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王眼底此刻露出了一丝不忍,因为他是知道计划的。
他这一丝不忍,并非为手足之情,只是觉得一个人筹谋半生,最终不明不白地败在自己人手里,实在是挺大的打击。
但想到之后无人跟他分一杯羹,他也高兴。
向宁郡王投诚的时候,宁郡王说了会给他拨五座位于江南的城,封世袭亲王,永享安乐。
如果三哥不死,最终他也会向宁郡王妥协,宁郡王为了安抚他,定必会给他更多,但饼就这么大,分给三哥多了,他便少了。
所以,他们提议说把三哥送给方十一郎,他几乎没有犹豫就同意了。
无相道:“王爷放心,把您交给他们,他们是不敢动您,肯定也会押着您进城,进了城,自然就可以把您解救出来,且今晚我们的私兵就到了,您只会在他们手中三几个时辰,淮王殿下也会陪着您一起的。”
淮王点头道:“我愿意陪三哥去。”
淮王以为无相这样说,只是说服燕王,却没想他要什么没什么,留着他只会碍事。
燕王听得淮王都这样说了,也觉得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方十一郎不是好糊弄的人,自己不落在他的手中,他也不会上当。
他要么是攻打进去,要么就是围城,开城门迎进去肯定就要思量是否有阴谋的。
“王爷,要早下决定,天黑之前务必要让他们进城。”无相见他还在犹豫,便添了句,“再说,入城之后事事都由不得他了,咱们还有死士,若您担心的话,进城之后便立刻先把您救出来。”
燕王最终点头,“就这么决定吧!”
第1366章 拿下燕州
燕王和淮王一同被押出城门去,是无相亲自送出来的。
淮王本以为等到交接的时候,无相就会叫人放了他,殊不知等到京军的人上前来把他们押下,无相也没有发话。
他心里头慌了,挣扎着看向无相,眼底此刻还是询问之意。
无相冲他微微点头,示意他放心,可他觉得不对劲,因为之前说过,只是需要捆绑他一同出去,但只会把三哥交出去的。
现在连同他也一应交给了京军,莫非,莫非他们是要舍弃他?
念及此,他心头一慌,“本王是无罪的,是本王缉拿了燕王,你们放开我。”
方十一郎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愚蠢!”
“无相!”淮王的心瞬间如堕冰窖,猛地看向无相,神色从凶狠到哀求,“无相先生,你知道本王是冤枉的,本王没有谋逆,你快跟方将军说清楚啊。”
无相垂下眸子,淡淡地道:“相信我们的皇上会明察秋毫,知道谁有罪谁无罪的,殿下只管放心。”
他语气着重在“我们的皇上”五个字上,这使得淮王又心存一丝侥幸。
是啊,到时候秋蒙带着兵马攻入,京军的性命全部都要留在燕州,他自然是可以脱身的。
只如果是这样的话,无相为何不提前跟他说?
他心里担忧之余,也在安慰自己,他知道他们所有的事情,无相如果要摒弃他,可以直接杀了他,为何要让他落在方十一郎的手中?就不怕他把秋蒙即将大军来袭围城的事情说出来嘛?
他再一次抬头看向无相,只见无相冲他微微地点了点头,这也使得他心头安定了许多。
横竖京军也不能离开燕州的,他不该怀疑无相。
扣押下他们之后,方十一郎迅速带兵入城。
在距离燕州五十里外的官道,厮杀正酣。
秋蒙率领的大军遭遇伏击,事实上,在这之前,兵力是分散而至的,也不过是刚刚汇合了几个时辰,正往燕州而去,将京军围困在燕州,一举歼灭。
他知道方十一郎的大军驻扎在城外,所以一路也派出探子沿途打探情况,官道并未封锁,如往常一样有人来往,不见兵马,更未曾探得埋伏。
殊不知,就在万州一过,穆丛规的兵马便仿佛从天而降,没给他任何的准备,厮杀便开始了。
私兵,始终不是正规军,被这阵势一吓,气势已经弱了一重。
穆丛规没有给他们喘气调整的机会,他们本来一路剿匪,连连得胜,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如今伏击逆贼,建功立业的好时候,谁不想抢着上?
