其中有一位瘸了脚的苦力,还不耐烦地说:“要是有免费的肉菜,我们还用出去扛包吗?你是什么人?可别冤枉我们拿了他们的东西,什么王府听都没听过。”
馒头拿出一吊钱塞给他,笑着道:“我就是打听打听的,没别的恶意。”
一吊钱,足以让人一双愤怒的眸光顿时绽放光芒,那人迅速收下,“你尽管问。”
“这些人原先来过吗。”馒头问道。
那人说:“来了两三日,日日推门出来都有一批乞丐在这里等着,原先是没有的,我要不是腿脚不利索,我都出来撵人了,吵得我都没办法好好养伤,一大家子可都指着我呢。”
馒头明白了,也就是从他盯着厨房开始,才有这么一场戏,是做给他们看的。
若说晖王府没问题,他脚后跟都不会相信。
第1329章 吾爱惜惜
偏生,连着几日晚上的动静也消失了,沈万紫他们出去探查,发现整个晖王府寂静得跟深山老林似的,连个巡逻的护卫都没有,下人更是早早就歇下了。
大家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晖王府里是有问题,似乎就罩着一层薄纱,挑开这层薄纱就能看到,可问题是,这薄纱在哪里呢?
似近实远,摸不着窍门。
而老晖王依旧是每日吃吃喝喝,偶尔也出门去走走,都会带上沈万紫他们,吃饭,喝茶,听曲,看戏,饮一点小酒,微醺的状态下踏着斜阳归。
他的日子实在过得惬意,不管是内乱还是外攘,丝毫影响不了他。
他还时常跟管家关伯和十三叔显摆炫耀,“本王这日子,过得比皇帝可舒服多了。”
关伯也都会笑眯眯地附和,“王爷您说得对。”
沈万紫觉得住在这王府里头,实在也没能挖出点什么来,日日跟着老晖王吃香喝辣,人都胖了二斤,正事也干不了,实在有些荒废时日。
而且,她回头想了想,觉得老晖王当初招呼她来住,说不定就是一句客气话,是她和惜惜过分解读了。
反正就目前而言,没觉得老晖王想利用她,也没觉得老晖王需要人帮忙。
她跟馒头和辰辰商量,要不就回北冥王府吧。
但馒头觉得晖王府里有蹊跷,道:“那些食材没搞明白,还有我们来的那晚,外边确实很多人走动,如今这些人都去哪里了?你们没觉得有些事情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进行,但我们却不知道吗?”
辰辰托腮犯愁,“但确实也没查出什么来,老晖王更没跟我们说过什么,我们单纯就是过来吃吃喝喝的。”
“现在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馒头说,“似乎是有东西的,没查出我们也不甘心啊。”
沈万紫闻言,猛地抬头看了馒头一眼,“似乎是有东西,那这个东西是不是有人故意要露给我们看呢?破绽很刻意啊,但露了破绽之后,又把一切都给缝起来了,不让我们窥见半分。”
馒头揉揉眉心,瘦下来的脸颇有几分英气,“你说得对,但这破绽是谁露出来的?老晖王吗?如果是他,为什么不能直接说?”
“因为,”沈万紫顺着他的思路走下去,“他让我们发现一点东西,是要把我们留在这里,得不到答案,我们的心就跟猫抓似的,不会离开。”
“说白了,还是要留下我们,但留下我们做什么?”辰辰甚是疑惑,“人做事都是有目的的,总不能跟小孩似的,见我们好玩,便留我们在府中玩耍吧?”
三个臭皮匠苦思冥想,都想不明白,便一同去京卫府找宋惜惜。
宋惜惜还拿着谢如墨给的家书反复看,这家书是拆开过重新封了漆印,所以师弟早就料到皇上会看。
因为只有这一封,没有别的,她得仔细斟酌里头的字眼,看师弟有没有提示些什么。
但看来看去都是些寻常关切问候,让她注意保重,天气马上炎热,晚上睡觉要记得多放些冰块,又说夏日不可多喝冰饮,免得伤了肠胃。
再有便是叮嘱她带队巡视的时候,要远离河道与危险区,拿她当小孩子看待了吗?