这边厮杀得昏天暗地,方十一郎已经率兵进了城,沿途有人策马高喊,“方将军奉朝廷旨意,捉拿逆贼,所有百姓立刻回家,闭门不出。”
“逆贼残暴不仁,唯恐屠戮百姓,都归家去藏匿好,平定叛乱后才出来。”
本来这些日子因着城门关闭,兵马围城,加上燕王在招兵买马,整个燕州城已是风声鹤唳,很多人不敢出门,甚至门店多数也不敢开的。
如今听得官兵喊着这样的话,零星在外的人都迅速归家去锁好门窗,唯恐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这一变故,使得无相他们大惊失色。
他本以为将他们迎入城内,必定是要跟方十一郎等诸将坐下,好好把逆王的事情锊清,搜出证据以昭告天下。
虽然,这看着是多余的事情,可朝廷要让天下人信服,便需要如此,哪怕没有证据也是要伪造的。
现在入城就可以搜查现成的证据,知道哪些人牵涉其中,继而一网打尽,他们竟然不去取证就直接开打?
无相倒是也不十分担心,方十一郎这样急功近利不见得是坏事,等秋蒙大军一到,定能把他们打个措手不及。
第1367章 五百战马的来由
两地开战的时候,巫所谓已经带着一群武林人抵达了宁州。
时机都是掐算好的,这个时候,宁州无能主事之人,官员们虽然都是宁郡王的人,但能打的兵几乎倾巢而出,只留下一千人和衙门的官差守着。
巫所谓拿着令牌直奔知府衙门,先罢免了知府,占据府衙。
与此同时,沈家家主亲率门下的数家镖局以及商队护卫前来,宁州这场仗是最好打的,有老晖王的令牌,宁郡王府都被封了。
宁郡王府如今已经没有了老晖王的人,旧人全部被撵到庄子里去。
巫所谓占据衙门之后,率人直奔宁郡王府,把里头的幕僚管事全部一网打尽,严刑拷问之下,把他们联系的暗号全部都套出来了,连秋蒙养的信鸽也全部拿走。
每一只信鸽都是有固定路线的,其中有几只是专门用来联系宁郡王谢听严。
如果秋蒙大胜,则在信鸽的腿上绑上一根红绸。
若秋蒙大败,则在信鸽的腿上绑上一根白绫。
如果战情胶着,难分胜负,则只放信鸽,什么都不系。
至于往日信鸽往来,用的是各种暗语,这是为了防着信鸽落入他人之手,消息泄密。
那幕僚还交出了一份暗语录,备注了暗语所代表的意思,还有些猪狗牛马豺狼虎豹蛇狐狸等这样的称呼,根据幕僚供述,这些称呼指代某些人。
猪是燕王,狗是淮王,蛇是肃清帝,狼是宋惜惜,豹是谢如墨,至于龙则指代他自己,其中丞相和六部尚书分别也有自己的代号。
搜刮出一大堆的书信,是宁郡王与谋逆之人来往的,其中许多用词隐晦。
唯独是跟沈家家主的书信往来,说得很是明确,以救命之恩要挟,让他铸造武器,输送战马,还有要求他以商队作为掩护。
沈家家主也取出了同样的信,显然这些信是写了两份,一份存底,一份寄出去,至于沈家家主的回信,则在宁郡王这里寻不到。
沈家家主说他其实回过好几封信,在信中言明,战马不是他的,是他替朝廷养着,因为京城无战马所需食用的草料,而他的牧场有。
但这些回信宁郡王一概没有保留,反而是从一个藏得隐秘的匣子里取出几封信,说沈家会竭尽全力去支持他。
巫所谓把信递给沈家主,沈家主叹息一句,“是我三叔回的信,三叔在牧场,这一次丢失了五百战马,也迫使我不得不前来。”
换言之,沈家是有支持宁郡王的人,纵然沈家主三令五申,说他们作为皇商,不得与谋逆之人来往,但沈家旁支太多,他们都肖想沈家家主之位,寻常法子是夺不过,唯有支持宁郡王,等宁郡王一统商国,他们才有机会。
巫所谓没说什么,只是将一只信鸽的腿上绑上红绸,表示秋蒙大胜,将挥军上京,但这信鸽他没着急放出去,而是等萍无踪参与了官道上的战事,亲眼见过秋蒙,做出一张面皮来才放出。
燕州城内,已经亥时,无相还没见秋蒙大军前来相助,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该啊,这时候大军应是已经抵达了,怎么还没见人?
他意识到,围城半个月,他们得知的消息要么滞后,要么是被动了手脚,秋蒙的大军或许没有这么快就到。
如果没有里应外合,瓮中捉鳖,那么光凭燕州城内的兵就无法抵挡京军。
他慌乱退至燕王府,派出死士保护燕王府,再令叛军前往迎敌,同时想派人出城传话,却发现城门早就被方十一郎的人守着了。