对于南疆的情况,他只字不提,大概都在给皇上的奏报里。
沈万紫他们三人找来的时候,她还在逐个字看,连沈万紫脑袋凑过来都没发现。
“吾爱惜惜?”沈万紫读出了声,扑哧笑了两声,“好肉麻啊。”
宋惜惜踹了她一脚,迅速收了信,“滚蛋!”
馒头扑哧一声笑了,“吾爱?为什么不是吾妻?笑死!”
馒头也被辰辰踹了一脚,“吾爱与吾妻,我更喜欢吾爱,你有什么意见?”
馒头抱着腿跳起来,“没意见,没有!”
第1330章 信里的提示
沈万紫趴在宋惜惜案桌前,“这信你不是看过好几遍了吗?还看啊,这么舍不得了?”
宋惜惜道:“他出发之前跟我说了宁郡王,但估计有些关窍他没想明白,他这个人,形势越是紧张,脑子越是好使,我看他最近能不能想通点什么,给我些提示。”
“为什么还要提示?不能直接写在信里吗?”沈万紫问道。
宋惜惜道:“这信是送到皇上跟前,再由皇上转交给我的,如果是他自己猜测分析的,不会直接写在信里,这信,皇上拆开看过的。”
沈万紫一脸嫌弃,“还看人家的家书啊?这么恶劣,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不单独给你?”
“因为走急塘报快啊。”宋惜惜道,“而且,单独送信万一被截获,里头写的都是他自己的猜测,有可能就会被冠上攀咬诬陷之罪。”
她说完,看着他们仨,“有什么发现吗?”
沈万紫大概说了下,包括他们的分析,觉得是老晖王故意让他们听见当晚外头的动静,还有过百人的食材。
宋惜惜一时也摸不准到底老晖王是什么意思,他到底是站在什么立场上的。
但几乎可以肯定,他和宁郡王身在其中了。
但这些兵,在哪里?总不可能现在从宁州调派过来,从宁州出发要经过燕州,岂不是刚好送到方十一郎的手中?
如果分散走的话,也很大一批人,穆丛规将军也一定会发现,到时候直接歼灭在半道了。
藏在燕王背后深耕多年,绝对不会只有这点手段。
“老晖王有什么异常吗?”宋惜惜问道。
“他倒是会享受的,吃喝玩乐,看戏听曲。”
宋惜惜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我记得他原先不怎么爱出门,怎么如却喜欢出去听曲看戏了?都去哪家啊?”
沈万紫道:“凭栏茶馆的三楼,既能听戏,又能看临河风景,我跟了两日觉得还真挺惬意的,惬意到有点堕落。”
自从跟着宋惜惜上战场之后,沈万紫就鲜少过这种惬意的日子,总觉得好生浪费时光,还不如去多做点事情。
也因此她不想住在晖王府,但晖王府面前就是有一根胡萝卜吊着她这头骡子,走了不甘心,不走又很无趣。
宋惜惜去过凭栏茶馆一次,三层的建筑,第一层听弹唱说书,第二层听曲子,第三层看戏,也可以看看窗外的风光。
三楼能把护城河尽收眼底,不过如今护城河正在挖深河道,加固两边堤防,以应付夏日暴雨带来汛潮。
前两年雨水都比较多,导致城中多处水浸,因此从去年开始京中各处的河道就在挖深和加固,以防止出现早几年把御街都给淹了祸事。
这是工部的大工程,多处同时进行,所以,河景也没什么好看的。
她不禁莞尔一笑,师弟还叫她不要去河道或者危险的区域,那边正在热火朝天地赶工,她便是去了,也不至于落水……
她笑容顿时凝固,河道?
她立刻把师弟的家书再拿出来看,着重地看了这一句,从里头提炼关键词,河道,危险区。
沈万紫笑了下,“怎么?还要看啊?”
宋惜惜立刻站起来,“你们先回晖王府,我去工部一趟。”
现如今的工部尚书乃是宣平侯,张烈文之父。
因着之前营救张烈文,宣平侯对宋惜惜一直都有感激之情,但他也是有分寸的,身为工部尚书,也不好与北冥王府来往频繁,所以只是年节送礼,闲时不走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